農村體育教師的專業發展困境與破解

摘 要教師的專業發展不僅關系到教師個體的職業發展、社會地位，還關系到教育教學質量和國家農村教育戰略的實現。不同的是，生活在農村場域的體育教師，其專業發展困境形成的關鍵在于文化資本的缺乏，要想從根本上解決農村體育教師的專業發展困境，必須建立農村體育教師的專業發展的激勵機制，堅持體育教師專業發展制度化，進行培訓體制供給側改革，提升體育教師文化資本。農村體育教師必然會在這一特殊文化場域內獲得專業發展。

關鍵詞農村 文化資本 體育教師 專業發展策略

一、農村體育教師專業發展困境的現實表征

“學校教育的成功取決于三個要件：‘硬件、軟件、人件所謂‘人件就是教師的專業素養、教師的專業化程度。這是教育改革的重大主題之一，也是教師教育研究的核心課題。”[1]這也就意味著，促進教師專業發展不僅關系到教師個人的教學生活質量，還關系到教育改革戰略能否順利實現。然而，隨著農村學校教育中體育的邊緣化不斷加劇，農村體育教師專業發展過程中的問題愈發突出，城鄉之間體育教師專業發展程度出現明顯差異，這一情況嚴重制約了城鄉教育一體化目標的實現，也不利于農村學生的全面發展。具體來說，農村體育教師的專業發展困境表現在以下幾個方面。

首先，專業水平不足，引發知識困境。戈夫曼的戲劇理論告訴我們，每個人都會承擔多重角色，并在不同的場域做出角色所規定的行為方式。同時，在個體的多重角色中，會因為場域不同而出現某種占主導地位的角色，這一角色決定了個體的行為方式、他者的評價維度等。對于農村體育教師來說，其首要的角色就是具備一定專業水平的體育教師，換言之就是從事體育教學的職業。職業水平或體育教師的專業水平必然需要經歷一個從初級到高級的發展過程，其中主要包括“教師專業知識和技能技巧豐富與嫻熟，專業信念與理想的堅持與追求，專業情感與態度的深厚與積極，教學風格和品質的獨特和卓越”[2]。然而，現階段農村體育教師不僅在教學技能方面進取心不足，而且還面臨專業信仰不足的情況等。諸如此類的行為加上國家培訓機會的“非體育化”，導致專業水平不足，進而影響農村體育教師專業發展。

其次，經濟地位低下，引發發展動力困境。正如前面所分析的，不同的場域對個體的期待或評價會有所不同。因此，對于農村體育教師來說，其生活的場域就是農村。農村學校的經濟條件和教學條件，直接影響著生活、工作于其中的體育教師的方方面面。可以說，“分析一定要放在文化這一特殊的脈絡之中”[3]來分析農村體育教師的專業發展困境。我們知道，現階段大多數體育教師都是在城市接受教育，或者說受到城市文化影響較深，這一背景的直接影響就是城鄉文化沖突。受城市文化影響較深的體育教師對農村文化逐漸地產生偏見，這影響了教師與農村社會的有機融合，更甚的是產生雙方的信任危機。譬如，很多體育教師所秉持的“炫耀性消費”行為與農村的“實用主義消費”行為之間會產生沖突。這種頻繁發生的文化沖突在影響體育教師工作生活的同時，也會影響農村體育教師在當地的社會交往活動，進而對專業發展的動力產生負面影響。

既然農村體育教師專業發展困境有其特殊的文化背景，也就是說“教育，從根本上來說是靠觀念支撐的。而教育中的一些根本觀念或基本觀念其實均源于社會”[4]，教師專業發展的分析不應當脫離具體的文化語境，回到教師所在的情境中才能真正理解教師專業發展的困境，并有針對性地提出解決策略。因此，本研究認為，只有從文化資本的角度進行針對性思考，才能促進體育教師專業發展水平。那么，在文化資本視角下，體育教師專業發展遭遇困境的根源是什么呢？

二、農村體育教師專業發展困境的誘發根源

法國社會學家布迪厄認為，個體是生活在場域之中，場域是一個有著多重關系和權力的復雜結構。生活在場域之中的人，為了改變或維持某種結構關系而不斷地進行著斗爭，也就意味著需要某種權力或資本類型。只有獲得相應的強勢資本類型或取得向上發展的優勢條件才能鞏固或發展個體現有的位置。對于體育教師來說，就是生活在特殊的場域之中。這個場域呈現一種雙重的結構特征，一方面是教師生活和工作于其間的學校場域；另一方面是外在于學校的農村社會場域。農村體育教師想要在這個場域之中獲得發展，就必須從學校場域和農村社會場域兩個維度去考察。我們認為，從這兩個場域的角度去看，農村體育教師專業發展困境就在于缺乏發展所需要的文化資本。具體來說，文化資本的缺乏表現在以下幾個方面。

