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師拜大師

●朱禮潔

大師拜大師

●朱禮潔

黃侃是中國近代文化史上一位聲譽卓越的學者，他與劉師培本是比肩而立的國學大師，而他突然拜年齡相仿的劉師培為師，一時成為轟動學界的大事。

事情是這樣的，黃侃與劉師培在北大共事時，一天，黃侃去劉家串門，看到一位北大學生正在向劉師培請教問題，然而劉師培回答起來卻支支吾吾，詞不達意。等學生離開后，向來說話耿直的黃侃責怪劉師培老師當得不夠認真。

劉師培嘆了口氣，說：“孺子不可教也。”身患嚴重肺病的劉師培自知時日無多，說到這兒不禁傷感起來，說：“我家四代傳經，想不到在我這里斷絕了。”

黃侃自知自己剛才說話語氣過重，不禁接話道：“什么樣的人才能當得起你的傳人呢？我倒是可以給你留意留意。”

劉師培拍著黃侃的肩膀說：“要能有你這樣的學生，我就心滿意足了。”

回到家后，黃侃認真思考起來：劉師培如今病情嚴重，卻久久找不到繼承衣缽的人，若我拜他為師，不但能傳承民族文化，也可了他一樁心愿。

他將自己的想法告訴夫人，黃夫人心存顧忌：“你們年齡相仿，何況之前又是同事，要是成為師徒，不怕外面的人笑話嗎？”

黃侃擺了擺手，說：“相比較之下，外界笑話算什么？”

第二天，黃侃前去拜訪劉師培，說出自己的想法。劉師培不敢置信，再三確認，才知道黃侃的決心。

為了表示對拜師的重視，黃侃準備了拜師的贄敬，備香案，登門向劉師培磕頭行拜師大禮。劉師培當下也不謙虛，坐在椅子上坦然受之，對黃侃說：“從今以后，我將畢生學問傳授于你，希望你繼承，傳給后代。”

章太炎聽到黃侃正式拜劉師培為師的消息，感到奇怪。因為章太炎知道黃侃學問優長，甚至在小學文辭方面還超過劉師培，況且性情孤傲，怎么會拜年齡相仿的劉師培為師呢？他問出心中的疑慮，黃侃回答說：“學問的追求是無止境的，拜師正是為了學他人之所長。”

成為師徒后，劉師培傾一生所學教授黃侃。而在劉師培死后，黃侃念念不忘劉師培在學問上的指點與幫助，寫下許多文章紀念恩師，而且經常向自己的親屬和學生稱頌劉師培的學術成就。

黃侃之所以在學術上取得巨大成就，與他虛心求教的良好品質是分不開的。而他拜劉師培為師的消息，也成為學界一段佳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