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斯卡·卡維力
摘 要:城市雕塑應當在精神上起到記憶歷史與啟發思想的作用;在藝術上應當承擔滿足審美與進行美育的雙重作用;作為公共環境的一員,應起到促進人與空間交互,提升公民公共性的作用。這些是創作中必須考慮的。目前,新疆的城市雕塑創作不乏優秀案例,但整體上在這幾方面做得不夠好。在創作中要把精神性、藝術性、公共性都考慮在內,把握住“大眾化”與“化大眾”的平衡,將人、雕塑、環境這三者有機聯系在一起,使城市雕塑真正在民眾間煥發出生命力與感染力。
關鍵詞:新疆;城市雕塑;精神內涵;公共性
中圖分類號:J313.2 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1005-5312(2017)20-0133-02
一、前言
城市雕塑作為公共藝術的一種,往往位于城市公共空間中引人注目的地方,應當能夠承擔以下幾種作用:(1)從精神性上來說,要能夠展現城市獨特的的歷史人文面貌,對外可做“名片”,對內可成為市民對故土精神依歸之象征符號;(2)從藝術性上來說,滿足市民的審美需求,并在一定程度上進行引領,起到對市民潛移默化的美育效用;(3)從公共性來說,雕塑立于公共空間,當有助于促進人與環境以及空間中人與人的互動。
這種公共環境中的藝術實際上是近幾十年才從西方傳入中國的,新疆地處內陸偏遠地區,就更是發展的有所落后。在這項公共領域的藝術上,無論是指導理念還是藝術水平都有待提升。本文將從以上三個創作上的要點入手,結合新疆地區代表性城市雕塑進行分析,并針對新疆雕塑創作上的特點提出發展建議。
從新疆城市雕塑的發展來看,新疆的城市雕塑起步晚,創作的理念上較為保守,精神性、藝術性、公共性這三者的結合在創作中沒有得到很好的體現。
二、精神性:記憶與引領之間
從新疆典型的城市雕塑的形象來看,大多數題材選取于歷史、文化或民俗中;傳達的是一種集體記憶或典型精神。比如1985年落成在石河子市的《軍墾第一犁》,形象為三個戰士躬身前行,拼命拉犁。50年代初期新疆生產建設兵團開荒于天山南北,把千年以來不毛之地的荒野戈壁靠人力開墾成農田,今日城市才得以建成。這一作品就是對這一段歷史與精神的記憶。開墾軍人的形象隨雕塑凝固在這座城市,喚起了人們對艱難年代的集體記憶。這一作品因對時代精神的確切反映和形象塑造上藝術性的張力,成為了新疆軍墾人的象征,是新疆城市雕塑的上乘之作。新疆的城雕中,以對歷史、傳統、精神的紀念為立足點創作的還有很多,著名的有克拉瑪依市的《開拓者》,是對城市建設初期采油工人的紀念,烏魯木齊的紅山腳下的長橋飲馬的雕像,來反映新疆烏魯木齊市的歷史。
城雕出現在一個環境里,必須要有立足點,即這個東西存在于這里是有原因的,不是莫名其妙隨便亂放的。國內的多數做法是從歷史、傳統中找出典型形象作為創作對象,這樣,雕塑傳達出來的是一種對歷史、對精神的記憶與傳承。新疆的城雕在精神立足點上普遍走的這個路線:表達對歷史的記憶。城雕雖然展現在公共領域,需要考慮大眾心理,但究其實質仍是一種視覺藝術,藝術家的創作不光可以用來凝固歷史,還可以用來做思想的引領。梁思成說,“藝術之始,雕塑為先。”藝術家放置在展覽中的雕塑往往會起到啟迪民智,為時代發出先聲的作用。城雕面對的是文化水平參差不齊的全體民眾,但不能因此放棄藝術追尋思想、引領精神的作用,否則就是藝術的“媚俗”。恰恰應該利用城雕處于公共空間、受眾多的優勢,發揮它作為藝術在精神上對人的啟發、引領作用。
城市雕塑是藝術由精英藝術向大眾藝術的邁進,要保證其精神內涵的水準以及精神的有效傳達,就要對歷史和文化做深度、準確地挖掘。
新疆的特色文化包含具有地域風貌的民族文化、民俗文化;融匯歷史與傳統的絲路文化、軍墾文化。很多新疆的城雕都是以這些文化立意,但精神上深度不夠。比如歌舞造型的雕塑近年來泛濫于新疆各地,如烏魯木齊大巴扎、克拉瑪依步行街、布爾津縣喀納斯、伊犁州、喀什地區等都以歌舞為主題塑像。各地的塑像看不出區別,都是穿著民族服裝愉悅的舞者,看不出創作時對當地歷史上不同時期舞蹈服裝、形態\舞姿等的考證,這就缺乏了文化內涵,民眾只能接收到朦朧粗糙的信息點。再者,歌舞在雕塑中不應只從外在的形象來處理,歌者、舞者必須有要訴說的精神。維吾爾族是在惡劣的自然條件下勇敢、樂觀地縱情歌舞的,雕塑不應只表現歌舞歡快的一面,更要在創作中挖掘其精神,引導人們想起歌舞背后真正不屈、偉大的民族靈魂。就是在精神內涵的準確性、引導性這一點上,喀什的城市雕塑 《阿曼尼沙汗》,著名維吾爾族雕塑家地里木拉提創作的 《維吾爾族歌舞》、 《薩滿舞》等雕塑在眾多歌舞城雕中脫穎而出,成為當地引人注目的文化景觀。
