倔強老太

文/李思源

倔強老太

文/李思源

為什么我的眼里常含淚水，因為我愛的深沉。

碧云天，黃花地，北雁南飛，寒風殘雪使得這個冬天徒增了些許悲涼。日月如流水，奶奶離開我已經有一年多的時間了。然而，每當我回到家中，看著照片墻上老人家熟悉的身影和燦爛的笑靨時，總覺得她不曾離開。是啊，的確不曾離開！因為她的那份精神和力量一直伴隨在我身邊。

我的奶奶是一個和藹可親、平易近人的老太太。“笑”是她生活里必不可少的“養料”。她笑起來的樣子俏皮又可愛，就像個花枝招展的孩子，天真爛漫，仿佛一切不如意都能在那笑聲中噬滅的煙消云散。但是有一件事，她最較真，也容不得“一粒沙子”，那就是浪費糧食。

孩提時代，懵懂的青蔥歲月里不知道什么叫做節約與愛惜。“不喜歡吃就不吃”“吃不了就扔”“隔夜飯倒掉”等等，卻著實犯了奶奶的大忌。惜糧如命的她，一旦看到你有這些舉動，定會喝令禁止，然后說教一番，直到你認識錯誤為止。別看她歲數大了，縱使你藏起來或是偷偷倒掉，也逃不過她的火眼金睛。

誠然，節約和愛惜糧食是傳統美德。可是，看著這剩菜殘羹或是過期食品，又怎忍心讓她老人家吃呢？也正因如此，你經常可以看到大家為著一道隔夜菜或是幾袋過期的牛奶跟老太太爭論不休，甚至為了搶奪她手中的過期食物，不惜滿屋子追著跑。而她總有“你們吃新的，我愛吃剩的，剩飯吃不壞，沒關系的”等大道理搪塞我們。昔日的和顏悅色，在浪費糧食面前也會變得疾言厲色，就連相守大半輩子的爺爺也是束手無策、無可奈何。久而久之，奶奶的倔強與執著反而培養了我們“吃多少、買多少、做多少”的良好習慣，杜絕浪費、按需準備，“光盤行動”也在奶奶潛移默化的影響中成為了我們家中的一種飲食文化，一股純正家風。

云卷云舒、花開花落，還記得那是一個明媚燦爛的午后，溫煦的陽光曬得整個房間暖洋洋的。奶奶戴著花鏡，坐在沙發上安詳地翻閱著報紙。斑白的兩鬢、深沉的皺紋，仿佛見證著年輪在她身上鐫刻下的腳印，留下歲月無情的痕跡。驀然間，我發現她縫補的衣角又有些破了。省吃儉用的她，其實并不是沒有新衣服，只是舍不得穿。

“奶奶，您這件衣服都破舊得不成樣子了，換件新的吧，別這么苦著自己。”我唐突的一句話，打破了整片寧靜。奶奶望著一臉愁容的我，知道我心疼她。于是放下手中的報紙坐到我身旁，語重心長地向我訴說著其中的緣由。一番話，她講得抑揚頓挫、繪聲繪色，仿佛又置身于往日的光景。從奶奶清澈的雙眸里，我看到了她從容不迫的淡定和安之若素的滿足。奶奶說道，她的那個年代是最動蕩的一代，生活拮據，環境惡劣，崢嶸歲月中大家的每一點吃食，或是掙來的每一分錢都來之不易。所以，無論是食物還是別的東西，大家都視若珍寶，更不要說浪費。尤其是作為一名老黨員，更應該率先垂范、勤儉節約。知足、節省、感恩，是烙印在她那一輩人思想中最根深蒂固的情結。

字字珠璣，情真意切。聽完奶奶的一席話，我仿佛一瞬間理解了她的倔強與執著。還記得小時候家里的每一筆開銷，她都要“打破砂鍋問到底”；與賣菜商販“唇槍舌戰”，僅為省五毛錢；剩下的飯菜她永遠舍不得倒掉；買的新衣，也永遠舍不得穿……原來那份倔強，是她對生活最樸素的堅持；而那份執著，是她守望人生的最后底線。

斯人已逝，這位“倔強老太”已永遠離開了我。但她那股惜糧如命、敝帚自珍的精神卻永遠感染著我、感動著我。人生數十載，有個較真的精氣神兒難得，再有一身倔強的傲骨更是難得！奶奶，感謝您的教導，讓我知道了憶苦思甜、飲水思源，生活要懂得感恩，心存善念；奶奶，更感謝您的倔強，讓我明白了克儉勤恭、樸直正派，做人要一絲不茍，胸懷坦蕩。

風蕭蕭、雪紛紛，又是一個刺骨冽心的冬日。手捧一杯香茗，熱氣彌漫，氤氳芬芳，喝一口暖襲全身。望著一縷縷朦朧的暈圈擴散，奶奶的音容笑貌縈繞在腦海，往事依稀浮現歷歷在目。現如今，作為一名糧食工作者，我會永遠銘記奶奶的忠告，當糧食人，辦良心事，早日實現自己的人生價值，鑄就無悔青春。

倔強的奶奶，不知道您在天堂過得好不好，清苦了一輩子的您一定要在那邊照顧好自己。

奶奶，想您了……

（作者單位：國家糧食局科學研究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