有這樣一個危險信號。越來越多的實業家開始圈錢運動,他們認為,從實業轉做投資,無疑是一個更“科學”的選擇。
實業之心已死?
一類老板既在做實業,也在投資本。金融危機之后,浙江一帶幾乎所有的制造業企業都在收縮規模。剩下來的資金,樓市是第一大去處。在房價大漲的帶動下,制造業企業投資房地產收益頗豐,甚至超過主業。
格力本是一心一意做實業的絕好案例,董明珠二十幾年如一日堅持“工業精神”,但2009年11月格力地產完成借殼上市,第二年營業收入就超過5億元,進軍地產業不足一年,格力地產就成為格力集團三大產業結構中當之無愧的一個重要板塊。
傳統家電企業毛利潤5%已經非常驚人,但跟房地產行業35%左右的毛利潤率一比,頓時相形見絀。有人感嘆:七匹狼做地產、美的做地產,雅戈爾做地產,蘇寧做地產,國美做地產,連五糧液、郎酒、阿里巴巴都在做地產,72行最后都殊途同歸。
其二,“不在樓市,就在股市”。比如2009年股市好的時候,不少浙江老板是用麻袋一袋一袋扛著錢去營業部開戶的,甚至因為開戶的人太多,要開戶還得找人“走后門”。
除此之外,這類老板甚至把企業作為融資平臺,變成自己另一條生財之道。比如一位上海老板,因為公司現金流好,很容易通過擔保拿到銀行3000萬元以下的貸款。他就把這部分貸出來的錢再增加幾分利息,轉借給急需資金的企業。“規模不大,但是一次也能賺個一兩百萬,比一分一厘辛苦做企業強多了”。
另一類老板則是完全轉戰投資。把蘇泊爾做到國內行業第一、全球產量第四的蘇增福就是一個典型案例。2007年底,他將蘇泊爾賣給外資,套現二十多億元,隨后在浙江投資了一個島,準備開發房地產和碼頭,“盈利前景大大好過生產壓力鍋,而且很輕松”。
這是一個企業發展史漸漸被融資史覆蓋的年代。一手成就了UT斯達康神話的“小靈通英雄”吳鷹,轉型做了投資人;在金山整整做了16年,最終他卻于金山香港上市70天后毅然辭職,隨后開始在中關村扮演“天使投資人”這一新角色。
他們更愿意中途轉身為投資家,將自己的資源、經驗以及教訓,跟后生們分享,讓其少走一些彎路,成就另一個“自己”。
另外,現在玩PE(私募股權投資)/VC(風險投資)成了新時尚。一位溫州炒房團的資深成員坦言,“股權投資這事,看著高深,事實上無非也就是股權交易獲取差價,這里所要承受的風險也并不是特別大。”像他這樣把資金轉投至PE/VC的人不在少數,看似扶持實業企業,然而最終目的還是逐利。
資本之心正在洶涌躁動
這的確是一場實業之心與資本逐利之心的激烈博弈。不幸的是,我們看到的是實業之心正在逐漸冷卻,而資本之心正在洶涌躁動。
無恒產者無恒心。一旦中國企業家對市場公平沒有了信心,實業之心必然會死去。短期依靠投資獲得資本收益,也就成為必然的選擇。據不完全統計,A股上市公司有對外投資行為的有近千家,比如雅戈爾與復星醫藥,就是A股上市公司對外投資的“兩大金剛”。
實業之心已死,還有一個原因來自政策的失衡。從仰融出走華晨,到“鐵本”下馬;從龔家龍身陷囹圄,到民營航空公司的紛紛“凋謝”;贏利的民營鋼鐵公司“日鋼”被虧損的國營“山東”強行兼并。民營經濟到底有多大生存和發展的空間?這不是發一兩個文件就可以解決的問題。
國有企業是在走T臺,民營企業是在走鋼絲。國有航空公司虧損幾百億可以得到巨額注資,領導層安然無恙,民營航空公司虧損幾千萬公司破產、老板入獄。
中國已經遠離短缺經濟,步入過剩經濟。在“整合資源”、“節能減排”“產業升級”“淘汰落后技術”“壓縮過剩產能”等旗號下的“國進民退”已是不爭的事實。山西的民營煤礦幾乎全軍覆沒,河北的民營鋼鐵廠大面積停產,留給私營企業去干的“活兒”就是解決就業、干臟活累活、應對沃爾瑪那樣挑剔的客戶,再由壟斷國企搜刮、聚斂財富。民企500強的利潤總和還抵不上中石油和中移動兩家。這就是部分人士熱衷,并打算上升為理論的“中國模式”。
政策尷尬層面下,實業家們需要自我救贖。獨立于實業之外的資本,固然是空中樓閣;而脫離資本輔助的實業,卻也無法快速發展。唯有以實業促進資本,以資本反哺實業,資與產螺旋演進,才是不論資本還是實業的興盛之道。
我們的企業出現種種問題,僅僅是因為企業家們處于實業的困境與資本的誘惑之間,失去了堅持實業的信心。但事實上,資本與實業并不是一對矛盾體,兩者反而是相互促進的關系。 當前形勢下,怎樣給這些資本找到出口,從而形成對實業的助力?endpri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