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有張良計 我有過墻梯

馮成駒

古代科舉考試開創于隋，發展于唐，完善于北宋，強化于明清，歷時1 300余年。作為我國古代最重要的考試制度，

比高考有過之而無不及。一旦考中，便拿到了通往官場的門票。

為了拿到這張票，有人寒窗苦讀，以真才實學取得；有人則另辟蹊徑，苦練作弊之法。方法可謂千奇百怪、五花八門。自然，有作弊，就有反作弊。

沒有做不到，只有想不到

考試作弊在中國古已有之，手段多種多樣，有結朋、行卷、懷藏、代筆、授義、繼燭、飛鴿傳書等10多種，掇其要者，可歸為3大類：請托、替考和夾帶。

請托是通過關系行賄考官，打通關節，以謀求錄取。具體方法有探題、關節和偷改：探題即考前探知試題；關節，即“做暗號”；偷改是直接賄賂考官及工作人員在試卷上做手腳。

請托之風在唐代最盛，貴族官僚家庭的考生無不請托。唐高宗龍朔三年（663年），主考官董思恭接受考生的賄賂后，便泄露了進士策問試題。后來事情敗露，三司會審初判朝堂斬決，董思恭臨刑前告發別人，免死流放嶺南。這是唐代科舉考試中主考官因泄露試題所受處罰最為嚴厲的一次。

請托最講究出身。貴者以勢托，富者以財托，親故以情托。如果無勢無財又無關系，那便請托無門了。晚唐著名詩人杜荀鶴詩名雖高，卻屢試不第，便感慨“空有篇章傳海內，更無親族在朝中” 。

有些考生稍稍有薄財，沒法請托，便請人替考。代筆的人稱“假手”，即槍手。晚唐詞人溫庭筠就是著名的槍手。《北夢瑣言》說溫庭筠“才思艷麗，工于小賦，每入試，押官韻作賦，凡八叉手而八韻成”。可惜到他自己考進士時，卻屢試不中，不知道算不算“報應”。

如果考生家境貧寒，那就只能夾帶了。夾帶是考試作弊中最常見的形式，手法五花八門。有藏在衣服鞋襪里，有寫在身上，有夾到頭發里，塞進空心的筆桿里，藏在干糧、硯臺里……

在天津，有人收藏了一套完整的清朝考試作弊工具。僅火柴盒大小，共9卷本。每卷本內約有10余篇文章，共10多萬字。讓人稱奇的是，卷本內文字約有1毫米見方，通過牛角刻版印刷而成，可見當時作弊手段已成規模。

但如果考場安保十分嚴密，就算夾帶這種微型書，也容易被搜出來。為防搜查，竟有人將它藏于肛門中。馮夢龍《古今譚概》記載：萬歷年間，搜出某監生挾帶文稿，是用防水油紙卷緊了，用細線綁著，藏在肛門里。搜查的人拉著線頭把它拽了出來。監生推脫，說是前一個考生丟的。前一個考生辯解：假如是我扔掉的，難道能正好投中你的肛門？現場轟然大笑。

這些作弊手法，都還是小意思。在古代，已有考生高手用上了“高科技”——銀鹽變黑顯影術。蘇軾《物類相感雜》記載：“鹽鹵窗紙上，烘之字顯。”考生用特殊的筆在衣服上密密麻麻地寫滿字，肉眼看不見。混入考場后，用火一烘，文字就顯現出來了。

還有一種作弊手法，是“飛鴿傳書”。據說大考之日夜里，把鴿子放進考場，考生把試題寫在紙條上讓鴿子帶回家。家中請得若干高手，寫好文章再讓鴿子帶進考場。不過此法存疑，那么大的鴿子飛入飛出，監考官看不見？

上有計策，下有對策

為了保證科舉選到有真才實學的人，歷朝歷代的統治者也是操碎了心，采取了各種應對措施，防范科場作弊。

大力推廣科舉的唐朝，已制定出各種考場規則防止作弊。武則天時，采取試卷糊名的辦法，由考生自糊姓名，不讓批卷者知道。后來姓名、年齡、籍貫等都要用專門的紙條密封，加蓋彌封印章，防止被人拆開偷看或偷梁換柱。此法一直沿用至今：宋朝稱“糊名”，元明清稱“彌封”，今天稱“密封”。

后來人們發現，就算糊名了，筆跡還是可以辨認的。北宋中期，又發明了“別加謄錄”法。即考生上交試卷“糊名”后，送交謄錄院，由專人謄卷、專人校對，依謄卷評選，選中后再檢出原卷，此方法獲后世沿用。

別以為如此便高枕無憂了，考生依然可以和考官約定在某處句子內暗藏關節。此招歷朝歷代屢試不爽，真是防不勝防。

為了防止“槍手”，宋朝開始推行“準考證制度”，和今天的類似。那時的準考證叫“浮票”，上面除注明應試者姓名外，還有面形、身高、體型等特征。考生進入考場時，監考官拿著浮票一一比對，防止替考。

宋太宗時又訂立了“鎖院制度”。每次考試的考官分正副多人，俱為臨時委派，以便互相監察。考官接到任命后，便同日入住貢院，放榜前都食宿于貢院，有官兵把守，不得與外界聯系，讓請托者難以得逞。如果考官從外地來監考，進入本省后不得接見任何人。若被揭發，行賄受賄者都可能被處死，同場考官亦可能被牽連受罰。此后“鎖院”成為定制，延續到清末。

為了防止考生作弊，明代更進一步。試卷的卷頁不但要填三代人的姓名，還要填籍貫年甲、所習本經、所司印記等，以禁止替考者。

在處罰上，在清代如果發現槍替，對槍替和雇用槍替者的處罰都十分嚴厲。一般先戴上枷鎖在考場門外示眾3個月，然后發配到邊遠地區。

其實，古代防止科舉作弊最有效的手段就是搜身。考生進入考場前，必須經過嚴格的搜身檢查，甚至打開發結，脫去衣服進行檢查。后來覺得這樣對待讀書人有辱斯文，朝廷想出一妙招：開考前，讓考生脫衣服沐浴，浴畢則換上統一的考生禮服，再進入考場考試。如此一來，便不論什么夾帶都帶不進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