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凱：時空里的追擊

陸洋+孫康

在濟南市公安局刑警支隊有這么一個團體，他們在撲朔迷離的案情中，用自己的“火眼金睛”捕捉犯罪嫌疑人的蛛絲馬跡：光影變幻，在沒有硝煙的戰場上，他們推理判斷，去偽存真，踐行著通過刑偵技術制敵于千里的刑警職責。作為濟南市公安局刑警支隊五大隊大隊長，霍凱上任4年來，帶領大隊民警將五大隊打造成一支善打科技戰、信息戰的隊伍，先后榮立集體嘉獎、集體三等功，各項工作在上級評比中名列前茅。霍凱的優秀自不用多言，他曾先后榮獲個人三等功三次；在經歷了派出所、紀委、網警后回歸刑偵工作，他利用罪犯遺留的數字痕跡，通過時空回溯，偵破了一起起迷離的案件。

“優秀是一種習慣”

對霍凱來說，優秀是一種習慣。1993年，考入山東公安高等專科學校，霍凱是每學年的一等獎學金獲得者；在校入黨，1996年畢業，霍凱突破層層選拔，成為濟南市公安局紀檢委的一員；1999年被選派到大觀園派出所掛職鍛煉任副所長，霍凱一個月就獨立帶隊值班，指揮工作；2002年競爭上崗，霍凱在濟南市公安局網警支隊工作12年，為濟南的網絡安全做出了極大貢獻。2013年底，霍凱任濟南市公安局刑警支隊五大隊大隊長。

2014年10月，濟南市連續發生利用公民個人信息實施詐騙的案件，受到廣泛的關注。霍凱發揮多年從事網警工作的優勢，帶領五大隊連續奮戰，在山西長治將犯罪嫌疑人抓獲，并在查扣犯罪嫌疑人作案用的電腦內發現了多達上億條的我市車主信息。根據法律規定，這些信息的查重和真實性的認定，是對嫌疑人定罪量刑的重要依據。按照傳統的辦法，辦案民警需要逐條逐人查找落實，極耗時費力，同時也不切實際。“這些信息的表單格式雖然與我們的車管信息不同，但是車主姓名、電話、車牌號信息都是存在的。我們可以將這些信息和車管信息比對，比對相符的就是真實信息的條數。”根據霍凱提出的思路，民警利用公安信息化應用成果和計算機數據比對功能，成功的解決了大數據取證難題。該案成為涉及侵犯公民個人信息類型案件入刑以來濟南市首起判決案例。

利用監控視頻資料，發現犯罪嫌疑人的蹤跡是五大隊的主要工作之一。要讓視頻圖像會說話，必須練就“火眼金睛”。2015年，初任大隊長不久的霍凱接到了上級交辦的一項任務：組建市級視頻偵查專業隊伍，提升視頻偵查工作的科技含量。“優盤拷，肉眼看”是多年來民警查看分析視頻的老方式、土辦法。視頻偵查，一天24小時記錄，嫌疑人可能經過幾十條街巷，想要找出蛛絲馬跡，就如同大海撈針，為了找出一個有關鏡頭，熬上幾天幾夜是常有的事情。即使如此，在海量視頻的調取分析和模糊圖像的精確認定上警方往往束手無策。

通過多方考察，濟南刑警支隊于2015年8月引進了先進的科技裝備，成立了視頻偵查研究中心。科技裝備的實戰應用效能，才是科技出戰斗力的標志。霍凱組織民警以戰促練，聯合專業公司技術力量同步在案件視頻調取、圖像分析上開展練兵學習，效果顯著。

2015年10月的一天凌晨4時許，市中區某待拆遷小區涌入大量身著迷彩服、手持鐵锨、鎬把等工具的人員。小區內居民隨之與其發生沖突，并將該伙人趕出小區。在此期間，一名業主突然倒地身亡。事發當時，恰恰是視頻錄像最黑暗模糊的區域。究竟是拆遷人員毆打致死還是另有其他因素，“開發商拆遷致人死亡”的消息在各大網站傳得沸沸揚揚。霍凱帶領民警利用視頻偵查裝備對該段視頻進行了反復處理，最終在死者親屬的見證下，還原了其自主倒地的清晰錄像影像，為事件定性提供了關鍵依據。

