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早是為最好？

劉古雪

摘 要： 《非草書》作為書論不可繞過的評論作品，承載了世人太多的焦點，在筆者看來，《非草書》的理論價值與其時間價值是無任何可比性的，本文深入研究《非草書》的理論價值，避免世人對其盲目崇拜。

關鍵詞：非草書；地位；價值；書法

中圖分類號：J292.1 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1005-5312（2017）20-0250-01

今二十多年來，多位學者專家對趙壹《非草書》做過深層次的研究，研究點包括《非草書》成文年代、趙壹的生卒、《非草書》的真偽性、趙壹書寫《非草書》的時代背景和政治用意、《非草書》的美學特征、《非草書》對后世造成的影響等各個方面細致入微。張天弓先生更是先后作《《非草書》質疑》、《再說趙壹《非草書》真偽問題——答《非草書》質疑駁議》，與王非先生在《非草書》的有關研究上進行辯論。從考據角度來說，不得不佩服多位學者老師對《非草書》細致入微的剖析，詳實的舉例考證使人看的大呼過癮，各位老師對待學術研究刨根問底的認真度和堅持自我的執著度是我在今后學術研究中的標桿，可看多了此類文章卻也會有頭暈腦脹之感，在此并不是忽視各位老師的研究成果，只是看多了諸如此類的文章產生一個疑問：《非草書》在書論的地位重到底是何等重要？

研究《非草書》的學者無一例外的認為趙壹的這篇文章對中國古代書論和對后世書法發展歷程起到重要影響，但是在我看來，短短幾百字的書評里透露出的更多是一個政治的工具的由個人政治見解而作的發泄文章而已，這個觀念馬得瑜先生在《試論趙壹《非草書》的政治用意》這篇文章中亦有指出。可能是我學術尚淺，無法從《非草書》的字里行間體會出文章對書法發展推波助瀾的影響力，僅總結出兩條對書法自身發展最重要的信息：一方面與《后漢書 文苑傳》中趙壹事跡結合來說，《非草書》是歷史上最可靠的第一篇署名的書法專題論文和第一篇署名的書法批評文章；另一方面，通過“蓋秦之末，刑峻網密，官書煩冗，戰攻并作，軍書交馳，羽檄紛飛，故為隸草，趨急速耳，示簡易之指，非圣人之業也”這幾句闡述了草書產生的原因。在一些專著中如唐代張彥遠《法書要錄》、近人余紹宋《論述 專論》、當代崔爾平《歷代書法論文選》等將趙壹《非草書》列在首位，在我看來并非像有些學者所說因其文章影響力，按照我們正常學術思維，將所需文章按年代分割布局無可厚非，趙壹非達官顯貴，也不是促進漢末思想發展的大文豪，誰讓它是最可靠的第一篇署名專題論文呢？最早的并非是最好的。一些學者為了證明自己的觀點，硬生生的賦予《非草書》一些莫須有的價值反而表現出的是對自己學術研究的不自信。

《非草書》最大的價值不是在書法方面的觀點鮮明，而是反應了當時的社會背景和政治動向，這篇文章也應歸屬到政治品而非書論。1932年劉汝霖先生在《漢晉學術編年》中確定了《非草書》的寫作時間是光和元年178年，后來的學者又提出一些新的觀點，在此就不一一列舉，《非草書》的寫作時間尚不確定，但是完全可以從大輪廓的寫作時代去解讀，欲知《非草書》的創作意圖還應還原到漢順帝永建年間-漢靈帝中平年間。這期間與書法相關的大事，也讓各位學者都會在研究中提到的便是漢靈帝光和元年置洪都門學。鴻都門學是統治階級內部斗爭的產物，即宦官派為了培養擁護自己的知識分子而與士族勢力占據地盤的太學相抗衡的產物。《非草書》文章觀點鮮明，極力排斥潛心學草，若是在鴻都門學事件之后，則文章創作心態便一目了然。結合趙壹的文章《刺世疾邪賦》，可清晰解讀趙壹的政治傾向。《刺世疾邪賦》是一篇諷刺不合理的世事，憎恨社會上邪惡勢力的作品，在四百余字的篇幅中，層層深入地活畫出了具有東漢末世時代特點的從舐痔拍馬的諂佞，到掌握大權的執政宦官，再到昏庸皇帝的那種極端腐敗的政局，全賦寫得感情強烈，語言犀利，表現出趙壹反對當時政府的堅定態度。這也就是為何趙壹在《非草書》中將學習草書講的一無是處，趙壹是在暗指當時政府被宦官奸臣控制，宦官派為了壯大自己的勢力利用書法為自己親信授與高官。趙壹非可上書高官，只能通過犀利的文章表達內心的憤怒，從一個傳統儒學的學者角度把批評的矛頭直指“執政”的最高統治者。

從儒家思想來看趙壹的《非草書》，也就更容易理解趙壹對草書的態度。漢字上升為藝術的審美功能在漢末至魏晉之間才完成，即便鴻都門學時間中漢靈帝推崇書法，也是以八分書和鳥蟲篆為主，在李洪智先生的《漢代草書研究》中，明確指出章草是在西漢末年發展完成，今草是在東漢末年才產生，一方面發展時間短，沒有在學者中形成文字習慣；另一方面，孔子時期尚無草書，沒有在儒家經典中捍衛草書地位，尊崇儒學正統思想的趙壹因此沒有重視草書發展，從這一點也就看出，儒學在董仲舒的神化發展后，將“天人感應”與“天人合一”的觀念滲透到各個層面，至東漢末年已經出現教條化傾向。

凡事均應辯證看待，對趙壹的思想也不可全面否定，在東漢末年那個時代，草書還沒有全面的上升到美學層面，當時社會對草書所抒發的情感和字勢擺動還沒有深刻理解，《非草書》中“但貴刪難省煩，損復為單”這一句便可發覺。唐代張懷懽在《書斷（下） 能品》中對趙壹批評，也是在跳出東漢末年這個框架之后，在書法已經深入人心的唐代對前人進行總結，唐人無法正確評論唐代書風，文革時期“積極分子”無法正確評論“打倒孔家店”。趙壹在亂象叢生的年代，呼吁學者將精力轉移到圣人經典上來，以弘道興世，還是應該贊同的。

通過多方面淺談趙壹的《非草書》，只是想堅持自我的觀點，將《非草書》拉下神壇，《非草書》對于書法本身的價值是微乎其微的，切莫將其過于神化，最早的不一定是最好的。endpri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