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國石油工業領域專利質量分析

徐金紅 楊曉光

我國石油工業領域專利質量分析

徐金紅 楊曉光

科技創新是中石油發展的動力源。累計27203件的專利申請量代表著中石油在科技創新上的實力。但是，專利數量不足以代表科技創新的高度，專利質量才是更高標準。從法律層面說，專利質量取決于專利文本質量，因為它是專利獲權、維權的保障。而從技術層面說，專利質量又取決于科技創新質量，因為它是專利文本質量的基礎。從中石油等六家石化企業的專利數據出發，闡述了科技創新與專利的關系，我國石油企業對專利質量的重視。

石油專利 石化專利 科技創新與專利質量 專利布局與技術構成

近年來，中國在石油工業領域的專利申請上取得了長足的進展，據國家知識產權局公開的數據顯示，截止到2016年11月僅中石油、中石化和中海油三家公司的專利申請量便達87, 076件，遠遠超過世界其他石油公司在中國申請專利的總和。這說明中國政府實施的國家知識產權戰略起到了積極的作用，更說明我國石油企業在專利數量上已經有了足夠的積累。但是專利數量多并不意味著專利質量的高。那么何謂高質量的專利呢？有人認為，擁有較高科技創新含量的專利就是高質量的專利，也有人認為專利申請文件撰寫質量高、權利要求保護范圍得當的專利就是高質量的專利。筆者根據多年的專利工作經驗認為，“高科技創新含量”和“高文件撰寫質量”都是高質量專利的構成要素，而這樣的構成要素還有很多，不可量化。所以，對于企業來說，與其關心何謂高質量的專利，不如了解專利數量與質量之間、專利質量與科技創新之間的關系。因為量變是質變的基礎，原創發明是專利質量的源泉，只有掌握了更多的原創發明專利，才能使專利真正的為企業獲利。①廖和信著：《專利，就是科技競爭力》，知識產權出版社2008年版，第101頁。

一、石油企業在中國的專利數量及分析

我國已將“每萬人口發明專利擁有量”指標列入“十三五”規劃綱要，“每萬人口發明專利擁有量”是指每萬人擁有經國內外知識產權行政部門授權且在有效期內的發明專利件數?！叭f人發明專利擁有量”是國際通用指標，是衡量一個國家或地區科研產出質量和市場應用水平的綜合指標。所以，專利數量也可以體現石油領域的科研產出質量和市場應用水平。

實際上，石油領域的專利數量競爭從來就沒有停止，無論是國際知名的斯倫貝謝、哈里伯頓和貝克休斯，還是中國石化巨頭中石油、中石化和中海油都不遺余力的在中國構建有利于自身的專利組合，以專利數量作為占領中國石化市場的基礎。盡管我國專利制度建立的時間晚于美國、歐洲等發達國家和地區，但自1985年中國專利制度建立之后，中石化、中石油便于1985年和1986年分別進行了第一件專利申請，中海油也于1998年進行了第一件專利申請，可見中石油、中石化和中海油對中國專利申請的重視。2001年中國加入世貿組織后，中石油、中石化、中海油、斯倫貝謝、哈里伯頓和貝克休斯等6家石化公司面臨了更加激烈的市場競爭局面，6大石油企業在中國專利申請的數量也在快速增長，這表明石油工業研發活動越來越活躍，中國石化企業在國際石化企業的逼迫下研發能力越來越強，作為創新主體的專利保護意識越來越濃。本文通過incopat科技創新情報平臺對上述中石油等6家石化公司所擁有的專利進行了深入分析，從專利數量、時間、地域、技術領域、法律狀態分析出各公司專利申請的特點。（由于專利申請量公布有延遲，所以2016年專利申請量統計不完全，以下相同。）

（一）斯倫貝謝專利申請數量及有效性

截止到2016年11月，斯倫貝謝公司在中國共申請專利93件，其中處于申請程序中的發明專利32件、已授權的發明專利19件、實用新型33件、外觀設計9件。圖1為斯倫貝謝公司2001年至2016年的專利申請量趨勢圖。

