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景小記（2章）

向夢菡

1.蒼山曉霧

一夜大雨，天明方止。

起床時，感覺單衣已是難耐寒意。披了一件外套，出門后，不由驚訝于所見情景。

原來那絕壁懸巖，險峰峭崖，都隱在了濃濃的霧靄之中，偶爾才可從霧的縫隙中窺出一斑黛黑蒼蒼，很難想象那便是萬丈險峰之一角。那霧，越到高處越緊密，團團簇簇，密密匝匝。漫天漫野，呼嘯而來，滾涌而去，幾疑是那九天的云河，正漫漫展展在眼前鋪延、跌宕。說是霧，卻又連地而來；說是云，倒又連地而來；外云外霧，朦朧一片。“天接云濤連曉霧”，大約便是此景的寫照吧”

不久后，大霧漸漸散去，遺下的薄霧，絲縷纏綿，飄逸搖曳，繚繞山際。有陽光穿云透霧而出，“卷風變彩霏微薄，照日籠光映微重”。云便或白或紅或金黃或暗灰，各色交匯。等云霧完全散去，又見一幽蘭天穹。山依然險峻，天依然高闊，極目處清朗、透明，山青樹碧，心神頓寬。

2.九龍河水

九龍河自門前過。

山青青，水便秀秀地綠了。溫柔、嫩潔，不由想起朱自清先生筆下的“女兒綠”。溯河而上，緩處脈脈，倒映蒼樹野花，潤澤岸邊綠苔；急處喧喧，輕浪翻涌，白梅萬點，有陽光的網在其上靈動。然而，卻不曾找到那嫵媚的“梅雨譚”。

河上建有電站，在電站庫區，見大壩橫臥，截斷碧流，蓄碧水萬斛，有些象潭，或者說是湖更確切。其水靜若平鏡，映藍天漂云，描蒼山輪廓，偶或尚有山鳥掠過。風過處，水波微興，便撕了山影，云成碎絮。水風情萬般地媚起來了，真個似少婦的褶裾舞起來了，稚童的笑漾起來了。更有后岸一小瀑，涓涓細流從天降，恰似銀絲隨風舞，或珠或絲，飄進水里，便無了蹤跡，沒了聲息。三面環青山，艷陽照碧波，便想，倘是半山有突崖，其上建一座小亭兒，于亭中沏一杯綠茶，品茗談天，鳥瞰湖景，該是何等雅致的事情。

有道是自古美景在鄉野，城市里，無論人是怎樣的巧手匠心，又怎能比此山中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