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刊記者 劉詩吟 文/圖
李國:一手抓羊,一手寫詩的農民企業家
■本刊記者 劉詩吟 文/圖

田園牧歌
2015年,李國創建成立榆中縣唯一的一個文學社——蘭州故土文學社,創辦了純文學季刊《故土》,為榆中的文化事業發展起到了助推的作用。
初夏陣雨綿綿,淅瀝瀝地下個不停,清晨的空氣格外冷涼。當記者抵達榆中縣時,陣雨已經有了停歇的跡象。雨后的空氣里還散發著青草的香氣,清新純粹,讓人感到舒服。下了班車后,我們撐著傘向目的地走去。
尋找李國,我們費了些許周折,先是聯系到了他相識的朋友,輾轉幾次才真正見到了他。見到李國時,我們都有些驚訝,說實在的,他就是地地道道農民的形象,與我們之前想象的“農民企業家”,抑或是“農民詩人”都有些差距,身著簡單的藏藍色夾克和休閑褲,笑容很含蓄,還帶著些緊張。
當我們說明來意后,他也放松了不少,像朋友一樣聊了起來。
“生活不止眼前的茍且,還有詩和遠方。”李國說,“這句話真是說出了我的心聲。”李國說這話的時候,眼睛里透著些不甘心,他曾希望自己能夠成為鄉村文學大家,卻陰差陽錯地成為了一個合作社經營者。
“其實一開始,我對文學也沒有特別感興趣,我們上學那會兒條件不好,我們那個村子叫咸水岔村,這‘咸’就是有些苦澀的意思,那會兒大家都沒錢,念書都困難,更別說其他的娛樂活動了。”李國邊說,邊抽著煙,一口接一口地,思緒似乎回到了過去,“但是上學的時候,我最愛看書,什么書都看,買不起就向老師借,畫本、小人書、還有什么雜志小說,常常看得茶飯不思,看得多了,漸漸就對文學有著深厚的熱愛和獨特的敏感度。上了高中以后,身邊的同學都為寫不出作文而抓耳撓腮,而我每次寫的都是全年級最好的。一方面是真正熱愛上了文學,另一方面可能也是受到了老師和同學的鼓舞,每次寫完文章或者詩歌,都很有滿足感。”

說到這些,他總是滔滔不絕,眼睛里有著無法掩飾的熱愛。
但是對于這件事情,他終究是沒有堅持下來,甚至在高中還沒念完的時候,就輟學外出打工了。
“這也沒辦法,家庭太困難了,我們家姊妹多,而讀書本來就需要花很多錢,我那時候想著不能讓父母這么辛苦,也是時候為家里人承擔些經濟壓力,于是就輟學了。”李國遺憾地說,“其實現在挺后悔的,當初沒有堅持把書念完,無論你以后要干啥,還是得讀書,這樣才能有出息。說出來挺不好意思的,我今年都49歲了,還經常夢見自己在上學。后來通過自己的努力,我條件好些了,村里有想讀書卻沒錢的娃,我都得給他們資助點兒,鼓勵他們好好把書讀完,也是圓了我自己的夢想。”
說完這些,李國猛抽了一口煙,沉默著不說話。他更像是我們身邊許多農民的縮影,他也曾年少熱血,也曾滿懷夢想憧憬,但是卻意外地被命運賦予了其他意義。
走出校園后,李國種過地,后來又離開家里,跟師傅到工地學搞建筑,他一直很聰明,懂得學以致用,所以上手很快,沒多久就能夠獨當一面了。
“那時候都說我們搞建筑的比種地掙得多,但是我們付出的勞動也多啊,即便是不忙的時候,一天的工作時間也有十個小時了,就一直在干活,晚上休息躺在床上不用一分鐘就睡著了,太辛苦了。”想起在建筑工地的日子,李國不禁說道,“后來漸漸習慣了這種工作方式,也能忙里偷閑了。那時候工地上的工友休息的時候都湊到一塊兒喝酒打牌,我不喜歡,我就還是喜歡看書,一遍一遍地看,看完了還寫一些自己的想法,抽空就寫詩,寫詩比較省時間,日積月累,就寫了許多詩歌。”
說起詩歌,他興致勃勃地對我們說,“其實剛輟學的那幾年,我還參加了省市文學函授輔導班的學習,寫了許多貼近鄉土、生活氣息濃郁的新詩,通過朋友的幫忙,自費出版了一本詩集,叫《土語呢喃》。后來由于我工程做的好,找我的人越來越多了,疲于生計,于是輟筆。”
李國的文學夢,再一次受到了阻礙。
“但是那時我心里依舊沒有放棄,我始終相信終有一天能到達‘詩和遠方’。”李國堅定地說。

