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命的絕唱命運的悲歌

李占喜

摘要：《霸王別姬》作為第五代導演陳凱歌的經典電影，在今天看來，有必要對其進行深入的評論。本文通過專業的影視藝術視聽語言對此作品進行深入的解讀，從現代教育與傳統科班教育、從京劇作為國粹、從個體生命命運遭遇與時代變遷等多角度對這一經典藝術作品進行深入的剖析。在新銳導演不斷活躍整個中國影壇和國內電影高速發展的今天，我們有必要重溫經典，感受時代大浪潮下個體生命對于藝術的執著和瘋狂，給予現代人更多的人生啟迪，也通過本文的專業分析對國內傳媒專業的學子給予一定的啟示。

關鍵詞：京劇 陳凱歌 《霸王別姬》

中圖分類號：J905 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1008-3359（2017）11-0152-03

每一個時代，必定會有其獨特的藝術精品，京劇作為中國的國粹，其獨特的藝術手段和優美的唱腔讓無數國人為之驕傲和自豪。時代在變化，人類也會因為時代的變遷而變化，歷史早已屬于過去，但是我們是否會想起個體生命光鮮的背后所經歷的一系列遭遇？是否會想起時代大浪潮變革下個體生命的吶喊和對于藝術的執著？是否會聽到人生被歲月雕琢后所遭遇到的一曲曲悲歌？

《霸王別姬》由我國第五代著名導演陳凱歌因時而創作的一部佳作，作品由我國知名大牌明星張國榮（飾演程蝶衣）、張豐毅（飾演段小樓）和鞏俐（飾演菊仙）主演的一部關于時代變遷中小人物的命運交響曲，是生命的絕唱，更是一首關于命運歸宿的悲歌。作品為我們講述了從北洋政府到“文革”前期40多年間，從戲班接受嚴格訓練的小豆子和小石頭在追逐戲劇名角兒的坎坷命運。作品引人深思，觀影之后給觀眾的感受至深，讓我們思考到舊社會藝人學藝時根深蒂固、非人虐待的老規矩對于人性的束縛和摧殘，時代變遷過程中人物命運的坎坷遭遇和磨煉，對于藝術的執著追求達到雌雄不分、物我兩忘的“不瘋魔不成活”的如癡如醉的境界，生命在自我發展過程中為了一己私利的種種內心的曲折與矛盾……

二十世紀九十年代，也正是是京劇徽班進京的二百年，在這百年發展的過程中，京劇在經歷了輝煌的同時也遭受了世人對它的冷落。這部作品因時而生，很好的將中華傳統戲劇文化之精髓成功地被導演搬上了銀幕，有力地將這一文化進行了傳承與發展，是整個制作團隊的別具匠心和藝術集體創作思想智慧的結晶。從主題寓意到視聽語言，從敘事方式到故事編排，從細節到情節，從人物塑造到演員表演，從舊社會到新社會，從個體到群體都彰顯了這是一部與眾不同、獨具特色的影視絕唱。

首先，作品的主題耐人尋味，寓意深刻，對于觀眾具有諸多啟發意義。俗話說沒有規矩不成方圓，但是傳統的棍子底下的教育在當今快速發展的時代下，是走不通的死路。這根深蒂固的老規矩是對于個體生命的扼殺和精神的束縛。小賴子生性活潑、調皮搗蛋，作為孩子，是出于本性，但是一心夢想著能吃到糖葫蘆就是他在戲院“牢籠”中最大的夢想，可是逃出之后享受了糖葫蘆卻被師傅一陣毒打，以至于后來目睹師傅懲罰小豆子和小石頭之后一口氣吃完口袋里的糖葫蘆上吊死去。“吃了糖葫蘆我他媽就是角兒，我怕誰呀？”這個脆弱的小生命就這樣悲慘的離我們而去，是導演對于生命的思考和封建規矩的無情批判。社會在變，時代也在變。后來的小四因無法忍受程蝶衣條條規矩的束縛，一氣之下走了。“舊社會你打我行得通，世道變了，你打我就是犯罪”，這是對于傳統規矩的第一聲吶喊，是對于科班制度的挑戰。從這一點來說，對于新社會今天的教育，是值得我們教育者認真反思的金玉良言。

其次，作品的中的音樂能夠隨著故事情節的而變化而靈活變化，真正地以作品的每一個情節打動觀眾，凸顯出每一個情節背后導演的初衷和目的。作品開始時的畫外音對話與結尾處形成了巧妙的照應，凸顯了霸王別姬的時間敘事的主題。為了讓小豆子成為戲劇演員，艷紅直接把他的手指切掉，在撕破人心的尖叫中，達到了小豆子成為一名京劇演員的資格，“磨剪子嘞，鏹菜刀”的音響前后不斷傳來，絲絲的寒意不斷襲來，是導演對于小豆子母親艷紅的暗示，這樣的聲音是導演的有意安排，更好地傳達出傳統科班藝術教育選拔人才時的非人性的虐待和對于幼小生命的扼殺，也從側面體現出京劇作為鐵飯碗在人們心中的地位極其崇高。“我本是男兒郎，卻不是女嬌娥”的錯詞使得小豆子被師傅打得手掌鮮血淋漓的畫外音“磨剪子嘞，鏹菜刀”，是導演想要說明這句話對于一個孩子的陰影和束縛。決定戲劇命運的那一刻，師哥用煙袋鍋兒搗嘴巴的嚴厲處罰后滿嘴出血繼續表演時的聲音節奏加快，背景音樂就是戲劇里的打板聲，完美地體現了要想成為角兒之前的種種對于生命的歷練，也暗示著一個故事情節的轉折和高潮后戛然而止的故事升華。音樂在影視作品中扮演著至關重要的作用，是視聽元素的基本元素，更是凸顯人物、情節和主題的關鍵一環，作品中音樂的成功在有聲電影時代的今天是值得我們傳媒專業學生學習和體會的。

