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薇

姜曉明

我把車停在丁薇工作室樓下，走向樓東側的一片荒草地。

幾年前，我每周都會開車來宋莊遛狗，那時這里有大片開闊的莊稼地，還能看到放羊人趕著羊群經過。現在莊稼地消失了，冒出一堆藝術家工作室。一陣風吹過，枯敗的蒿藜舞動著，我想像著丁薇站在這里，被風吹亂長發的樣子。

我乘電梯來到樓上，一個戴眼鏡的女孩開了門，“丁薇還在里面化妝，我帶你看看環境吧。”工作室以LOFT風格裝修，大廳中央佇立著一座形同碉堡的水泥建筑，我圍著它轉了一圈兒，推開其中的錄音棚和制作室的房門看了看，里面的光線和景深都不夠理想。我把目光投向臨窗的晾衣間，那里陽光充足，窗臺上的常青綠植生機盎然，窗欞的影子像十字架結實地釘在水泥墻上。

一頭及腰長發的丁薇從房間走出，沖我輕輕點了下頭算是打招呼。她站在窗前，耀眼的陽光并未曬暖她清冷的臉。按了幾下快門后，我對她說想到外面拍攝。

她穿上黑色長外套，跟著我來到樓下那片荒草地，她有些驚訝，以前從沒有留意過這片近在咫尺的荒野之地。

我們繞過一小堆兒生活垃圾，駐足在一塊舊屋拆遷遺留的水泥地上，她雙手插在上衣兜里，冷冷地凝視著遠空。一架飛機披著金光消失在淡淡的云層里，隱約還能聽到隆隆的引擎聲。風卻令人沮喪地停息了，我卸下半卷沒拍完的400度膠卷，換上一枚100度的伊爾福DELTA型膠卷。“你可以把頭稍稍仰起，顯得驕傲一些。”我一邊等風，一邊跟她說。她突然撲哧一笑：“你怎么知道我很驕傲？”不遠處的白楊林，樹葉開始敲擊樹葉，嘩嘩的聲音仿若空中海浪，旋即周圍的野草開始簌簌飄搖。

風吹亂了丁薇烏黑的長發，我等到了想象中的畫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