“做養殖這件事情也是偶然決定的,建筑做久了,覺得這樣的工作越來越枯燥,而且很傷身體,所幸這些年還攢了一些錢,于是我準備回家鄉發展。”李國說到他的合作社——榆中田園牧歌養殖專業合作社,他對我們說,“大概是2007年的時候吧,我在家里看電視,無意中看見中央臺的一個農業節目,里面講的是一個農村小伙通過養蜂發家致富的故事。我一想,我也是農村娃啊,我最終也還是要回歸這片生我養我的土地,這幾年政策這么好,我也可以通過農業發家致富。”
輾轉幾年,李國回到家鄉后,發現養殖業發展前景良好,于是到處咨詢,參加培訓學習,籌劃具體事宜,成立了“榆中田園牧歌養殖專業合作社”。
開始創業的時候,李國也受到了不少的阻礙。
“一開始我想養豬,因為渝中在養豬這一塊比較薄弱,養豬的少,價格也高,但其實豬的繁育是很快的,所以我想,這一塊應該是很有市場的。于是我就把這些年攢下的錢都拿出來,建豬場,請農民朋友幫我養豬,以‘公司+農戶’的形式經營,但是我們這邊還是比較落后,許多農民接受不了太先進的技術,所以說最開始,我們是賠錢的。”
李國深知自己的技術還不夠,管理經驗也不足,但是他并沒有放棄,而是通過各方資訊和學習,盡快補足了自己在專業上、技術上的不足,繼續發力,轉而投資羊場。

榆中田園牧歌養殖專業合作社(以下簡稱“田園牧歌”)成立于2013年7月,是由本村103戶貧困戶和養殖戶參與參加的一個集體扶貧組織,采用“專業合作社+基地+農戶”的經營模式,以集中管理、分散受益為管理模式,以幫扶貧困戶學習新技術、擴大養殖面、改變養殖方式、加快脫貧步伐為服務目的。全村已有103戶加入了合作社,帶動97戶農戶在家門口分散養殖。田園牧歌養殖基地截至2013年底已投資232.1萬元,其中群眾自籌資金85.6萬元,扶貧辦扶貧資金36.5萬元,甘草信合幫扶貸款110萬元。2014年繼續投資進行設施完善和養殖數量增加。
關于田園牧歌,李國是這樣說的:“剛開始的時候啊,真的是困難,那時候村里的人還沒有這種集體養殖的意識,但是我一個人能干成啥事兒啊,還是得靠鄉親們的支持。現在的田園牧歌基礎設施越來越健全了,鄉親們的收入也越來越可觀了,我也很開心,田園牧歌就像我的孩子一樣,現在它不僅成長了,還能幫助別人,我真的很高興。”李國由衷的笑了。
現在的李國可是一個養殖專家呢,而飼料是在養殖過程中非常重要的一個問題,得讓自己養的羊、豬、牛吃得好,但是飼料成本又不能過高,而在這點上,李國顯然已經有了更好的解決辦法。
“這個飼料問題是個大問題,我們得保證飼料質量好,要不然它們不吃,就算吃了也容易生病,”我們來到李國的養殖場,他邊指著豬圈里的吃飼料的豬,邊耐心為我們解答,“你看,我后來研究了玉米秸稈青儲技術,既能解決玉米秸稈浪費的問題,又能把飼料問題解決了,儲存的時間長,它們也愛吃,現在越長越壯,也能賣個好價錢。”
田園牧歌現在建有總共貯存容量達3100立方米的青貯池和使用面積500平方米的飼料加工儲藏車間,可收購青貯全村每年2000~3000畝的玉米秸稈,收購加工全村所有干玉米秸稈、麥草、谷草和苜蓿等飼草,加工利用大部分本村玉米、豌豆等飼用糧食作物,使村民種植的產物得到就地消化,一方面增加了村民的經濟收入,另一方面處理了近年在農村到處亂堆亂燒的以玉米秸稈為主的各種種植腳料,為治理環境起到一定成效。
隨后,李國帶領我們參觀了田園牧歌,我們對于它的具體情況,也有了初步的了解。
田園牧歌養殖基地場區占地面積40畝,包括16棟總面積為8160平方米的羊舍;2座1250立方米和1座600立方米的青貯池,青貯池容量共計可達3100立方米,飼料加工車間500平方米,大型鍘草機2臺套,20噸地磅1臺,配套的精飼料和干草飼料加工設備4臺套,水電設施齊全,消毒設施完善。養殖基地可同期圈養3500只大小羊只,年出欄5000只肉羊。目前,存欄小尾寒羊1500多只。
說話間,我們見到了一位與李國關系較好的農民朋友劉善忠,知道我們是記者后,他激動地豎起大拇指,對我們說:“李國真是我們家的大恩人。”
劉善忠熱情地邀請我們去他家坐坐,當我們路過他的養豬棚,看見他的妻子正在給豬喂食,我們驚嘆說:“這豬長得可真好。”
劉善忠聽了更加得意,驕傲地說:“我們家現在一共有110多頭豬,都是我和我媳婦兩個人照顧,這些年賺了不少錢。說起這個,還真得謝謝李國。過去我也是在建筑工地干活的,跟李國認識大概有十幾年了吧,后來李國回家創業,我們也好久沒有聯系了。”劉善忠的思緒像是回到了過去。
“直到2013年的時候,我在工地干活,不小心把腿摔了,現在腿都不敢吃勁兒,工地的活是干不了了,于是我回到家里。我和媳婦每天都愁云滿目的,沒了工作,我們咋生活,咋養娃娃,后來李國知道了我的事情,”他用手指指李國,“他可真夠意思,他知道我干不了活,就建議我和他一起搞養殖,什么事情他都幫我準備好,我只要專心養豬就行了。這兩年賺了不少錢,娃娃都上外面念大學了。”
李國聽了有些不好意思,哈哈大笑著說:“你啊,你就是操心的很,現在生活好了吧,臉色都比前些年好多了。”
后來,李國對我們說:“田園牧歌成立以來,本著幫扶貧困戶靠養殖致富為目的,以增加本村農民經濟收入為起點,在政府的大力扶持和社會各階層的大力支持以及全體社員的悉心呵護下,專業合作社正在茁壯成長。”他驕傲地說:“農村可是一片廣闊的天地,我們完全可以在這片土地上盡情地創造財富,我們富起來的同時,也能帶動身邊的老百姓發家致富,這是一件功德無量的事情。”
文學之路走不通,李國并沒有氣餒,而是換了一條路走,從農村出來,再回歸農村,憑借自己的才能,養活家人,幫助鄉里,他與我們見過的許多農村朋友一樣,為我省的三農問題擔起了自己的一份責任。