再次，作品的人物關系僅僅環繞，故事情節因人物的密不可分舒緩有序地展開，完成了整個時空交替變化的敘事。第一，主要人物的出場順序非常巧妙的順應了故事情節的發展。從相遇到相識，從陌生到熟悉，從對立到關愛，形同手足的師兄弟在戲院努力學成后，就要展開二人輝煌的人生。可是又來了個“潘金蓮”菊仙，菊仙的出現，是霸王與虞姬分開的客觀原因，而程蝶衣對于段小樓的單向的同性愛戀，使得程蝶衣與菊仙有了矛盾沖突，最后在“文革”期間，段對于程的揭發，程對于段和菊仙的揭發，三者的矛盾愈演愈烈，最后菊仙因為段的一句“我不愛她”上吊而死，三者終于因為一個人的離去而在一起上演劇目，因為入戲太深和深受打擊，程在舞臺上上演了虞姬自刎的四面楚歌，使得故事達到高潮后突然結束給觀眾強烈的震撼。劇情就圍繞著這三個人物精彩展開，為主題的升華增加了一抹青綠。第二，次要人物的性格特征很絕妙地輔助了主要人物的地位變化，使得我們明白了京劇角色在不斷追逐夢想的過程中奇跡般地上演。科班里的師傅唱反調的諷刺的話語，戲院老板前中后對于程和段的言語和行為，都有力地突出了二人的成角兒的真實變化。

最后，《霸王別姬》的以其獨具內涵和寓意的藍色冷色調的畫面貫穿作品始終，小豆子和師哥在小癩子上吊死后給他蓋上棺材并分別放上了一束花和戲劇臉譜時畫面陰暗，刻畫了一種恐怖和陰森的效果，突出了環境對于主題的渲染。其特寫鏡頭和中近景鏡頭來展開故事情節和凸顯某一事物，拉近了觀眾與演員的距離，讓觀眾更為深刻的去理解導演的構思和安排，從而傳達出一種引發觀眾強烈思想共鳴和深思的主題意味。另外，直射光線的運用使得程和段成為畫面的主體，也告訴了觀眾作品中的主要人物占據的突出地位。小豆子和小癩子想要逃出嚴厲的訓練，在一次偶然的機會中目睹了當年紅遍整個地區的戲角兒，兩個人有幸看到了《霸王別姬》的精彩上演，對于追逐戲劇角兒的兩個孩子，他們感動涕零，一上一下感動涕零地看著臺上的角兒，“他們怎么成角兒的啊，他們得挨多少打啊！”此時的背景音響是臺下觀眾雷鳴般的掌聲，這樣的藝術創作手法正好凸顯出了兩個孩子的內心如潮水般涌動的情感世界，這一次經歷也使得二人甘愿接受師傅科班的嚴厲懲罰而勵志成角兒的劇情發展。人生，有時候就是一場偶然的經歷往往會改變你天生的固執和頑皮，讓你不再平淡走向人生的巔峰。

作品的歷時態的按照時間發展的順序敘事方式，有力地把戲劇演員從入道到成名再到人生低谷的曲折坎坷的命運給描繪出來，闡釋了一種對于舊社會老規矩對于人性靈魂終極的反思和拷問。這樣的敘事方式，這樣的人物命運的走向也是情理之中的安排，不顯得突兀也不顯得刻板，讓觀眾感受新舊社會變化的同時，深刻體驗到對于命運多舛、變幻無常的感悟。

昆區《牡丹亭》、京劇《貴妃醉酒》和《霸王別姬》作為我國的傳統戲劇文化，其歷史發展雖然只有兩百多年的發展史，但是在這短暫的時間里它留給國人的不僅僅是茶余飯后的一種娛樂消遣的小戲，而是感染了一代代對于京劇藝術執著追求和熱愛的無數大眾。時代在變化，京劇能夠發展到今天，是值得國人驕傲和自豪的。通過作品，我們不僅要思考在今天如何發展和傳承京劇藝術，更應該思考如何進行藝術教育，這是值得所有藝術家和藝術研究者思考的問題。我們應該因時而變，迎合時代主旋律而作，因材施教，打破封建陳舊思想，快樂、自主、主動的教學，這也是值得我們對與類似于“德云社”這樣的師徒制藝術傳授的啟示。

“要想人前顯貴，您必定人后受罪”，做人需要一種境界，但是一定要和現實劃清界限，不然你的所有執著和瘋狂給你榮耀的同時，也會給你帶來意想不到的人生痛苦。“我本是男兒郎，又不是女嬌娥”程蝶衣“從一而終”血的教訓還不值得我們深思嗎？這是屬于他的悲歌，更是時代變遷中命運的最好歸宿。盛代元音，終有一絕。張公公、袁四爺的命運正說明了時代的改變、命運的變幻無常。時代大浪潮下，這是一種合乎自然規律揚棄的過程。

以上這些在這部作品中得到了淋漓盡致的展現，看完作品就如細品一杯芳香的茶，有味道，也讓人有感覺，可謂是陳凱歌導演對于生命和歷史的雙重深思和感慨。讓我們領略到人物生命世事難料人情世故的同時，也深刻地領略了一部優秀的影視藝術作品的構成元素的巧妙運用，是值得新一代年輕導演和傳媒人學習的藝術精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