淺析“到位”的詞匯化及句法功能

李麗君+郭栩

摘要：現代漢語詞“到位”經歷了從動賓結構的詞組到形容詞的詞匯化過程，這使得“到位”由一個自由的結構變成一個緊密結合的詞，意義也由實而虛。

關鍵詞：“到位”；詞匯化；句法；淺析

一、“到位”的虛化過程

（一）古代漢語里的“到位”

在CCL語料庫中，“到位”的粘合運用表示“到達預定位置”的意義，最早出現在清朝《續濟公傳<中>》。如：

（1）濟公道：“你且莫愁，俺包你三更天，把原贓原賊皆叫他到位......

（2）大約下晚時候，我就押著送到位了。

第（1）句中位于代詞后的“到位”，和第（2）句位于動詞后的“到位”意義上都還屬于空間的位移，其中“到位”的“到”要么作述語，要么作為前面動詞的趨向動詞，而“到位”的“位”仍然具有實際意義的位置，因此從結構上說，“到位”仍屬于動賓短語。

（二）現代漢語里的“到位”

現代漢語共時平面上存在兩個同形異構的“到位”形式，一個是表空間位移義的“到位”，如“中國隊主教練宮魯鳴不停地在場外喊著：“注意防守，提早到位。”這個形式的“到位”是動賓短語，中間可以插入其他成分，如數量詞“到一號位”。而表程度義的“到位”形式不能擴展、語義的整合度較高、句法上具有強依附性（常出現在動詞性成分之后）、常作補語，表示動作程度。如：

（3）雖然他們的一招一式并不十分到位，但卻給人留下了深刻印象。

“到位”已經不是簡單地表示空間位移到預定位置的意義的，它顯然是使用的被虛化的意義，即達到某個預定的目標或某種程度的意思。

（三）“到位”的語法化

“到位”的語法化主要是由于其詞匯化過程的發生，即它在歷時演變中逐漸失去其直接性，演化成不能從字面意思推測出其真正意義的詞，具體可從幾個方面考慮：“到”的趨向意味；“位”的終點或徹底的意味；語言的隱喻引申。

朱德熙（1982）對作為補語的“到”有一定的說明，認為“到”作補語的述補結構都是及物的，可直接帶賓語，其中有一類可用以表示程度高，比如“糊涂到連自己的名字也忘了”。趙元任（1979）也提到動補結構中“到”用于表示幅度，如“說到嘴干”。從前人的分析來看，“到”本身的趨向義就為其與賓語聯合表程度義的語法功能做了鋪墊，它與“位”組合表示狀態或程度也就是順理成章的了。

“位”在“到位”的詞匯化過程中，也在意義上面有突出的作用。“位”的本義指“獨立空間”，后來引申為大臣上朝時所占據的獨立空間，后來又被泛指某個空間。在中國人的觀念中，萬事萬物都有其“位分”，即社會角色。如人們經常說的“各就各位”“在其位，謀其政”等就體現出這一觀念。人們應遵守相應的角色規范，在自己的角色位分上說話做事。于是人們潛意識中會把“位”看作是較高的標準、規范，是一個終點性質的符號或者表示極端或者極點的象征；故“位”可表達相當高的水準或者相當深的程度之義。

二、“到位”的語法功能與詞性界定

（一）“到位”作謂語。如：

（4）政府的措施很到位，我們很安心。

（5）雖然他們的一招一式并不十分到位，但卻給人留下了深刻印象。

（二）“到位”作偏正結構的中心語。如：

（6）各地區、各部門要認真組織好各項措施的到位，真正把企業增加的財力用到技術改造和技術進步上。

（7）提高經濟效益，不能坐等改革的到位，而必須發揚主觀能動性，從自身做起，從身邊做起。

（三）“到位”作定語。如：

（8）大量藥品可直接在柜臺上買到，加之沒有到位的用藥安全宣傳，藥品的易獲取性實際上構成了一種潛在的危險。

（9）他們既是黨內監督的重點，又是在黨內實現廣泛、到位的監督的重要條件。

（四）“到位”作補語。如：

（10）由于“獎”得其所，“獎”得到位，便極大地調動了廣大職工的積極性。

（11）這個片子對個別人物刻畫得很到位。

綜上所述，“到位”可以充當句子的謂語、定語、補語、偏正結構的中心語等句法成分，具有強述謂性特征；而不能作主賓語、不能作狀語，也就是說“到位”形式不具備指稱性和修飾性。

從“到位”形式表現出來的句法功能及語義特征來看，“到位”和形容詞相似，但又并不完全一致。和典型的形容詞比較，我們得到了一個句法功能差異表：

（說明：+表示具有此種句法功能；–表示不具有此種句法功能；++表示常做此種句法成分）

三、結語

本文主要探討了虛化了的形容詞的情況。“到位”作為形容詞時，可作定語、賓語、謂語、補語等。與“到位”類似的，從最初的動賓短語逐漸演變成虛化程度較高的形容詞，這類詞還有“虛心”、“任意”等，其演變過程還有待我們進一步的研究。

參考文獻：

[1]黃伯榮，廖序東.現代漢語（下）[M].北京：高等教育出版社，2002.

[2]朱德熙.語法講義[M].北京：商務印書館，198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