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語”辭格的語用變化

楊帆

摘要：反語作為一種修辭辭格，在書面語或口語中運用得愈來愈多，其定義是“故意使用與本來意思相反的詞語或句子來表達本意”。反語的運用方式按照不同標準有不同的方式，近些年反語越來越受到人們的青睞，且應用范圍越來越大，類容豐富多彩，反語在書面語的口語中也運用廣泛，這一辭格更加絢麗多姿。

關鍵詞：反語；類別；辨析；發展

一. 反語方式

1.以正言反：用正面語句去表達反面的意思，使其具有強烈的諷刺意味。例如：

①這件事辦成這樣，你可真是個“天才”。

②說來這小子確實有點才氣，我從來沒有想到還有人能把音樂這東西操得這么難聽，鄰居家辦喜事請來兩個木匠日夜開工，相比之下，鋸木頭的聲音都像是天籟。（李曉《繼續操練》）

例①“天才”這個詞本是指某人展現了超乎常人的智力、創意，是個褒義詞，但近年來，用于一些語境之中有貶義，如例①中就含有“天生蠢才”之意。

例②從意義上看是以正言反類型，“才氣”是假的，事實上毫無才氣；“天籟”是假的，事實上對比才顯得天籟，具有挖苦諷刺的意味。

2.以反當正：用反面的語句去表達正面的意思。例如：

③寶玉道：“我也歪著。”黛玉道：“你就歪著。”寶玉道：“沒有枕頭，我們在一個枕頭上。”......黛玉聽了，睜開眼，起身笑道：“真真你就是我命中的‘魔星——請枕這一個！”說著，將自己枕的推與寶玉，又起身將自己的再拿了一個來枕上，二人對著臉兒躺下。（曹雪芹《紅樓夢》第十九回）

④幾個女人有點失望，也有些傷心，個人在心里罵著自己的狠心賊。（孫犁《荷花淀》）

例③中的“魔星”含有親昵的意味，很顯然寶玉并不是黛玉的魔星，“魔星”加了引號，前面又有“我命中的”提示，就知道“魔星”含親昵的意思。

例④中的“狠心賊”，并沒有什么貶義或惡意，相反更能表現出幾個女人對自己丈夫深沉的愛。

3.諷刺反語：從表達效果上看，諷刺反語是為了揭露、批判、諷刺、嘲弄，表達貶義的反語，是通常所見的用法。例如：

⑤那時候只要從來如此，便是寶貝，即使無名腫瘤，倘若生在中國人身上，也便“紅腫之處，艷若桃花；潰爛之時，美如乳酪”。國粹所在，妙不可言。（魯迅《熱風》）

⑥當三個女子從容地輾轉于文明人所發明的槍彈的攢射中的時候，這是怎樣的一個驚心動魄的偉大呵！中國軍隊的屠戮婦嬰的偉績，八國聯軍的懲創學生的成功，不幸全被這幾縷血痕抹殺了。（魯迅《紀念劉和珍君》）

例⑤中的“寶貝”“艷若桃花”“美如乳酪”“妙不可言”，這些都是反語，用來諷刺極力保存國粹的人，使其表達效果更加強烈。

例⑥中的“偉大”“偉績”“成功”等詞都是美好的字眼，但其真正的含義是十足的野蠻、兇殘、愚昧、可憎，具有強烈的諷刺意味，更加強烈地表達了作者對當時社會現狀的批判。

4.風趣反語：用調侃的語氣，營造出一種輕松活潑的調子和詼諧幽默的情趣。例如：

⑦丁四：（穿）怎樣？

娘子：挺好！挺合身兒！

大媽：就怕呀，一下水就得抽一大塊！

丁四：大媽！您專會說吉祥話兒！（老舍《龍須溝》）

從前面例③中也可看出“魔星”一詞帶有濃濃的親昵感，便是說寶玉“魔星”，也在前面加了“我命中的”，這不僅清晰明了地體現了其語氣的親昵程度，還表達出一種詼諧幽默的語氣。

