總統卸任后

◎ 張 汀

總統卸任后

◎ 張 汀

縱觀美國歷史，如果離任總統沒有豐厚的個人資產，就必須繼續找工作，直到1958年美國國會才通過法案給離任總統發放津貼。寫過幾本總統傳記的喬恩·米查姆認為，要想知道總統離開白宮后的生活，可以從他們的過去找到很多線索。

從總統到卸任總統的巨變曾經讓好幾位前白宮主人無所適從。1980年，羅納德·里根以壓倒性優勢擊敗了尋求連任的吉米·卡特，后者帶著“不受歡迎的單任總統”標簽離開了華盛頓。當他和夫人羅莎琳回到老家佐治亞州普萊恩斯時，卻發現他們的花生買賣虧損了100萬美元，房子也亟待整修。

“毫不夸張地說，他們后院的樹木都長到房子的后門口了。”約翰遜總統圖書館館長馬克·厄普德格羅夫說。卡特夫婦回家后的幾周都在忙著清理肆意生長的樹木，把房子拾掇得宜居一點。用“干雜活”來形容卡特當時的窘境再貼切不過了。

56歲那年，也就是競選連任總統失敗那年，卡特找到了未來的人生方向。“我還能再活20到25年。我想保持精力充沛，找到更多我能做的事。”

如果說卡特好像不舍得放棄做總統的余熱，那么小布什則算是完全卸下了包袱。

2010年接受采訪時，小布什說，2009再三，到底沒去成。去拜訪他的是我的同事馮濤和兩個新入行的編輯。后來問起，兩個新編輯都描述得眉飛色舞：已經有了韭菜餡和白菜餡的餃子，傅先生還怕不夠吃，囑咐女兒叫來外賣比薩，配上啤酒，中西合璧得宛若傅先生畢生從事的工作和他的家庭結構——子孫滿堂，但留在北京的不多。兩個新編輯的興奮在我的意料之中，稍稍讓我意外的是，他們還告訴我，傅先生的精神好著呢，向我問好，約我們天氣暖和些再去院子里曬太年1月21日，他在德克薩斯州的老家醒來，翻開報紙，驚喜地發現上面的文章不再提到他。“于是，我召集我的狗狗巴尼和比茲利，上了小貨車，開到我的辦公室，然后開始寫總統軼事。”

現在的小布什經常參加一些他從政之前就很喜歡的活動——和鄰居一起燒烤、打高爾夫球或者騎山地車。他去過幾次非洲，小布什研究所在那里整修了一些診所并推廣治療宮頸癌的項目。

如今，55歲的奧巴馬成為美國歷史上最年輕的前總統。那么，他在離任時能期待些什么？

前幾年，奧巴馬一直在思考他卸任總統后的人生計劃。現在，人到中年的殘酷現實是，他的女兒們更樂意在朋友家留宿，而不愿意跟爸爸一起看電影。2016年6月，他戴著墨鏡去參加大女兒馬莉婭的畢業典禮，這樣就沒人會看見他哭。他的友人說，女兒們轉眼就成年了，不再是他的小女孩，這可比離開白宮讓他難過多了。

（摘自《看世界》2017年第2期 圖/千圖網）

陽。我有些不放心，悄悄問跟傅先生打過十幾年交道的馮濤：“老爺子的氣喘病可有緩解？”他說：“這回是真的不錯，老爺子的身體狀況比前幾回見到的都要好，我們整整聊了一下午還依依不舍。”有這一句話在，我馬上開始憧憬今年秋天再去四根柏胡同做客的畫面，有一屋子的笑聲和陽光——這畫面是那么完整、那么立體，直到今天早上。

傅先生喜歡引用英國政治家尼赫魯的話，把人生比作牌戲。“手里的牌或好或壞，那是別人給你的，但如何把牌打好，你是有自己那份權利的。”

自己這手牌原來是什么樣的，這一輩子搭得好不好，老爺子心里就跟明鏡似的。無論如何，他不糾結，不患得患失，誰跟他聊起往事，他都說得豁達、磊落，不壓低，也不拔高。

說實話，每次看望他或者想起他，對我們這些編輯的意義都十分大。在這一行浸淫日久，我們難免時時為老翻譯家們坎坷、辛勞的生涯唏噓——他們之中的佼佼者往往學貫中西、胸懷世界，卻不是時代的寵兒。在這一群人里，傅先生是一抹亮色，頑強地從混沌、灰暗的底子上跳出來。寫到這里，我突然心里一動，打電話問上次去看望他的同事，當時傅先生手邊有什么。“哦，他正在看李懷宇的《家國萬里》。”

那一天，老爺子一直在念叨書里講張充和的一段話，大意是：別人問張，您這么老，要是跌倒了怎么辦呀？張說，跌倒了就唱昆曲唄。

（摘自《假作真時》譯林出版社 圖/子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