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浩
批評話語分析就是要揭示話語、社會和權力之間的關系,而新聞語篇中隱含了大量不對等關系,這種不對等關系使得一方持續占據強權,并通過操控策略不斷鞏固其強權地位,造成權力不平衡的趨勢愈加明顯。Van Dijk將社會權力定義為“一個群體對其他群體及其成員的控制”。他探討了話語和權力的關系,如果這些控制侵犯了被控制成員的利益,便是權力濫用。如果這些行動是交際行動(即話語),這就涉及對其他人的話語控制,即形成話語和權力的關系。《衛報》作為世界的主流新聞媒體,占據著強大的話語權力,因而報道者在報道新聞事件時,會動用強勢的話語權來維護自身的立場和統治。本文通過分析語篇中權力的不對等關系,揭示報道者如何操縱語篇以達到維護權力的統治。
2016年7月12日,南海仲裁案公布了裁決結果。各大媒體報紙紛紛報道。《衛報》作為主流報紙自然也不乏大量的報道,然而報道是否客觀公正則有待考究。本文擬結合《衛報》的一篇新聞報道作批評話語分析,發掘新聞語篇中話語權力不對等的關系及其研究方法。
一、理論背景
語言的運用與權力的不對稱性之間的關系是CDA研究的重點之一。Fairclough認為權力爭奪在很大程度上是以話語實踐的形式出現的。學者徐健、陳紅和陳衛平在研究中指出,所謂自然化的話語規范即是文化和意識形態霸權維持和鞏固的一個穩定狀態。而權力斗爭則是要接觸這種自然化狀態,用新的話語規范替代。不同新聞語篇對同一事實的報道,使用的標題形式多樣,從一定的角度反映了所在媒體的意識形態。因此,對西方主流媒體新聞標題進行批評性解讀具有現實意義。發掘新聞語篇中存在權力不對等關系,即存在權力爭奪,也是一種去自然化的形式。
二、新聞語料的批評話語分析
本文所選取的《衛報》的語料為“Australia pretending to stand up to China over disputed islands,Labor says”,這與其說是《衛報》的新聞報道,不如說這是澳大利亞朝野政黨之間的觀點交鋒,因為該篇新聞報道通篇都是通過轉述的方式來成文,文中含有報道者自身的話語不足一兩句。所以,本文將這篇語料直接視為澳大利亞就南海仲裁案的立場表態,就朝野政黨間話語交鋒中出現的權力不對等關系進行批評話語分析。
在充斥著話語交鋒的政治語篇中,政治家通常采用不同的話語形式試圖隱藏話語間權利不對等的關系,報道者通常也是采用隱藏的方式以削弱雙方話語交鋒的力度,以溫和的方式成文并報道出來,以體現文本的客觀公正。這種隱藏的方式能在一定程度上消除讀者的疑慮,使文章表面上看起來不摻雜個人情感。
三、口語化表達
新聞語篇在語言上具有獨特風格,構成了一種語體,反映出社會主流意識形態,成為主流群體對弱勢群體乃至主流文化對弱勢文化實施控制的一種方式。通常新聞語篇的語體是十分正式的,較少情況下會出現口語化的表達。如果新聞語篇以轉述的方式記敘成文,而轉述的語言基本上是轉述某個人、機構或團體所說的話語,若非照讀文本,口頭表達通常或多或少會有口語化。當報道者采用這種方式進行報道時,這就暗含了權力的不對等關系。
例1:Conroy said it would be “bullying” if China retaliated economically against Australia for making such a stand.