圖1

在斯倫貝謝的93件專利申請中，有效專利59件占63.44%，失效專利21件占22.58%（失效專利中：權利終止17件，撤回2件，放棄1件，駁回1件），實質審查中專利13件占13.98%。

在斯倫貝謝的93件專利中，申請量處于前十位的技術領域如表1所示。本文所述技術領域參見《國際專利分類表》。

表1 斯倫貝謝專利的技術構成

（二）哈里伯頓專利申請趨勢及有效性

截止到2015年哈里伯頓公司在中國共申請專利338件，其中處于申請程序中的發明專利申請266件、已授權的發明專利72件。圖2為哈里伯頓公司2005年至2015年的專利申請量趨勢圖。

圖2

在哈里伯頓的338件專利中，有效專利142件占42.01%，失效專利13件占3.85%（失效專利中：權利終止2件，撤回5件，駁回6件），實質審查中專利183件占54.14%。

在哈里伯頓的338件專利中，申請量處于前十位的技術領域如表2所示。

表2 哈里伯頓專利的技術構成

（三）貝克休斯專利申請趨勢及有效性

截止到2015年貝克休斯公司在中國共專利申請914件，其中處于申請程序中的發明專利639件、已授權的發明專利權271件、外觀設計4件。圖3為貝克休斯公司1997年至2015年的專利申請量趨勢圖。

圖3

在貝克休斯的914件專利中，有效專利437件占47.81%，失效專利294件占32.17%（失效專利中：權利終止107件，撤回170件，駁回9件，放棄8件），實質審查中專利183件占20.02%。

在貝克休斯的914件專利中，申請量處于前十位的技術領域如表3所示。

表3 貝克休斯專利的技術構成

續表3

（四）中石油專利申請趨勢及有效性

截止到2016年11月，中石油在中國共申請專利27, 203件，其中處于申請程序中的發明專利10, 456件、已授權的發明專利4827件、實用新型11, 863件、外觀設計57件。圖4為中石油1997年至2016年的專利申請量趨勢圖。

圖4

在中石油的27, 203件專利中，有效專利19, 633件占72.17%，失效專利2968件占10.91%（失效專利中：權利終止1504件，撤回534件，駁回536件，放棄329件，宣告無效2件），實質審查中專利4602件占16.92%。

在中石油的27, 203件專利中，申請量處于前十位的技術領域如表4所示。

表4 中石油專利的技術構成

續表4

（五）中石化專利申請趨勢及有效性

截止到2016年11月，中石化在中國共申請專利51, 231件，其中處于申請程序中的發明專利申請26, 488件、已授權的發明專利15, 887件、實用新型8734件、外觀設計122件。圖5為中石化1997年至2016年的專利申請量趨勢圖。

圖5

在中石化的51, 231件專利中，有效專利35, 180件占68.67%，失效專利7695件占15.02%（失效專利中：權利終止5168件，撤回1223件，駁回1121件，放棄179件，宣告無效4件），實質審查中專利8356件占16.31%。

在中石化的51, 231件專利中，申請量處于前十位的技術領域如表5所示。

表5 中石化專利的技術構成

（六）中海油專利申請趨勢及有效性

截止到2016年11月，中海油在中國共申請專利8642件，其中處于申請程序中發明專利申請3765件、已授權的發明專利1813件、實用新型3952件、外觀設計12件。圖6為海油1997年至2016年的專利申請量趨勢圖。

圖6

在中海油的8642件專利中，有效專利5967件占69.05%，失效專利1413件占16.35%（失效專利中：權利終止373件，撤回476件，駁回236件，放棄328件），實質審查中專利1262件占14.6%。

