傳統征地模式下農民策略選擇的影響因素研究

厚欣悅 焦潔鈺

摘要 對江蘇省淮安市這一典型強政府弱農民地區進行實地調查，了解當地農民在征地維權過程中的策略選擇，運用Logistic模型驗證顯著影響征地過程中農民策略選擇的因素。結果表明，征地政策了解程度、家庭收入、是否有親戚在政府部門任職對農民選擇“激進策略”有顯著影響；農民受教育情況、補償方案形成過程中農民參與度、政府征地知識宣傳力度、工作人員態度、咨詢窗口設立及問題反饋、周邊村莊征地影響對農民選擇“溫和策略”有顯著影響。結合研究結論，從補償方式、工作程序、利益關系等方面提出政策建議。

關鍵詞 策略選擇；Logistic模型；淮安市

The Influence Factors of Farmers Strategic Choices in Traditional Land Requisition Pattern—Based on the Fieldwork in Huaian

HOU Xin-yue，JIAO Jie-yu （College of Public Adminstration，Nanjing Agricultural University， Nanjing，Jiangsu 210095）

Abstract Based on the field investigation of Huaian in Jiangsu Province， understanding local farmers strategic choices in the process of expropriation， using the logistic model we validated the factors that significantly influence the selection of farmers strategies. The results showed that the degree of policy understanding， household income， whether have relatives who works in the government have a significant impact on farmers choice of “aggressive strategy”. The degree of education， participation of farmers in the process of compensation， the publicity of requisition knowledge， staff attitude， consulting window and problem feedback， the influence of the surrounding villages have a significant impact on farmers choice of “moderate strategy”. According to the research， some policy suggestions were put forward in terms of compensation， working procedures and interest relationship.

Key words Strategic choices；Logistic model；Huaian City

隨著我國城市化快速推進，大量農用地轉化為建設用地已成為必然的社會趨勢。征地是一種政府性強制行為，政府作為土地征收者與土地供應者的雙重身份，在“一征一賣”的巨大利益驅動下，很容易因自身利益而濫用行政權力[1]。由此在征地過程中出現了大量違法違規征收土地等公權力侵犯農民地權的現象。傳統征地模式下，政府與農民能力不對等、信息不對稱等問題以及政府不規范的土地征用行為極大地侵害了農民的土地權益， 并引發一系列的社會問題[2]。面對權益受損，農民往往會采取一定的策略，其策略選擇受農地市場等客觀環境的影響及特定的社會文化環境下人們所形成的心理與主觀認識的雙重影響[3]。筆者將農民的策略選擇分為 “妥協策略”，即聽從安排，不采取維權策略；“溫和策略”，即采取“上訪、尋求法律援助、尋求人脈幫助”等較為溫和的策略；“激進策略”，即采取“傷害自己、聚眾示威”等較為激進的策略，探討影響農民策略選擇的因素，并提出針對性政策建議。

1 數據來源與研究方法

1.1 數據來源 調查組于2016年7月中上旬對淮安市淮陰區、清浦區、清河區以及楚州區共計11個征地安置小區的被征地農民進行調查，收集有效問卷222份。有效問卷中，173位農民采取妥協策略，40位農民采取溫和策略，9位農民采取激進策略。農民對征地補償安置情況“不滿意”及“非常不滿意”分別占69.31%和13.79%，共計83.1%，而“滿意”及“非常滿意”僅占16.9%，對基層政府征地工作滿意及比較滿意的比重為24%，不滿意及非常不滿意的比重為76%。雖然絕大多數農民對征地補償安置方案或政府征地工作不滿意，但是采取策略維護自身權益的農民比重偏小。受訪人員基本信息情況見表1。

1.2 Logistic模型驗證分析

1.2.1 模型選擇。考慮研究的變量類型及特征，選用Mlogit模型對農民策略選擇的影響因素及其顯著性進行分析[4]，農民i在j項互斥的備選中選擇第j項，則效用函數為：