當下，視頻偵查已經被公認為是繼傳統刑偵技術外又一重要的破案手段。霍凱認為，與其他刑偵技術相比，視頻偵查技術更多的是一種應用技術，即如何在偵查破案的過程中把視頻中的信息運用好。

圖像處理技術的引入和專業人才的培養，使涉案視頻由模糊變清晰，化腐朽為神奇。為案件的定性定案，案犯的定罪量刑提供了新的方向和渠道。而海量視頻的調取分析又為破案效率的提升提供了新的利器。霍凱帶領五大隊潛心研究先進視頻偵查技術，培養了一批專業骨干，為基層和各地提供破案支持和支撐。

“天網”恢恢鎖真兇

視頻偵查工作既要有認真負責的精神，又要有見微知著的本領，擅于從細節中發現線索是霍凱的長項。

2014年8月某日清晨，一女性儲戶在華信路附近某商場ATM機取款，被人持棍猛砸頭部，嫌疑人將現金搶走，騎車逃跑。辦案民警沿犯罪嫌疑人逃跑路線視頻追蹤5公里后，不見蹤跡。霍凱大膽假設，合理推斷，帶領視頻組民警反復查找，終于在視頻消失點的對面商店監控中發現了犯罪嫌疑人已經更換衣服，跑步前往公交車站點的視頻影像。專案組通過后續偵查發現，犯罪嫌疑人乘公交車變換路線前往火車站，逃離濟南。最終在威海市將其抓獲歸案。

2016年1月8日，歷下區中建文化城發生一起母女二人被殺的入戶搶劫殺人案。男主人早上7點多上班，下午5點多下班后發現老婆孩子被害，近十個小時時間跨度，為案件的偵破帶來了很大難度。

在監控室查看錄像的民警“恰巧”替物業接了個電話，有業主反映早上有戴帽子、穿皮衣的男子在事發單元多次出現，當時懷疑是發小廣告的，通知物業給攆走了。這條線索馬上引起了霍凱的警覺，他安排民警調取保安攆走該男子的監控視頻，確定具體時間、樓層。通過提取該男子在所到之處留下的相關物證，認定此人就是殺人兇手。霍凱分析視頻發現，嫌疑人連續幾日都是固定的時間在事發隔壁單元出現，難道他就是小區的居民？一條線索如期而來，東關派出所轄區一居民報警稱其居住在中建文化城的兒子孫某于1月8日離家后失去聯系。偵查員找來報警人辨認視頻錄像，正是犯罪嫌疑人。專案組通過技術手段確定了孫某已逃往北京的情況，連夜出發抓捕歸案。

“天網恢恢，疏而不漏”，而網警出身的刑警隊長更是對視頻“天網”情有獨鐘。

2016年兒童節，天橋區萬厚醫院一對看門老人夜間熟睡中被人錘殺。視頻監控顯示，犯罪嫌疑人自北沿濟濼路而來進入醫院，作案后向南經天橋后折向北逃竄，到達天橋北頭廣場消失在夜色中。又是視頻追擊的消失，霍凱冷靜分析，案發地屬成豐橋轄區，濟濼路橫貫南北，工商河穿橋而過，交通便利，小廣場也是群眾業余文化生活的聚集之處。公共視頻聯網相對較為完善，嫌疑人背包進入小廣場極有可能換裝逃跑。為此，霍凱將視頻民警兵分三路，一路繼續調取沿街視頻；一路前往交警隊查閱路面監控，一路留守派出所，分析小廣場周邊的聯網視頻。

果不其然，在小廣場周邊及工商河沿岸視頻中發現了犯罪嫌疑人活動情況，和換裝后離開小廣場沿濟濼路繼續向北行至長途汽車總站的視頻影像。經過追查發現，犯罪嫌疑人已搭乘泰安牌照出租車逃離濟南。次日凌晨，專案組順線在新泰市某旅館將剛剛熟睡的嫌疑人抓獲。