首先，體育專業教師的專業認可度不高。由于體育學科不是中考和高考科目，在學校學科教學中認可度不高。因此，教師的專業發展就意味著需要掌握系統的教育教學等相關專業知識。然而，對于農村體育教師來說，學校體育的邊緣化和城鄉教育資源的不均衡分布導致培訓機會的缺失，體育教師專業發展所需要的“專業形態”文化資本無法得到保障。農村體育教師不僅缺乏教育教學相關的最新知識，還對體育教學最近研究動態或要求缺乏了解。可以說，“專業形態”文化資本缺乏的結果就是農村體育教師教學質量低下、專業認可度不高。

其次，農村體育教師缺乏應有文化資本。社會地位是人的文化資本，文化資本的價值與場域密切相關，在不同的場域內，文化資本的作用會有所不同。對于農村體育教師來說，場域除了學校維度之外就是農村社會。農村社會特有的文化形態或者價值體系影響著生活于其間的所有個體。費孝通先生認為，“熟人社會”是中國農村社會的核心文化形態，個體行動秉持的是實用主義原則，特別是在消費領域更是如此，此時的文化資本就是掌握這一核心文化形態。然而，對于農村體育教師，特別是青年體育教師來說，對于城市的“炫耀性消費”文化有一種天然的傾向。因為，一方面現代社會的資本力量對于主體消費欲望的塑造，“炫耀性消費”成為個體身份高貴的體現，農村體育教師難免會受到這種觀念的影響；另一方面，青年教師大都在城市接受教育，對于城市文化較為認可。這種城市取向的“炫耀性消費”文化在農村體育教師的日常生活中，特別是身體消費生活中體現非常明顯。這種表現在體育教師“身體形態”上的文化形式與農村社會特有的實用主義文化相沖突。當然，這種文化沖突是觀念上的、隱性的，并不會導致直接的沖突，但其會影響體育教師能否順利融入農村社會場域，影響其能否在場域資源爭奪中獲得農村社會其他個體的認可與支持。這也就意味著，農村取向的“身體形態”文化資本的缺乏導致文化沖突頻繁發生，進而影響農村體育教師的社會融入和專業發展。

最后，農村學校體育活動無法獲得社會支持。關系是一種社會網絡，關系資本則體現的是這種社會網絡在個人社會地位獲取中的價值。對于農村體育教師生活的場域來說，影響其專業發展的重要社會關系有同儕教師、相關專業領導、農村政治和經濟精英等。農村體育教師關系資本的缺乏表現在兩個方面：一方面校內來說，體育教學的邊緣化導致體育教師無法融入學校教學專業共同體之中；另一方面農村社會來說，隨著社會的價值變遷，文化在農村社會的地位已經逐漸式微。在這種背景下，雖然教師是農村文化精英，但相較于農村政治精英和經濟精英來說地位較低，無法獲得農村精英集團成員的發展支持。這種關系資源的缺乏，給農村體育教師帶來的影響，不僅是專業發展的受阻，而且帶來嚴重的體育教師職業的不認同感。

三、農村體育教師專業發展困境的解決策略

場域的特殊性，決定了農村體育教師專業發展困境的不同表征的同時，也意味著專業發展困境的解決策略必須更具針對性。因此，有效解決專業發展困境的關鍵就在于增加農村體育教師的文化資本量。具體來說，可以從以下三個方面著手。

首先，建立農村體育教師的專業發展的激勵機制。體育教學是學校教學的重要組成部分，體育教師的專業發展是學校發展的重要內容。在社會學理論中，關系資本一方面具有效用性，也就是說可以幫助個體更加有效地實現某種目標，另一方面關系資本的獲取具有平等性，在場域內想要獲得關系資本，個體必須具備對等實力或者關系資本，這樣才有機會進行資本的交易，進而產生關系資本的累積效應并為個人發展或目標的實現奠定基礎。因此，農村體育教師要想增加關系資本量，必須從體育教師個體和學校兩個層面做出努力。第一，學校層面，進行旨在促進教師之間交往的組織變革，成立跨學科的教研組。真正使得體育教師能夠融入到學校主流學科的教研活動中，讓體育教師個體成為集體中的一員，感受到集體的存在，明確自己在集體中的位置和作用，同時體會到集體中還有誰與自己一起參與集體活動，并在集體活動過程中體驗到主體自覺性。這樣一來，體育教師在邊緣化問題逐漸解決的同時也會與其他專業教師建立良好的關系，從而為專業發展奠定了基礎。第二，個人層面，主動與農村社會政治、經濟精英進行交流。經過一定時間的接觸和努力，會逐漸認可農村社會的價值取向，逐漸減少文化沖突，在獲得各種類型精英的認可的同時，建立有利于自身發展的關系網絡。

