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左到右

鐘楚涵

我和愛，僅僅只是從左到右的距離。

——題記

小時候過馬路，懵懂而單純的我有些害怕這個紛紛擾擾的世界，總是緊緊拉著外婆溫暖的手掌。外婆的手掌，給了我熱量，更將她對我的寵愛傳遞給我。

那個時候，外婆總喜歡拉著我的手走在大街上，車道在左，而我，在外婆的右邊。左與右，是我與她之間最短的距離。我在這溫暖的庇護下盡情玩樂與嬉鬧。

然而，就是那一天，我卻覺得，從左到右，距離是那樣的遙遠。

冷風呼嘯的寒冬，下了晚自習，我如往常一樣和外婆走在回家的路上，她在左，我在右。我頭一次松開她的手，蹦蹦跳跳哼著不著調的曲子，一個人沖在前頭又笑又鬧，自娛自樂，好不快活。

正當我經過十字路口準備回頭催促外婆走快一點時，黑夜里一道猝不及防的亮光直直沖著我而來！

那一刻，我隱約看見了一輛摩托車模糊的輪廓。

預料的疼痛并未襲來，取代而之的是外婆倒地后的呻吟聲，她那被磨破的膝蓋上赫然流出一攤血跡。

“外婆！”我失聲驚叫，跌跌撞撞地撲到她身上痛哭不止，“為什么您要沖過來，為什么您要沖到我的左邊？！”

外婆笑了，她虛弱地抬起手臂，摸摸我的額頭：“傻丫頭，這是愛的距離啊。外婆和丫頭，距離很近，很近……”

那晚，外婆雖然被及時送去做手術，但現實卻是那樣的冰冷和殘酷，磨滅了我的一切幻想，那個無比疼愛我，把我捧在手心、放在心尖上的外婆還是走了……

送外婆去火化，父親母親皆是掩面而泣，多年的親情早已經根深蒂固，從小就依戀外婆的母親面對著爐子里燒得格外旺盛的火焰哭得像個孩子，她怎能承受得住這突如其來的打擊！

我靜靜地站在人群的最外層，用力握了握左手，就好像外婆還沒有走，依然在我身邊牽著我的手，然后一直，一直，一直帶我走下去。

左和右，既是愛的距離，也是生與死的距離。

外婆，我在尋找那個可以由我保護您的十字路口，我也想牽起您的左手，走在您的左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