在例⑦中，這本是不吉利的話，卻用了“您專會說吉祥話兒”，這也是反語，帶有濃濃的口語色彩，營造出一種輕松活潑的氣氛。

二. 反語辭格辨析

按意義來分，反語可分為“以正當反”和“以反當正”兩個類型；按表現的效果分類，可以分成“風趣反語”和“諷刺反語”。反語所使用的語言修飾具有強烈的反差和對比，這些反差和對比是耐人尋味的，言語因此富有力度和生動性。而諷刺反語用于批判、揭露、嘲諷等貶斥，形成一種言語上的正義力量，抨擊黑暗和丑惡的食物。風趣反語則使文章具有一種輕松活潑的氛圍，表現出對話主人公的親昵程度。增添了語言的幽默感。但同時反語與仿詞、雙關、婉曲、別解等辭格密切相關，用這些修辭手法來解釋詞語，必然會具有生動形象的修辭效果。但反語是一個獨立的辭格，與仿詞、雙關、婉曲、別解等辭格雖有相似之處，但去區別也很明顯。

1. 反語與雙關。反語是使用與本來意思相反的詞語或句子來表達本意，詞語表里不一，而雙關是利用語音或語義條件，有意使語句同時關顧表里和內里兩種意思，言在此而意在彼。如：

⑧豬八戒的脊梁——悟（無）能之背（輩）

這就是諧音雙關，“無能之輩”與“悟能之輩”語音相同，但很顯然，前者指沒有能力的人，而后者指豬八戒悟能的后背。此例很顯然為雙關。

2. 反語與別解。別解是運用詞匯、語法或修辭等手段，臨時賦予一個詞語以原來不曾有的新義，是一種別出心裁的解釋。雖然反語與別解都有運用詞語的對立面來解釋詞語或語句的含義，但兩者的關注點和使用點不同。例如：

⑨再窮不能窮教育，說明窮的就是教育。嚴打整治戰果輝煌，說明此類現象突出普遍。

是從反面來解釋，對比鮮明，揭示事實真相，深刻有力，具有警示作用。從該句中找不到明確的反語詞語，顯然例句⑨是別解，且是別解中的反義別解。

3. 反語與婉曲。婉曲是指有意不直接說明某事物，而是借用一些與某些事物相應的同義語句婉轉曲折地表達出來。婉曲的話語含蓄委婉，意在言外，且真正含義一定要讓人悟得出，理解的了，不能使人誤解或產生歧義。反語的運用則是要分清方向，區別對待，力求鮮明，切忌含混，表達深刻直接。例如：

⑩孔乙己一到店，所有喝酒的人便都看著他笑，有的叫道：“孔乙己，你臉上又添上新疤痕了。”（魯迅《孔乙己》）

例⑩本意是“又挨打了”，但不直說，而說“臉上又添上新疤痕了”，這樣措辭就緩和多了，該例就是婉曲了。

三.反語的新發展

反語是流行在校園和網絡的一種時尚辭格。無論是在大學校園還是在中小學校園里，校園流行的“校園魔鬼辭典”，被稱為校園黑色幽默，就是一種典型的“以正當反”的反語。例如：

天才——天生的蠢材

精英——神經的蒼蠅

偶像——令人嘔吐的形象

這些詞多用于口頭交際的非正式場合，除了搞笑、調侃外還帶有說話人與對話人的親昵關系，帶來的是與校園主流文化截然不同的快樂與刺激。這種詞因為流行，使用頻率很高，但帶有時效性，流傳的時間雖然很長，但流行熱度會隨之減弱，而且其意義只能在特定的語境中使用，可能永遠進不了辭典。

參考文獻：

黃伯榮、廖序東《現代漢語》

黎運漢、盛永生《漢語修辭學》

中國華東修辭學會著《修辭學研究》第十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