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千尋
這網(wǎng)速也太慢了。我一邊抱怨,一邊蹺著腳在QQ上跟購買春風的買主聊天。“啾啾!”這時,我養(yǎng)的鸚鵡叼著一個藍色的小玩意兒從窗外飛進來,我隨即關上了電腦。我的鸚鵡喜歡四處叼東西,而且叼的東西都很奇怪,有時候是一句話,有時候是一段歌謠,還有時候是一口袋的溫暖……
鸚鵡把藍色的玩意兒放在我手心里,我定睛一看,呵,它竟然叼來了一個消息!我把它放在耳邊,靜靜聆聽:“冬國即將爆發(fā)大雪災,就在明日凌晨……”一個模模糊糊的聲音夾雜著呼嘯的寒風傳來。
冬國一直是我們春國的敵國,那里一年四季都是冬天,邊境的戰(zhàn)爭時不時地爆發(fā)。我知道冬國的雪災只有一種東西能救,就是我們春國特有的春風。我把這個消息放進了抽屜里,默聲不語。
下午,我的鸚鵡又叼來了一個畫面,我接過來,看到狂嘯的寒風把巍峨雪山上的雪吹了起來,一團又一團的雪堆在一起,越積越大。拳頭大的冰雹“咚咚”地砸在山頂?shù)氖^上。幾個穿著厚厚棉服的小孩子縮在山腳的山洞里,早已嚇得抱成一團。
我的心動搖了,淚忍不住流了下來。“不行,我必須給他們捎一些春風,這么大的雪災,冬國的人就是再堅強,也承受不了啊!”我站起來,走進了地下室的存貨庫,把一袋又一袋、一箱又一箱的春風裝上了飛行車。“嗡——”飛行車啟動了,不一會兒,我就飛到了春國邊境上空。
“站住!”一個騎著高速飛行摩托的檢查員叫住了我,他一蹬馬達,就“嗡嗡嗡”地追上了我,一把把我給揪住了。他從我的飛行車上翻出了所有的春風,當然,還有那個消息。
“咔嚓、咔嚓……”騎著飛行車的記者們飛快地圍了上來,把我的樣子給拍了下來。我聽見有人在議論:“兩國很快要開戰(zhàn)了,這個人竟然給冬國的人帶春風……”“是啊,賣國賊……”我的臉像火一樣燒,不爭氣的淚水在眼眶里打轉(zhuǎn),但我死死地把拳頭攥住,攥得指關節(jié)一陣陣疼痛,拼命把淚水給忍住。
我的春風被全部沒收,那個消息,檢查員不屑地留給了我。 我攥著消息走在回家的路上,它在我手里,涼涼的,好像一塊冰。我的憤怒一下子爆發(fā)出來,“砰”地一下把來自冬國的消息扔在了路上,它彈了幾下,又停在了我腳邊。我嘆了口氣,又想起了冬國的孩子們。他們的眼睛好像藍色的湖水,呆呆地望著漫天的飛雪與冰雹。
當夜,冬國的幾個小孩爬進了我的窗子。“姐姐,我知道你是好人,你曾經(jīng)試著為我們冬國送春風……”一個小孩搖醒了我,“求求你,我們那里下了很多很多雪,很多很多雹子,大人都被埋在雪底下,我們跑得快,來找你這個好心人!求求你,再送一次春風,救救我們吧!”
我張了張嘴。我很想救他們,只是,我已經(jīng)沒有春風了。我的春風全部被沒收了,一點兒也沒有留下。
“好吧,我跟你們?nèi)ァ!蓖麄兩钏{的眼睛,我不忍拒絕。
我們飛過春國的邊境時,有一個孩子被抓住了。冬國的人在春國的溫暖氣候下會慢慢融化的,所以警察威脅他說,如果不交出同伙就不放他回冬國。他揮舞著雙臂,愣是沒說出我們的名字。
我們繼續(xù)飛,終于慢慢地降落到了冬國。
“春風呢?”一個孩子急切地問。
我很難過。我的綠眼睛里映出了他滿含淚水的藍眼睛。我張開了雙臂。每一個春國人都知道,自己死后,會變成一陣暖暖的春風,吹過千山萬水。春國的人在冬國會慢慢地凍僵。我把整個身體都深深地埋在雪里,說出了自己最后的愿望:“愿兩國的人都有一雙清澈的眼睛,愿兩國的人都有一顆和平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