在中海油的8642件專利中，申請量處于前十位的技術領域如表6所示。

表6 中海油專利的技術構成

通過對上述6家石油公司專利的數量、技術領域和法律狀態的統計分析可以看出，我國石油企業在中國的專利申請量已遙遙領先于國外企業，而且專利技術領域覆蓋廣泛，特別是鉆井和采油等重點技術領域的專利申請量充足。這對遏制競爭對手、提升企業市場競爭力起到了積極的作用。企業可以通過有效地運用大數量的專利來保持自身競爭優勢的市場格局，而依賴于單一或零散的專利是無法達到上述目的的。專利不是為產品設置“專利”，是為包括顯性市場、潛在市場、隱性市場在內的市場利益而構筑的大數量的專利組合，實現“可能”利益的最大化或最優化。通過專利組合讓專利更有競爭力，讓企業獲得競爭優勢，最終實現與國外企業的抗衡。專利組合不僅要控制直接市場，還應該謀求間接利益，既是獲得利益的一種手段，又是為企業儲備后續發展資源、技術力量和新的發展機會之基礎。

二、石油企業的專利質量及分析

專利質量的評價指標可以包括：科技創新質量、專利申請文件撰寫質量、專利權的保護范圍、專利權的穩定性以及技術特征的難以規避等。而其中的科技創新質量是衡量專利質量高低的重要指標，因為科技創新質量決定著專利的地位。專利的地位有兩種，一種是支配地位，一種是從屬地位。處于支配地位的專利也叫作“基本專利”，基本專利是獨立的，不依附于其他專利的最原始的專利。處于從屬地位的專利也叫作“從屬專利”，從屬專利是基本專利的改進，從屬于基本專利。掌握了基本專利往往就掌握了行業的主動權，而從屬專利雖然具有交叉許可的意義，但往往受制于基本專利。

本文在對中石油的部分專利的分析中發現，其從屬專利多，基本專利少。例如，2004年中石油向國家知識產權局提交了發明名稱為一種近鉆頭電阻率隨鉆測量方法及裝置的專利申請（申請號ZL200410005526.5）。該專利的主權利包括（如圖7所示）：最下部攜帶有鉆頭101；具有數據采集和無線發射線圈1031的測量鉆鋌103。在測量鉆鋌103與鉆頭101之間串接有一短鉆鋌102，該短鉆鋌102用于保護測量鉆鋌103，其長度根據測量鉆鋌103的結構參數和鉆頭101長度預先確定。測量鉆鋌103測量的電阻率通過無線發射線圈1031及無線信道105發送到地面的測量數據接收分析裝置104，實現無纜測井。

圖7

圖8

經檢索發現，美國一家公司早在1994年便公開了一種近鉆頭電阻率隨鉆測量方法的專利申請（申請號US5339036A）。美國公司專利的主權利包括（如圖8所示）：最下部攜帶有鉆頭15；具有數據采集和無線發射線圈205的測量鉆鋌200。測量鉆鋌200測量的電阻率通過無線發射線圈205及無線信道發送到地面的測量數據接收分析裝置90，實現無纜測井。

在上述實例中，美國公司的專利（US5339036A）在近鉆頭電阻率隨鉆測量領域中即為基本專利，是獨立的，不依附于其他專利的最原始的專利。而中石油的專利（ZL200410005526.5）為從屬專利，它僅是在美國專利的基礎上加入了起保護作用的短鉆鋌102。由于中石油的專利是從屬專利，所以如果中石油要在美國生產和使用近鉆頭電阻率隨鉆測量方法和設備時要受美國公司的制約。如果這個美國公司也在中國申請了同樣的專利，那么中石油要在中國生產和使用近鉆頭電阻率隨鉆測量方法和設備時也要受美國公司的制約。

上述案例雖然只是個案，但卻反映出我國石油企業與發達國家企業在專利質量上的差距，這個差距便是基本專利與從屬專利的差距?；緦＠碇瓌摪l明，從屬專利只能是改進發明。按照湯森路透的說法，世界創新百強企業的主要評估指標包括：整體專利數、專利授權成功率、專利組合的全球覆蓋率以及基于專利引用的影響力，其中的“專利組合的全球覆蓋率”代表著專利質量，只有高質量的基本專利才能更有效地進行更多國家的授權。以這些標準來推算，中國石油企業距離世界創新百強企業仍然有相當的距離。