其次，堅持體育教師專業發展制度化和常態化。通過上文的分析，我們知道以“炫耀性”消費為主的身體化表征和城市取向的文化認同，導致農村體育教師缺乏農村場域的“身體形態”文化資本。因此有必要從城鄉文化彌合和價值觀教育兩方面進行努力。城鄉文化彌合的前提就是樹立鄉土文化的自信心。在實踐中，農村體育教師經常這樣教育學生：“會讀書的人穿皮鞋，不會讀書的人穿草鞋”。“讀書就是為了走出農村擺脫貧困”。這背后實際上體現的是對鄉土文化的失信、教育的功利取向等等。我們知道，社會主義核心價值觀不僅是國家文化實力的體現，更是我們所有人行動的價值基礎。特別是在城鄉教育一體化背景下，引導農村體育教師將社會主義核心價值觀融入到生活和工作中，是自覺遵守社會主義核心價值觀的要求。這樣，作為農村文化精英的教師就會成為先進文化踐行的模范，這也就是生活（身體）層面文化資本的增加。

最后，培訓體制供給側改革，增加體育教師文化資本。“供給側改革意味著經濟思維、政策哲學和經濟制度的革命性變革，它是一場真正的革命”[5]。具體到農村體育教師專業發展，這意味著需要從需求的角度去考慮培訓資源的配置。在農村學校體育教學中，教師一方面極易產生職業倦怠，疲于應付教學任務，另一方面體罰現象嚴重，家長對體育教師的認可度不高。因此，體訓體制供給側改革就需要從這些實踐問題出發，開始更具針對性的體育教師培訓課程，這樣才能切實增加其專業文化資本。也就是提高農村體育教師專業化水平，獲得同事和農村社會的雙重認同。例如，“專業倫理可以使個體實現某種需要、愿望，從中體驗滿足、幸福，獲得精神上的享受。專業倫理的成長會深化教師的職業認知和職業情感”[6]，這樣，培訓方面增加專業倫理課程，解決農村體育教師職業倦怠問題。針對體罰現象嚴重，可增設教育法律法規相關培訓課程等。通過培訓等方面的供給側改革，農村體育教師逐漸成為具備專業精神和素質的教師。這種精神和素質為代表的專業文化資本的增加，也就意味著農村體育教師的專業成長。

貝克在《風險社會》中描繪了現代性的種種陷阱，生活于其間的個體無不體會到一種危機感。然而，我們認為，這種現代性陷阱在農村教育和農村社會中并非以一種淪陷的方式存在，而更多的是體現出一種沖突的樣態。也就是說，在農村體育教師身上體現著現代性文化與傳統的鄉村倫理的沖突，這種沖突影響了體育教師融入到農村社會，并制約其獲得發展所需要的文化資本。因此，需要從文化資本的角度去理解農村體育教師專業發展的困境，并有針對性地提出解決策略，而非單純地從“資源制約”和“主體倫理”的角度去考慮。可以說，專業發展困境解決后的農村體育教師，不僅是現代知識的傳播者和農村教育的引領者，而且是農村傳統文化的踐行者，是新農村社會建設中的新“鄉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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參考文獻

[1] 鐘啟泉.教師“專業化”：理念、制度、課題[J].教育研究，2001（12）.

[2] 王鑒，徐立波.教師專業發展的內涵與途徑[J].華中師范大學學報：人文社會科學版，2008（5）.

[3] 潘凌云，王健.主體性視域下體育教師專業發展的真實意蘊[J].武漢體育學院學報，2011（6）.

[4] 吳康寧.社會變遷對教育變遷的影響[J].華東師范大學學報：教育科學版，1997（2）.

[5] 賈康.供給側改革核心內涵是有效制度供給[J].理論學習，2016（2）.

[6] 王有蘭，曾子桐.教師專業倫理的失落與重塑[J].教育學術月刊，2010（12）.

[作者：榮慧珠（1970-），女，陜西咸陽人，咸陽職業技術學院體育學院副教授，碩士。]

【責任編輯 劉永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