榆中風光
作為一個土生土長的農民,李國用了半輩子的時間,完成了從農民詩人到農民企業家的轉變,這里面的艱辛苦楚只有他自己知道。我們問他,這文學你還搞不搞了?
他神情堅定地說,“搞,必須得搞。”
“他小時候特別聰明,愛看書,愛學習,把一切的精力都放在學習上了。村里人還不知道電腦是啥的時候,他就已經能在互聯網上辦公學習了,可以說是我們村互聯網辦公的第一人。”李國的哥哥李全這樣說道。“別人賺了錢都喝好酒,抽好煙,他沒這么做過。他一有錢就學習,往書店鉆,上培訓班,前幾年還組織縣里的文學愛好者辦了期刊,投了不少錢。”
李國對我們說:“我愛文學,這是一直沒有改變的,我也愛的我養殖業,我的合作社,以及我身邊的鄉親們。我一直堅信,無論是做人還是做事,貴在專,貴在堅持,無論是經營我的養殖場,還是我的文學夢,我都會一直堅持下去。”
說起李國投資創辦的期刊——《故土》,榆中縣文化館的梁衛忠說:“之前我們一直想要辦個文學期刊,但是實在沒有錢,后來李國聽說了這個事情之后,主動找到我們,給我們投資辦刊物,不為了別的,就是送給大家傳閱,把咱們榆中縣好的文化留下來。辦期刊太貴了,一期得花幾萬塊錢。說實在的,要不是李國,我們這個事兒到現在還辦不成呢。”
說到《故土》,李國說:“可以說,我對《故土》的概念與他們的不謀而合,實際上榆中縣有許多出名的作家,也有著許多對文學感興趣的人。鄉親們的生活好了,文化素養也得提上來,所有就有了《故土》,它的意義非常大,它是榆中人的精神家園、榆中對外交流的名片。我熱愛文學,現在我條件好了,也想為榆中縣的文學發展發揮自己的力量。”
梁衛忠說:“《故土》是季刊,一年出4期,一期要印2000冊,我們都是義務勞動的,周末不上班的時候就湊到一起加班,寫稿,選稿,編稿,我們沒有辦公室,就在附近租個最便宜的旅館討論,一待就是一天,過去的一年里,基本沒有休息的時候,雖然現在《故土》還沒有刊號,沒有被官方認可,但這也是我們的一片心血,希望我們的努力能夠為渝中文化打出名氣。”
“《故土》的創辦可以說是圓了我的文學夢,自它創辦以來,贏得了縣內外廣泛贊譽和好評,填補了榆中無純文學刊物的空白,改變了我縣近十年來文學社團活動疲軟乏力的現狀,為廣大文學愛好者搭建起了一個展示交流的良好平臺,充分展示了榆中文學創作實力。”李國深情地說,“我愛我的家鄉,這是生我養我的故土,可以說我是個有著故土情結的人,我希望能夠用文化打造產業,產業富強榆中。所以無論是文學,還是產業,我都會不懈地堅持下去,不僅是為了我自己,也是為了我的故土,希望它能發展的越來越好。”
李國一手抓羊,一手寫詩,無論是發展產業,還是助力文學,他始終滿腔熱血,堅持不懈,繼續走在富強渝中的路上,他說:“搞什么都需要堅持,無論是養殖,還是文學,我都會永葆熱情地堅持下去,我相信走在這條路上的不只我一個,我的家鄉,我來參與建設,對此,我義不容辭。”
(編輯:劉詩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