在中國，原創發明專利數量少的問題不僅僅存在于石油領域。我國臺灣地區學者胡美智對中國創新能力的研究表明②“科技產業信息室”（我國臺灣地區）：《再談專利布局》，2008年3月19日。，中國2001年加入世界貿易組織后，在美國專利商標局（USPTO）專利申請和授權量原本很弱的大陸民營企業異軍突起，很快就超過了擁有眾多大型研發機構的國有企業，而后者則多年來保持非常平緩的發展。這說明，國企及其附屬研發機構的專利申請，恐怕與“工分”不無關系；當中國沒有強制性申請美國專利的政策時，那這方面的動力也很有限。這說明原創發明專利數量少的問題在中國國企普遍存在。③楊斌：《知識產權創造方法芻議》，載《科技信息》2012年第7期，第59-60、90頁。

鑒于我國原創發明專利數量較少，業已成為制約經濟方式轉型的瓶頸之一，在全球經濟一體化的進程中，“原創發明”已成為各國實施專利立國戰略的主要目標和必然趨勢④孫國際：《創新理論研究的重要性》，載《發明與創新（綜合版）》2007年第8期，第8頁。。今后國與國之間的競爭將不再是武力競爭，而是原創發明專利的競爭，是靠各國專利法合法壟斷全球市場的競爭。正如錢學森院士所述，英國早已靠專利法來保護和鼓勵發明并大力發展相應的國家實施戰略，發動英國全體公民搞發明創新，先后推動了兩次工業革命，使英國成為當時世界上最強大的科技型工業國和軍事強國⑤Ove Granstrand.The Economics and Management of Intellectual Property：towards intellectualcapitalism[M].UK/Northampton：Edward Elgar Publishing, Inc.,1999：218-222.。其他如法、德、意等國家也與英國一樣取得了成功。美國向英國學習，依靠專利法和一套較完整的專利立國戰略，激發全體美國人民都來搞發明創新，終于使美國成為了以大量原創發明為基礎的當今世界最強大的現代科技工業強國。目前，我國還沒有實施原創發明專利立國戰略⑥楊斌、譚雋：《試論專利取得為目的之技術創新可行性》，載鮑紅主編：《知識產權與創新發展論壇論文集》，知識產權出版社2012年版，第471－477頁。楊斌、陳定超、李蛟龍、何艷、徐玉：《成都市軟件企業知識產權狀況及發展策略研究》，載中華全國專利代理人協會編：《發展知識產權服務業，支撐創新型國家建設——2012年中華全國專利代理人協會年會第三屆知識產權論壇論文選編（第一部分）》，知識產權出版社2012年版，第598頁。，很多行業都缺少重大的“原創發明專利”，并由此帶來了許多方面的危害，如：生產效益低，增長速度慢，經濟下行壓力增大。面對競爭激烈的專利技術市場，作為國企的中國石油企業確實應該思考如何在量的基礎上提高專利質量的問題。

Scientifi c and technological innovation has become a primary driving force for CNPC (China National Petroleum Corporation) to maintain steady development. A total of 27,203 patent applications are suffi cient to demonstrate the strength of CNPC in scientifi c and technological innovation. However, the number of patents cannot fully represent the height of CNPC in scientifi c and technological innovation, rather, the patent quality is an higher criterion. In the legal aspect, the patent quality depends on the quality of patent documents, which is a guarantee for patent acquisition and rights protection. In the technical aspect, the patent quality depends on the quality of scientifi c and technological innovation, as the quality of scientifi c and technological innovation is a basis for the quality of the patent documents. From patent data analyses of six petrochemical enterprises like CNPC, the paper briefl y clarifi es the relationship between scientifi c and technological innovation and patent quality, so as to emphasize the patent quality with respect to the petroleum enterprises in Chin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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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金紅，中國石油大學（北京）工商管理學院管理科學與工程專業在讀博士；中國石油集團經濟技術研究院高級經濟師楊曉光，中國石油大學（北京）工商管理學院二級教授，博士生導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