“倒追時間”，順線追擊命案嫌犯

視頻偵查中大范圍跨區域的巡線追擊，憑的不僅僅是民警對“天網”的專注，更需因地制宜開展分析。在霍凱經手的案件中，他屢屢充當了一個“倒追時間”的角色，利用技術手段還原嫌疑人的“來路”，踩住“壞蛋的尾巴”。

2016年6月18日，濟陽縣公安局指揮中心接到轄區居民艾某報警，稱11歲的女兒在位于禧福鳳凰城小區的家中被人殺害，家中有被翻動的痕跡。接到警情，霍凱帶領五大隊民警前往濟陽，開展視頻偵查工作。工作組發現一穿藍色上衣男子于案發當日9：05許在涉案單元出現，形跡可疑。視偵民警遂依據此特征開展視頻追蹤，相繼發現該人8：45許進入涉案單元，9：11許從地下室進出口出現。通過視頻圈蹤，民警認定該男子應從聯通小區與濟陽縣醫院的小門出入該小區。調取醫院東北側停車場相關位置錄像后，民警發現了該人沿醫院東墻向南快速離開的影像。隨后工作組在醫院其他出入口的錄像中再未檢索到該人信息。

霍凱及時改變思路，倒追該人來路，發現其在醫院北側院內停車場行走的影像，追至西北側攝像頭后，再未發現影像。據此情況，霍凱與五大隊二中隊中隊長李暉通過實地查看圈蹤，認為該人應從醫院一樓食堂西側通道進入大院。由于該通道攝像頭沒有留存影像資料，未能記錄和證實霍凱的分析判斷，遂對該通道周邊監控進行封堵。工作組對醫院東側食堂、南側CT室、西側繳費室、延伸至南門、西門以及大院西北側和大院東南門錄像進行全面檢索，但均未發現該人影像。

視頻追查工作一度陷入瓶頸，專案組調取大量有關視頻逐一研究。終于，民警通過醫院外圍視頻發現該人離開醫院，步行向南的影像。通過視頻延伸，獲取了該人較為清晰的影像資料，并及時通過媒體發布懸賞通告。與此同時，霍凱在西側超市內部視頻監控中也發現嫌疑人從東向西的影像信息。

至此，能夠基本確定嫌疑人應從醫院二樓以上過超市行至停車場，專案組立足醫院，圍繞最后出現的通道進一步開展視頻偵查。霍凱通過實地查看，確定了應封堵的攝像頭位置和對應通道。隨后民警發現了嫌疑人于16日15：23前往案發地踩點的影像信息。通過一系列偵查，嫌疑人身份確定為濟陽縣仁風鎮前科人員高某并獲悉其母親在濟陽縣醫院八樓住院的情況信息。

經過進一步偵查，專案組發現了嫌疑人駕駛一輛白色摩托車經過濟陽黃河浮橋前往鄒平方向的影像及特征。而嫌疑人的母親將于下午出院，嫌疑人哥哥在身邊陪護。專案組決定成立跟蹤小組，對嫌疑人哥哥進行秘密偵查。一路上，由霍凱坐鎮的跟蹤車輛利用科技手段隨時“共享實時位置”，與其他隊員交替掩護，成功從濟陽縣醫院跟至家中，后又追至鄒平縣三個相關落腳點，并返回其家中。通過對其哥哥在鄒平三個落腳點的偵查，未發現其與嫌疑人進行過接觸，卻找到一名重要關系人并對其進行了控制。

隨后，專案組通過技術偵查手段對嫌疑人的蹤跡開展視頻偵查。霍凱和李暉負責圍繞其軌跡繼續調取監控。在當地警方的配合下，專案組根據犯罪嫌疑人過王圈浮橋的時間、體貌特征及有關節點范圍，分析出犯罪嫌疑人進入鄒平縣城必經的幾條大路并進行視頻圈蹤封堵。通過技術分析，霍凱查找出嫌疑人騎摩托車的蹤跡，并由此分析嫌疑人進入縣醫院或在醫院周圍活動的可能性最大。最終，民警化裝偵查對該醫院進行逐層搜索，最終在五樓重癥監護室一過道內將犯罪嫌疑人高某抓獲。

