淺析岡倉天心《茶之書》的文化傳播意義

鄧太玲

摘要：岡倉天心，日本明治時期著名的美術家、思想家，日本明治時期國粹主義代表者之一。他以英文寫作了四部介紹日本文化的著作，其中《The book ofTea》（即：《茶之書》）成書于作者任職美國波士頓美術館期間，以茶道課程內容鋪陳而就，與傳統的茶道理論相比，天心認為日本的茶道以禪宗為實踐形式、以道教思想為精神支柱，同時強調以風雅隱逸為主的日式審美，帶有強烈的日本人和日本文化的自我優越意識，換言之天心的茶道論體現了日本明治時期向外傳播凸顯日本文化以及背后的東方文化的積極一面，同時也反映了日本國粹主義者的歷史局限。本文基于比較文化研究的視角，采用文本分析的方法，對《茶之書》在文化傳播中的意義進行分析。結論是，《茶之書》基于岡倉天心的比較文化視野而作，在東西交匯的明治時期進行文化傳播的程中，除了宣傳介紹的媒介作用之外，還具有一定的思想啟蒙意義，同時也存在日本國粹主義者不可避免的歷史局限。

關鍵詞：茶道；國粹主義；美學意識；文化傳播；比較文化

1、岡倉天心與《茶之書》

岡倉天心被譽為“明治奇才”，是美術教育家及日本美術運動的指導者，也是日本近代文明啟蒙期最重要的人物之一，與主張“脫亞入歐”的福澤諭吉相比，他提倡“現在正是東方的精神觀念深入西方的時候”，即強調亞洲價值觀對世界進步作出貢獻。

岡倉天心熟諳東西方文明，以流利的英文寫作了《茶之書》等四部介紹日本文化的英文著作，被西方人譽為“使東西方相遇成為可能”的人。岡倉天心在美國波斯頓美術博物館任職期間完成了《茶之書》。在紐約出版后，被譯為多種語言，在西方世界引起反響后于1922年在日本出版發行，中文版根據日文版出版于1945年。

《茶之書》全書共分為七章，從茶的人情世故、茶的飲法沿革、道與禪、茶室、藝術鑒賞、花、茶人風范等七部分來分別闡述日本茶道的美學意義。

前兩章作者通過引用中國古代神話及典故來講述茶道的意義，提出“禮”乃茶道所宣揚的精神之一，無論國與國之間、或人與人之間，最重要的是理解和互通。在第三章“道與禪”里，岡倉天心在道家“物我和諧”理念中提倡東方文化的人與自然宇宙的和諧統一的情懷。前三章提出了日本茶道的哲學在于道與禪學的統一，其后的章節從“茶室”等各個角度描繪了道與禪學在“茶道”中的具體表現。

在以上分析的基礎上，岡倉天心對茶道作了如下定義：……本質上茶道是一種對“殘缺”的崇拜，是在我們都明白不可能完美的生命中，為了成就某種可能的完美，所進行的溫柔試探。……將茶從日常生活升華為帶有審美目的與強烈儀式感的生活行為藝術。

2、《茶之書》的文化傳播意義

岡倉天心構建一套完整自洽的茶道理論體系的目的不僅在于向潛意識的西方受眾宣揚日本茶道以及日本獨特的審美文化，更在于強調東西方文化的相通之處。

在文中，作者說到：“……西方人對東方的認識，還僅僅局限在幾個歐洲人游歷后的奇聞怪事的訴說。”“……一般的西方人總是志得意滿，茶儀在他們的眼中，只是另一個《一千零一夜》的故事，用來建構他心目中的東方，是多么詭異與幼稚……”

作者從開篇即提出東西方文明沒有本質的不同，進而從具體的飲茶的歷史談起，作者的意圖在于借“茶”這一東西方都風行的飲料，來述說東西方的差距并非人種與人性的差距，而只是文化文明的不一，同時希望通過這本著作讓西方世界了解到東方文明文化的藝術之美。這在西方文明居于優勢地位明治時期具有積極意義。

3、《茶之書》的歷史局限

《茶之書》在文化傳播意義上具備一定的積極意義，但同時也體現了作者日本國粹主義者的思考本位，行文中日本國粹主義的論點泛濫。尤其是岡倉天心雖將亞洲文明視為一體，宣揚“現在正是東方的精神觀念深入西方的時候”，即強調亞洲價值觀對世界進步作出貢獻，但他認為日本應當承擔“興亞”的使命，甚至以戰爭實現。他的思想是后來的“大東合邦論”以及以“興亞”為名、以侵略為實的政策的重要源流。此外，書中也充斥著日本文化優越論的負面觀點。

同時，書中關于中華文化的謬誤為數不少。例如，共工怒撞不周山的中國神話傳說，錯寫為火神祝融，而道家的陰陽之說岡倉天心誤解為男女情愛結合之說。此外，關于陸羽《茶經》以及茶道也存在紕漏。

總而言之，岡倉天心的《茶之書》基于跨域東西方文化的比較文化視野，在東西交匯的明治時期進行對外傳播的程中，除了宣傳介紹日本茶道以及東方文化的媒介作用之外，還具有一定的思想啟蒙意義，同時也存在日本國粹主義者不可避免的歷史局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