這是《衛報》間接引述澳大利亞一位官員的話語,這位官員在表達“如果中國就澳大利亞所持立場采取經濟報復就是欺凌”的觀點時,用到了普通人打架時的“bullying”,他把該詞用在十分嚴肅的國際關系上,而且采用舊詞新意的表達方式,用來表達“中國若采取報復則是以強欺弱的霸權行為”。在處理國際關系問題上,一般措辭都十分考究,通常會用到模糊表態的方法表達自身立場,以緩和利益各方的緊張氛圍,不會用到這樣的生活用詞,說話人在這種情況下用這種十分口語化的表達意在強化這種緊張關系,輔助自己表達憤慨之情。
四、參與策略
參與的策略有多種,例如,報道者或說話人在新聞語篇中采用的什么態度、表達的什么主張以及表達的方式等,這些都是參與策略的內容。無論是報道者還是說話人,對方可能是讀者也可能是聽者,使用不同形式的參與策略可以有效影響與對方的關系。
例2:Australia should be working to reduce tensions, not increase them, she said.(Bishop)
Bishop作為澳大利亞外交部長,理所應當要參與到與澳大利亞有關的事務中。她在這里以第三方調解員的身份建議澳大利亞需要做些什么,切勿增加南海地區的緊張關系,并希望在南海直接雙方間進行斡旋,試圖減少雙方的緊張關系。這位部長是以參與者的方式進行勸諫,明確澳大利亞的職責。她并未以部長的職權來命令其屬下或大眾澳大利亞應該怎么做,而是以這種勸諫方式來放平身份與大家共商謀略。說話人通過與對方建立認同感,用情感色彩較為弱化的should來讓大家覺得這只是一場朋友間的討論與對話,需要大家的信任與合作。學者項蘊華指出,演講者通過對其語言權力的成功運用來操縱聽眾,傳遞對自己有利的信息,使聽眾放棄抵觸情緒,并樂于接受其觀點。這種屈尊俯就的態勢能使民眾更愿意聆聽,更為輕松地接受其勸諫,而不易造成雙方對立、矛盾加劇。
五、操縱策略
由例2可知,澳大利亞的外交部長在表達自身的見解和主張的時候,用的是屈尊俯就進行勸諫的方式,這種表達方式也屬于操縱策略的一種。社會地位較高的說話人向平級或低級職位的聽者發表看法的時候,旨在營造全民一心、共同對抗敵人的氛圍。
演講者往往選擇積極的話題,盡量表現出其長處,避免提及有損其形象的話題。即便在無法回避富有挑戰性的話題的時候,也竭力操縱事實以樹立積極的自我形象。
例3:“It is vital that we not just talk the talk but that we act and be seen to act to support the system,” he said.(Conroy)
例4:“As weve done for many decades, Australian ships and aircraft will continue to exercise rights of freedom of navigation and over-flight, weve already been doing that, well continue to do it.”(Bishop)
例3和例4是兩個截然不同的觀點,所持立場也是對立面,看待問題也是完全相反。Conroy是反對黨,Bishop是執政黨的外交部長。Conroy為了指出澳大利亞政府的軟弱與怯懦,使用的是消極的語言角度來描述同一事件,即澳大利亞政府現在的一切都是空談并沒有什么實際行動。他的此舉是為了煽動民眾對執政黨的憤慨之情,希望執政黨能夠拿出氣魄同美國一樣付諸行動,而不要因中國的經濟施壓而望而卻步,要保證澳大利亞的海上航行自由。
而Bishop作為政府的外交部長,必定不能讓政府的形象被反對黨摧毀。所以,她選擇的話題則是更加積極,強調政府一直都在保證海上航行與空中飛行自由,并且這種做法一直持續數十年,以此來反駁Conroy認為政府無所作為的觀點。盡管此次事件澳大利亞政府在Conroy看來并沒有多大進展,但Bishop則使用積極的話語來塑造政府積極的一面,盡量向民眾展示政府的強大形象。對于航行自由與空中飛行自由這種不可避免要回答的問題,Bishop不得不向國內民眾解釋政府的一切作為,為了能使民眾信服,同政府一道共同努力消除南海局勢的緊張關系,而不是與政府反向而行。同一事件、同一事實,若從不同方面來闡釋可能會造成不同的結果。政府為了維護社會秩序,避免國內民眾情緒波動而造成的混亂局面,通常采用的是對事件事實的積極描述。這種對話題的操縱策略能很好地闡釋政府想讓民眾了解的事實的某一面。
六、結語
本文通過對《衛報》的一篇語料做話語權力的不對等分析,指出了研究話語權力不對等關系的一些可行的方式、方法,揭示了報道者或說話人在表達自身立場的時候,為了掩蓋其與讀者或聽眾之間的話語權力的不對等關系,為了讓他們更輕易接受自己的觀點和建議,說話人通過使用口語化的表達、參與策略以及操縱策略對話語的措辭和部分事實的描述進行加工處理,再傳達給大眾,使得自身的意識形態能較好地為大眾所接受并獲得支持。
(廣西民族大學)
基金項目:本文系廣西研究生教育創新計劃(項目編號:gxun-chxzs2016060)的階段性研究成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