Uij=βXij+εij，i=1，2，3，…，n；j=1，2，3 （1）

式中，Uij表示第i個農民選擇第j項策略所帶來的效用水平；Xij表示影響第i個農民策略選擇j的解釋變量，包括農民自身情況特征、政府征地工作情況特征及外部環境特征等；εij表示該方程的隨機誤差項。

農民追求效用的最大化意味著，當Uij>Uik（k，k≠i，k=1，2，3）時，個體i會選擇j。農戶個體i選擇 j的概率為：

Prob（Uij>Uij，k，k≠j，k=1，2，3）（2）

Mlogit模型中一般假設ε相互獨立且服從同分布，最終構建公式如下：

Prob（Yi=j）=Prob（Uij>Uij，k，k≠j，k=1，2，3）=eβxij/ij=1eβxij（3）

1.2.2 變量選擇與解釋說明。基于農民策略選擇的內涵界定，將“妥協策略”“溫和策略”“激進策略”列為被解釋變量，分別記作0、1、2。參考失地農民征地意愿、對政府工作滿意度、對補償滿意度等相關文獻[5-8]，結合對現實征地情況的了解，農民的素質水平、家庭經濟條件、基本價值判斷等對其自身的行為選擇有直接的影響。政府作為征地的統領者，其征地工作的透明度、公眾參與度、工作人員態度等對于農民行為的誘導有重要影響。外部環境中，新聞媒體及周邊村莊征地情況對農民的影響被列入自變量范疇，其影響的顯著性有待進一步考究。變量賦值說明及預期影響見表2。

2 結果與分析 策略選擇影響因素的Mlogit模型回歸結果見表3。

2.1 農民主體

（1）“征地政策了解程度”對農民選擇“激進策略”在95%的置信水平下通過了顯著性檢驗，且呈正相關。說明農民對征地政策了解程度高，一方面能發現自身權益受損的情況，另一方面其對征地補償、政府工作等心理預期與現實落差大，更容易激化農民的不滿情緒，因此更傾向于選擇“激進策略”。

（2）“受教育情況”對農民選擇“溫和策略”在95%置信水平下通過了顯著性檢驗，且呈正相關。受教育程度高的農民在生活中有更多的機會和能力去關注，了解征地政策及征地知識，有良好的維權意識，并且更懂得理性維權，不會采取過激的手段，因此更傾向于采取“溫和策略”。

（3）“征地前家庭年收入”對農民選擇“激進策略”在90%置信水平下通過了顯著性檢驗，且呈正相關，與預期相反。調查可知，征地前家庭年收入越高的農民從事的工作越不僅局限于農業生產，相較于家庭年收入低的農民，他們有更多的金錢和精力爭取自身最大的權益。且征地前家庭年收入高的農民因征地補償標準低造成心理落差大，不滿情緒高，因此更傾向于選擇“激進策略”。

（4）“是否有親戚在政府部門任職”對農民選擇“激進策略”在90%置信水平下通過了顯著性檢驗，且呈負相關。在政府部門有親戚任職的農民擁有謀求更大權益的途徑，他們對征地補償的期望值會更高，底氣更足，因此更傾向于采取“激進策略”。

2.2 政府客體

（1）“最終補償方案是如何形成的”對農民選擇“溫和策略”在99%置信水平下通過了顯著性檢驗，且呈負相關，與預期一致。征地補償方案確定過程中農民參與度低會導致最終的補償方案不能很好體現農民的意志，從而導致農民對最終補償方案的滿意度和認同度低，持不滿態度，因此農民越傾向于采取“溫和策略”。

（2）“對征地知識宣傳力度”對農民選擇“溫和策略”在90%置信水平下通過了顯著性檢驗，且呈正相關。這說明政府對征地知識宣傳力度小，農民對于征地的疑點盲點多，對政府宣傳工作不滿意，他們會尋求地方政府或更高級政府的幫助，因此農民會選擇采取“溫和策略”。