在長期的對視、“交談”中,能不斷的給人帶來新的東西,是雕塑的生命力所在。能夠將城市的精神記憶凝固下來,并在接受范圍內給民眾帶來精神的啟發,是城市雕塑被人記憶、歷久彌新的關鍵所在。
三 、藝術性:審美與美育之間
設計出具備藝術感和美感的造型,將精神內涵傳達出來的這一步上,要注意審美和美育的結合,民眾即能得到審美需求上的滿足,又能在藝術的維度上得到新的熏陶。
新疆的城雕大部分是人物的塑形,采取寫實的敘述方式。如上面所說幾個紀念性的雕像是對真實場景的還原,雕塑家孫增禮的《葡萄女》,哈密市的《瓜鄉少女》,和田團結廣場的《毛主席與庫爾班大叔》,都是最傳統的人物紀實。
相比較而言,內地的城市雕塑更具現代性的多元創作手法。多元藝術創作還沒有大量應用到新疆城市雕塑創作中。新疆石河子市廣場雕塑以具體的形象來傳達軍墾戰士的革命精神等是很有感染力的方式,但也可以有另外的表達方式。比如對五四運動的紀念,可以采用人民英雄紀念碑上場景浮雕的藝術語言,也可以用抽象化的表達。青島五四廣場上的雕塑作品《五月的風》,造型語言就極富現代性和抽象性,不規則的紅色鋼圈構成火把形狀,也像一陣卷過的颶風,強烈的運動感和視覺張力使人感到這股“五四”之風的力量。抽象的造型語言如果表達得當,往往具有更直擊人心的效果。新疆也有抽象語言的城市雕塑,阿克蘇市曾經的象征《沙漠綠洲》,造型是一個抽象的棉花桃,向上的弧形優美簡練,是較為成功的,但整體過于規矩、平庸,在美感上沒有什么突破。這可以用來傳達象征意義,并輕松地被市民讀懂,但在藝術上缺乏美感的沖擊。endprint
應當將這種更符合現代人審美、更加與時俱進的藝術語言應用到新疆的城雕創作中,讓民眾不止是感到身心的愉悅,還能夠在美的沖擊下感受到藝術更多的可能性。新疆自在繪畫、雕刻上的風格就既有別于中原,又跟中亞地區不同,文化的交織使它呈現出兼容,又風格迥異的藝術面貌。城市雕塑是進行大眾美育不可多得的方式,新疆的城雕創作不僅可以考慮展現藝術的現代性,還可將當地獨特的藝術面貌為大眾展現出來,提高大眾的審美能力,培養其生活品味。
四、公共性:人與空間之間
并不是有一個廣場之類的開放空間就必然成其為公共空間,真正的公共空間是由實際的互動、分享的關系網絡建構出來的。藝術可以作為人與人、人與自然、人文環境密切互動的那個必要媒介。城雕在公共環境中,如何促進這個空間公共性的真正實現,是創作中應該考慮的。
新疆的城市雕塑多是展示性質的,沒有將人、雕塑、空間這三者有機的聯系在一起,在公共性這一點上有待提升。
首先,從源頭上,要提升雕塑的公共性就要保證公民的參與,《深圳的一日》這組平民塑像的創作概念是“讓居民告訴我們做什么”,隨機選擇了十多位城市里不同職業、不同階層的群眾作為模特,為他們日常的工作姿態塑像,將人物姓名、職業刻于雕塑旁。這是提升市民的公共意識,使城市雕塑真正貼近市民的方式,值得借鑒。
其次,黑格爾說過:“藝術家不應該先把雕刻作品完全雕刻好,再考慮把它擺在哪兒,而是在構思時就要聯系到一定的外在世界和它的空間形式。”好的藝術要能夠促進人與空間的互動,能夠促進空間中人與人的互動,這就需要考慮雕塑在整個空間中的功能性。空間是一個場域,城市雕塑參與著這個場域意境的營造。
烏魯木齊的《長橋飲馬》,這尊雕塑的初次安裝地點背景是紅山,旁邊有水烏魯木齊河流過,真正是依山傍水,似乎將人們拉回到了百余年前古樸的老城。這是營造起意境,使人參與進空間的成功案例。但更多的是與環境不和諧的城雕,如在烏魯木齊紅光山景區,三個不同的位置居然放置了相同的雕塑,顯然這樣不經整體創作的濫放對人與空間的關系不是促進而是干擾。
五、結語
環境的組成部分。目前,新疆的城市雕塑總體在精神上的深度與對民眾的啟發性不夠,對民眾審美能力與公共性的促進上還很欠缺。藝術家在進行城市雕塑創作時,應借鑒國內外成功案例,大膽創新,在精神性、藝術性、公共性這幾個方面都把握住“大眾化”與“化大眾”的平衡,將人、雕塑、環境這三者有機聯系在一起,使城市雕塑真正在民眾間煥發出生命力與感染力。
參考文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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