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敢思鐘鼎，勁健繼秦風

文/茹桂

未敢思鐘鼎，勁健繼秦風

文/茹桂

路毓賢

1951年9月出生于陜西盩厔，號逢庵。入室于劉自犢先生。擅音律、善四體，長于金石考據、書畫鑒賞，工于古文字研究、傳統文體創作，已在國內重要期刊發表論文五十余篇。現為中央文史研究館書畫院研究員、國際書法家協會常務理事兼西安（西北五省）聯絡中心主任、陜西省文史研究館館員兼太華詩社副社長、三秦文化研究會副會長、陜西省書法家協會常務副主席、陜西省慈善書畫研究會副會長、陜西省詩詞學會常務理事、中國書法家協會會員。書法作品曾參展于“第五屆全國書法篆刻展”、“第三、四、五屆全國中青年書法篆刻展”、“首屆中國書協會員優秀作品展”。出版發行有《柳蔭山房詩草》等詩文集，被《二十世紀陜西書法簡史?書家篇》專題評介為當代篆書家中的傑出代表。

我先得說明：本文的題目是從路毓賢的詩作中借來的，一句出自“述懷”（其“鐘鼎”并非指古文字，乃指權力的象征）；一句出自“題朱拓漢十六字磚”。我和路毓賢從神交、相識到成為摯友，除了他的心性和為人令我感佩之外，還因為我們對古典詩詞與書法藝術都有著共同愛好。我總感到，路毓賢的心性中有一種超越和淡然的品質。他無論是從事文博工作，潛心于金石考據和古文字研究，還是后來從事教學，或者是當今傾情于書法研習和創作，都出自一種愛好和純真的樂趣，而對諸如名利地位等業務之外的東西和非藝術因素常常置之淡然。有淡然胸襟則自然超脫，能超脫則自然達觀，達觀者則自我寬松。多一份達觀，就多了一方自己的樂土。正因為這樣，毓賢才能自覺而又自然地掌握追求與舍棄的辯證法，使人皆有之的原初欲望得以凈化和升華，從而保持發揮與創造的靈性的光芒。“不與時人比達微，自信當為貴”，“山高不語成雄峻，人杰何圖身外名”，這是路毓賢的詞“卜算子?丙戌元日”和“鷓鴣天?秋游終南山”之句，也是他立身處世的準則，他不止一次向我表露，希望生活上多幾天平靜，學術上多一點積累，社交上少一些熱鬧，實實在在地做人，心安氣靜地研習書藝。他為人謙和、坦誠、耿直、厚道，言行信果，說一不二。好相處，也很親切。論年齡，我較他長十余歲，可在金石考據、詩詞格律及國學修養等方面，和對待許多有為的中青年同志一樣，我一直暗自視其為師表的。在長期接觸中，我發現毓賢一直被一種強烈的“學問欲”所鼓勵著，在他身上知識的積累與藝術的追求是相輔相成的，而藝術的追求也正是他人生的追求。

毓賢的書法藝術正是在上述基礎上建構起來的。書法本來就是清事、情事、韻事、學問事，襟懷淡泊，好學穎悟，身兼文墨，博采眾家而專精一體，又受當代篆書大家劉自犢先生親授，這一切優厚的條件加上他的智慧和辛勤的汗水，使他的篆書在陜西書壇成為一枝令人矚目激賞的奇葩。

東漢蔡邕《篆勢》說，書法“體有六，篆為真，形要妙，巧人神。”今人韓玉濤在其《中國書學》中也有精彩的論述，他說：“印印泥、錐畫沙、折釵股、屋漏痕，筆畫美的象征，皆來自篆書。”篆書，以其古樸而卓異的體態、筆畫和神采，不但成為書家用筆的參照，也為我們提供了一種古典舞蹈式的沉著飛動之美。路毓賢的篆書在劉老先生悉心指導下，上溯甲骨、金文，尤其對石鼓文字書法精研有加，并廣擷歷代名家和時賢篆法之真髓，取精用宏，化古為我，力求新變，逐漸形成了自己的個性面貌。

如果說中國書法是以縱橫有象的線條表現對萬物之美的感受，那么毋庸置疑，大自由、大寫意、龍飛鳳舞、抒情性最強的草書當首領風騷。但是，話語組合形態不同，抒情方式不同，也會給我們帶來不同的審美感受。賞讀路毓賢的篆書作品，就是很好的證明。

“載形詠美”。路毓賢的篆書師古而不泥于古亦不甘步前人后塵。在結體造型上，以石鼓文為根基又汲取甲骨文和鐘鼎文以及時賢諸家之精華，變酌變化，融入自己心靈表露和審美追求之中。因此，他的篆書體象修長健朗，峭爽勁逸，典雅端莊，雄渾而又遒媚，質樸而又華美。點劃排布及字體形貌統一而錯落，變化而和諧，靜態中隱含著動態之美，顯得風姿綽約，富于裝飾意味，使人產生一種官知止而味無窮的聯想。用筆上在師承劉自犢先生充分發揮長鋒羊毫的圓勁與彈性的基礎上，更增強了感情因素，縱而能斂，收而能放，顯出勁健剛毅、蒼渾樸厚、古拙雄渾，而且墨法上亦講求輕重枯濕和飛白的運用，不囿于古篆的一味中鋒和勻稱。這種用筆，不僅是點劃精到而有變化，更強化了力的奮發，而力的奮發則是書法中意象必不可少的。雖然并非像行草書似的放懷揮灑，然而意氣正在其中。這正是路毓賢給篆書的用筆所注人的新意。

路毓賢將古典美學的理性與自身情感相交融，用才識與學養滋潤著筆墨，既體現了純真的美感與詩意的心靈，又使其中沉積著深厚的人文古韻；既傾心保持篆書千古不衰的魅力，又竭力擴展其審美境界。我贊賞這種以散懷抱的學養表露于精神回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