（3）“工作人員態度”對農民選擇“溫和策略”在95%置信水平下通過了顯著性檢驗，且呈正相關，與預期一致。征地過程中工作人員態度越差越容易導致農民的不滿，致使農民采取策略維護權益；但工作人員態度差也具有一定震懾力，此情況下，農民一般不會采取激進策略。

（4）“是否設立咨詢窗口”對農民選擇“溫和策略”在99%置信水平下通過了顯著性檢驗，且呈負相關，與預期相反。征地過程中開設相應咨詢窗口一定程度上為農民開通了一個新的維權渠道，農民通過咨詢了解征地政策和方案，使農民能更好的參與到征地過程中去，采取行動維護權益，即農民傾向于采取“溫和策略”。

（5）“政府工作人員能否及時反饋農民提出的問題”對農民選擇“溫和策略”在95%置信水平下通過了顯著性檢驗，且呈正相關，與預期一致。征地過程中，當政府不能及時反饋農民提出的問題時，農民會選擇其他途徑，比如上訪等，且易造成農民不滿，因此農民傾向于采取“溫和策略”。

2.3 外部環境 “周邊村莊征地對農民的影響”對農民選擇“溫和策略”在95%置信水平下通過了顯著性檢驗，且呈正相關，與預期相反。說明周邊村莊征地情況會對農民主觀態度有一定影響，其使得農民對于征地補償安置水平的預期有所變化，希望獲得較高的補償，但因自身征地現實情況不同，影響程度并不十分大，故而農民傾向于采取“溫和策略”。

3 結論與政策啟示

3.1 結論

農民對征地補償標準滿意度偏低，對基層政府征地工作不滿比重偏大，采取具體行為以提高自身權益的農民比重很小。在影響農民行為選擇的因素中，“對征地政策了解程度”“家庭收入”“是否有親戚在政府部門任職”對農民選擇“激進策略”有顯著影響，“受教育情況”“補償方案形成及農民參與度”“征地知識宣傳力度”“工作人員態度”“咨詢窗口設立”“反饋問題情況”“周邊村莊征地的影響”對農民選擇“溫和策略”有顯著影響。

3.2 政策建議

3.2.1 促進征地雙方的交流溝通。加大對土地征收知識的宣傳力度，促使農民主動了解相關知識，對自家土地狀況形成客觀認識。對于征地過程中農民的參與活動，政府不應設置過多限制條件，應鼓勵農民參與其中，尤其要參與到征地補償水平的確定中，使其合理表達利益訴求[9]。

3.2.2 完善征地相關工作程序。政府部門應積極改革當前信訪制度或者創建更為有效的利益表達機制和渠道，疏通農民表達渠道，而不是迫使其利用各種非制度性手段[10]。且地方政府應致力于聽取農民訴求、維護農民合法權益，做到積極接收農民提出的問題并通過本部門或上級部門等途徑對問題進行相應反饋，保證反饋不敷衍、有實效。

3.2.3 補充擴展征地補償方式。據調查，征地補償方式中社會保障補償僅占19.82%，然而該方式卻能為失地農民提供完善的社會保障，減少土地征收的阻力，消除因征地引發的社會沖突[11]。對不同征地情況采用相應的補償方式，才能有效地減少社會沖突，提高農民滿意度。

3.2.4 處理好已征地農民與待征地農民間的利益關系。調查發現，多數已被征地的農民會拿當時自己的補償標準與現在作比較，從而產生極大的不滿。作為土地征收者，政府應協調好已征地農民、未征地農民以及未來的可自由轉讓建設用地農民之間的利益關系[12]。對于不同時期、不同地區征地補償差異，政府應做出詳盡合理的解釋，以緩解農民對于“差異即不公”誤解而產生的不滿情緒。

3.2.5 形成友善廉潔的征地工作隊伍。征地工作人員需持友善的工作態度，對待農民應不強硬、不隨意妥協，秉公執法，按相應程序征收。基層干部在征地過程中起著重要的作用，惡劣的干群關系會激化矛盾。這就需要相關部門創建新型農村社會干群關系，強化基層干部為民謀福利的責任意識[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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