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待多年成陌路

是我太傻，才相信他的每句話，以為他跟我一樣愛這個家。夜里，我摟著女兒，她是我唯一的安慰，是我這個媽媽沒用，沒能給她一個完整的家……

選擇他是因為他體貼

我和他曾經是同事，認識他時我只有24歲。或許別人不會相信，在他之前，我除了暗戀過一個同學，完全沒有戀愛的經驗。我自問，應該不算丑，別人口中的我是一個清秀的姑娘。也不是沒有人對我示過好，一直沒談戀愛的原因，是我過于內向了，跟不熟悉的人，我完全不知道該說些什么。

我會跟他在一起，是因為他的殷勤和體貼。他比我大一歲，我和他都是獨生子女。我爸媽都有穩定的工作，家里條件算是不錯，我也養成了獨生子女的嬌慣，不太會做家務。父母希望我找個體貼些的丈夫，可以照顧我。

他是我媽一眼相中的。差不多在我們相識一年多后，我腳骨折了，在家休養。很多同事都來探望我，他也來了，卻比別人來的次數多。他隔三岔五地來一回，最有趣的是每次來都不像人家探望病人那樣帶些水果、禮物什么的，他每次跑到我家，都帶著他熬的湯和做的菜。他還搶著做家務，擦地、抹窗，什么都做，弄得我跟我爸媽都不好意思，畢竟只是同事而已。可他悶聲不響埋頭干，倒自己沒把自己當外人。一回生二回熟，三四次之后，我媽已經沒把他當外人了，總在我面前夸他勤勞、會照顧人。

人非草木，他所做的一切為了什么，我怎么能感覺不出呢？雖然他從沒說過喜歡我，但從他的舉動、他的眼神我早已心領神會。漸漸地我發現我的腦海中時常會出現他，大而有神的眼睛、黑黑的臉龐，還有他流著汗說不累的神情，想著想著我的嘴角就會流露笑意。

等到我回單位上班后，很自然地跟他走得近了，話也多了，一切都變得水到渠成，仿佛不需要再多說什么了。談了兩年戀愛，我們結婚了。

我們的婚禮很簡單，因為他家里條件并不好。他雖然是獨子，但是父親早逝，是他母親一手把他帶大的。他家里是石庫門的房子，只有一間十多平方米的房間，還有一個小閣樓。

結婚前，我媽問我要不要把婚房放在娘家。我爸媽家里雖然只是普通的老公房，但有兩間臥室，肯定比他家里寬敞很多。我覺得我爸媽能不計較他家的經濟條件，還提出這樣的建議，是真心覺得他為人還不錯。我問他是否愿意，他當時就有些為難，說要問問他媽媽的意思。結果，他媽媽說不行，這樣他就變成入贅我們家了，她接受不了，也對不起他死去的爸。他媽媽都把話說到這個份上了，我和我爸媽也不好再堅持了。臨出嫁前，媽媽摸著我的手說：“苦了你了，這或許就是一個人的命，只要建華對你好，我們也就放心了。”建華就是他的名字。我爸在一邊數落我媽，不該說這樣的話，什么苦不苦的，只是房子老舊了一點而已，說不定過幾年就拆遷了。

誰也料不到，我媽的話就像預言，結婚后的日子的確不好過。

婆婆并不喜歡我

他一直住閣樓里，所以小閣樓就成了我們的新房。新婚的我沉浸在甜蜜中，能找到一個疼愛我、又能干的丈夫，生活條件差點又算得了什么？我相信只要我們一起努力，日子會越過越好的。

可是婆婆似乎并不喜歡我，結婚前，我總共也沒見過她幾回。每次，大家都是客客氣氣的。生活在一起后，從婆婆的眼神中，我敏感地覺得她對我的不滿意。起初我親切地叫她媽，可她只是冷冷地答應一聲。

更奇怪的是，婆婆居然不跟我們一起吃飯。明明只有三個人，卻要分兩桌吃。我以為是因為我這個新進門媳婦的關系，可是他說他跟他媽一直分開吃的，我心里又多了一份疑惑。

直到有一次，我提早回來，在樓下聽到婆婆在跟隔壁阿婆講話。婆婆說，以前“小英”什么都會做，現在這個，什么都要他兒子伺候。這不是在說我嗎？我故意咳嗽幾聲，才慢慢上樓，婆婆果然停下不講話了。

當晚，我拉著他去散步，因為在家里跟他說話，難保不被婆婆聽見。我說話不會轉彎抹角，問他誰是“小英”？他愣了愣，說出了實情。這個叫“小英”的姑娘是婆婆老家的親戚，比他小四歲，嘴甜又能干，什么家務都搶著做。婆婆一直希望“小英”當兒媳婦。“小英”在他們家住了兩年，等于是跟他同居。結果，“小英”并沒有跟他結婚，而是跟一家面店的小老板好了，就搬走了。婆婆一直怪他，對“小英”不夠好，把她的好兒媳氣跑了。其實他清楚，“小英”是嫌棄他家里窮。也就是從那以后，婆婆就跟他分開吃飯了。

