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加坡模式面臨壓力測試

“不管作為哥哥還是領袖，我們都不信任李顯龍。我們已對他失去了信心。”此言一出，新加坡第一家族的“宮斗”被推向了高潮。5天之后，新加坡已故資政李光耀的長子、新加坡總理李顯龍發表聲明，就李家糾紛一事，向新加坡全體國民道歉。

19日道歉后，這場兄弟妹反目的大戲，就能夠作為“家事”被打住嗎？事實上，隨著新加坡副總理、多名部長、反對黨的卷入，沖突的指向，已經變成了對新加坡的政治制度、發展模式的質疑，“家族鬧劇”正變成一場“王朝戰爭”。

要說李家家丑的爆點，其實和尋常人家無異，無非是房子和兒子，但其背后卻是價值觀的沖突。就拿導火索——李光耀故居的處置問題來看。李光耀在遺囑中強調，在他去世后立即拆除故居，以免成為“供人崇拜的遺跡”。但李顯龍在國會表示，故居去留最終須由“屆時的政府決定如何處理”，事實上間接地表達了保留故居的主張。作為遺產執行人，次子李顯揚和女兒李瑋玲表示，這違背了李光耀生前的意愿。

一棟房子為何如此重要？因為它涉及“新加坡模式”的根基。從開國到現在，新加坡一直是人民行動黨執政，而且一直是由李光耀家族在執政。李光耀去世后，“聽爸爸的沒錯”這種模式還會持續下去嗎？是否可以脫離威權主義的治理模式？別人不敢質疑，但李家兄妹卻不忌諱。

李顯揚等認為，李顯龍之所以要保留故居，是要利用父親的光環鞏固自己的政治資本，所以濫用國家機器阻撓故居的拆除。他們對這個系統中幾乎沒有制衡機制感到擔憂。李顯揚甚至稱，“會在將來離開新加坡。”

除此以外，他們在那份題為《李光耀的價值觀哪去了》的聯合聲明中，還尖銳地抨擊了長兄的諸多 “罪行”，比如：濫用職權、消費父親政治遺產、試圖培養兒子李鴻毅接班、默許妻子在政府中擁有實權等。

也有評論說，遺囑執行權之爭實際是權力之爭。可是從個人履歷看，李瑋玲和李顯揚與李顯龍根本不是一個級別的爭權者。李瑋玲只是新加坡國立腦神經醫學院院長，而且一直單身。李顯揚只是商人，原新加坡電信總裁、首席執行官，兩人都不是掌權的料。而李顯龍則不一樣，軍人出身，曾任新加坡貿工部部長、財政部部長、金融管理局主席、副總理等職務，明顯是集軍權、財權等權力于一身的實權派人物。

弟妹兩個人加在一起也無法撼動哥哥的政治地位，但他們卻讓新加坡的“第三代”問題浮出水面。弟妹倆譴責兄長李顯龍在其子李鴻毅身上寄托的政治野心越來越大，但李鴻毅目前只是新加坡一政府機構的顧問，并在紛爭中明確表示對政治不感興趣。李顯龍也多次明確表態，李鴻毅接班一說“尤其是荒謬的說法”。

（資料圖片）李顯龍。

中國航油集團前副總裁陳九霖撰文稱，李顯龍的弟妹對其施政理念的不滿，相當程度上代表了新加坡民間和反對黨的聲音，是新加坡衰落的一個重要信號。

從經濟上看，近兩年來新加坡經濟出現了明顯下滑。政治方面，新加坡在國際外交中的地位也江河日下，其力推的TPP遭到美國拋棄，新加坡插手南海問題也未能如愿。

這個國家的政治穩定和經濟吸引力似乎本已不足，李顯龍的弟妹此時打擊李顯龍的政治利益，也等于是把刀鋒指向他們父親建立和維護的人民行動黨。

“國人為先黨”已經給新加坡總統寫了公開信，強調應展開官方調查：一是李顯龍總理濫用職權推動私人議程，二是李顯龍夫人何晶在政府中并無官方職位，但影響力遠超其目前的地位。他們稱，這些關系到新加坡的核心價值，不能忽視。

分析認為，即便李顯龍的政治地位不受影響，但價值觀之辯，對新加坡模式來說，無疑是一種壓力測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