重拳出擊，偽基站無處遁形

“您的積分已累計2630分未使用，即日將清零，現可兌換263元，詳情請登錄官網jfwhcsfadsha86.com[中國移動]”。2016年以來，濟南連續發生冒用10086號碼發送上述詐騙短信內容。不明真相的市民誤信短信內容后，點擊短信上的鏈接，輸入個人相關真實信息后，銀行卡里的錢就會不翼而飛，致使許多群眾遭受財產損失，少則數千元，多則上萬元。

偽基站作為一種新型垃圾、詐騙短信的發送設備，日益泛濫。究其原因，成本低，購買途徑便捷，暴利是許多人以身試法的原因所在。如何有效打擊濟南市短信詐騙的難題，擺在了霍凱面前。“在‘暴利的誘惑之下，偽基站儼然形成了一條散布全國的產業鏈。實施這種詐騙，鎖定發送詐騙短信的設備和人是關鍵。”

霍凱堅信：“分析詐騙短信接收的時間和位置后，利用公安大數據資源開展碰撞，肯定能尋找到突破口。”在對大量接收到短信詐騙群眾的回訪后，五大隊民警繪制了高發區域的熱點圖，展開對偽基站的專項治理行動。

2016年12月13日上午，霍凱帶領五大隊在三個重點區域采取行動，一舉端掉四個“偽基站”窩點。

在行動之前，霍凱在工作中發現，在天橋區無影山路附近、槐蔭區周王莊大橋附近和歷城區港溝高速路下口附近有“偽基站”活動的跡象。“路過這三個區域的市民手機上會收到冒充建設銀行發送的詐騙短信，而且短信的內容基本相同。”

發現這一情況之后，霍凱隨即對上述三個重點區域展開偵查。最初，霍凱懷疑有違法人員將“偽基站”放在車內，在這三個地方來回地發送詐騙短信。可是深入偵查發現，在這三個地方并沒有特殊車輛長期出現。

于是，五大隊民警攜帶偵查工具來到三個重點區域進行仔細追緝，通過循線追蹤和合成研判確認，“偽基站”設在固定位置。民警對重點居民樓進行搜查并把偵查重點放在了近期的出租房上。經過一個多月的工作，五大隊民警終于發現了三個重點區域“偽基站”的準確位置。

經調查，違法人員用虛假身份證明從房東處租住房屋，用于搭建偽基站，無人居住。霍凱判斷，這是最新一代的“偽基站”，只需一臺接收器、一根天線、一張手機卡、一個電源轉換器就組成“偽基站”，而嫌疑人則在他處進行遠程控制。

行動當日，霍凱率先突查其中一個位于無影山路的翡翠郡南區的偽基站。破門前，這戶人家的電表還在走字，證實偽基站正處于工作狀態。開鎖之后，民警發現了房門上粘有紅外線報警裝置——一條線連著里面的開關。“違法嫌疑人非常狡猾，一般會在房門內側設置一個紅外線的報警裝置，一旦有人闖入就會知道。這樣他們就會迅速切斷電源，其發送詐騙短信的數據就會被刪除，從而毀滅違法證據。”民警隨后采用技術手段對紅外報警裝置進行了阻隔。

進入房間，民警在靠近窗戶的臥室床上發現了“偽基站”設備。天線被嫌疑人用玻璃膠粘在了陽臺的窗戶上，這樣能夠最大限度地發送詐騙短信。由于這些設備持續工作發熱，嫌疑人在設備的一邊裝了三個風扇用來降溫。在設備插座的位置，嫌疑人同樣內置了一個電話卡。這張卡的作用就是在有外人闖入的時候，由它來控制切斷電源。

摸清了嫌疑人設置偽基站的基本套路，在2016年治理偽基站的專項行動中，霍凱帶領五大隊通過技術手段共查繳偽基站設備31套，抓獲犯罪嫌疑人25名，刑事拘留23人，治安拘留2人，基本肅清了該類犯罪在濟南市的活動。高科技、高智商犯罪雖然具備手法新、隱蔽性強、跨地域的特點，但五大隊對偽基站的治理行動從未停止。霍凱帶領五大隊實時監控，巧妙利用好罪犯在數據時代留下的蛛絲馬跡，最終“運籌帷幄之中，破敵千里之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