我怎么都想不到，這個背后還有這樣的故事，我也終于找到了婆婆不喜歡我的原因。他以前從來沒跟我提起過，我忽然覺得他并不像我以為的那樣老實。他選我，會不會是因為我老實、好騙，不介意他窮？這個念頭只是一閃而過，我馬上打住，跟自己說別胡思亂想。

住回娘家保胎，從此分居

我自小住的是公房，沒爬過閣樓，所以每次爬閣樓的小樓梯都戰戰兢兢的，終于有一次我不小心從樓梯上摔了下來，之后我就發覺下身見紅了。我也沒在意，以為是月經來了，照樣上班，只是發現這次月經量很少。回娘家時，我無意間跟我媽提起，她提醒我去檢查。我居然已經懷孕了，自己卻沒發現。我開心得想立刻把這個好消息告訴他。可醫生接著說，由于我這一摔，孩子很可能保不住，必須臥床保胎。

閣樓肯定不能再爬了，我搬回了娘家。他起初天天來看我，給我做好吃的，但不是每天都睡在我家，因為婆婆會不開心。他說，婆婆養大他不容易，他不想讓她太不好受。后來，他換了工作，有時加班晚了，就不來看我了，只是跟我打個電話。我可以諒解，畢竟他也很辛苦，要上班，要兩邊家里趕。

女兒出生后，他很開心，只是想到我們分居兩處的境況，就唉聲嘆氣。他說他要努力賺錢買房子。我自然支持他。后來，他有機會被單位派出國，為期三年。出國有津貼，收入肯定高不少，但是他也聽說之前派出去的同事，有的延遲了一年到兩年才回來。他說，孩子還那么小，似乎有些猶豫。我知道，他是想去的。畢竟，我們的生活現狀，也是困境，不如讓他闖一闖。

之后，他每月都會按時轉錢給我，關照我好好照顧自己和女兒。雖然，他給我的錢不少，但是想到要買房，我就盡量存下每分錢，除了女兒的開銷，我自己能省則省。我原本也不是愛打扮的人，結婚后更不太買新衣服了。

其實，我是有探親假可以去看他的，但為了省錢，我一次也沒去。他也一次沒回來。他說，國外假期時，機票貴，他舍不得。現在回想，不知是真是假，但當時我是相信他的，拼命跟他一起省錢，想買房子。

逢年過節，我也會去看看婆婆。我知道，他也一直轉錢給婆婆。但是，婆婆還是不給我好臉色，說是我逼走她的兒子。

四年后，他終于回來了。一回來，他沒有問我的意見，就辭了職。當時，上海的房價已經很高了，想買一套稍微像樣的房子，我的存款也只夠首付，我算過，往后我和他一起按揭，應該也能應付。但是，他說他不想我這么辛苦，他想做生意，賺錢快些，希望過幾年能不用貸款就買房。我同意了，還拿出一部分積蓄給他。可是，他的生意是在外地。我問他做什么，他說我不懂。我想是我們分開太久的原因，彼此生疏了，但我一直相信，他是為我們小家在努力。

這次，我爸媽有意見了。他一走就幾年，剛回來，又要走，家不成家。只跟他視頻聊過天的女兒，跟他一點也不親。然而，我又能怎么辦呢？我只希望，他早點賺到買房子的錢。

如此一年又一年，我的生活重心就是女兒，能陪我的只有我的爸媽。可他們，也漸漸老了。他每年不定時回來幾次，但每次都待不了幾天，而且也不在我爸媽家里過夜。我跟他那么多年夫妻，真正在一起的時間只有一年不到。我也不好意思跟他提夫妻生活方面的事。他曾無意中透露，他常年工作太累，生理這方面好像出了問題。我說陪他去看看，他說賺錢要緊，只是委屈了我……我還能說什么呢？說我真的委屈？我說不出口。

我以為再熬幾年，等女兒大點，我們就能買房，就能一家三口生活在一起了。結果呢？結果我等到的是他提出離婚。我怎么那么傻呢？那么多年，我省吃儉用，存下他給我的生活費。我現在自己照鏡子，都不認識自己，這個蒼老的女人是我嗎？他跟我的交流少之又少，我卻從來不覺得有問題。

他說，他跟我沒有共同語言了，他愿意給我一筆錢，把我和女兒的戶口留在婆婆的老房子里，如果將來動拆遷，我和女兒也有份。我氣得渾身發抖，我從來沒有那么大聲說過話：“我不要你的錢，不要你的房子……”他讓我冷靜，讓我為女兒著想。我冷笑，他何嘗為女兒想過呢？

我一方面不想離婚，不想他那么輕易就撇下我和女兒。另一方面，我又想趕快簽字，不想跟這個無情的人再有任何瓜葛。是我太傻，才相信他的每句話，以為他跟我一樣愛這個家。夜里，我摟著女兒，她是我唯一的安慰，是我這個媽媽沒用，沒能給她一個完整的家……

編后語：婚姻需要雙方共同經營，沒有多少感情經得起時間和距離的考驗。或許，你的老公最初的確是為你們的小家在努力，只是后來，他迷失了方向。無論怎樣，為了女兒，你要理性一些，心平氣和地跟他談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