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句話刻進年輪

孫暢

“該努力的是你自己！”這是我們數學老師的口頭禪。

開學初，陳老師在我們詫異的目光中跨進教室，淡淡地對我們說：“我是你們的數學老師。”很快，同學們表示不滿——

為什么總要翻來覆去地講那些枯燥乏味的基礎題？為什么將上課走神的同學毫不客氣地叫起來？向家長匯報情況時，為什么那么直截了當，連句委婉的話都不會講？更可氣的是，放學后，她還會自作主張留同學們補作業，訂正試卷，當然也包括我。

那一次，我終于忍不住了，將憤怒而充滿抗議的眼神投向她，她冷冷地對我說：“該努力的是你自己！”對，該努力的是我自己，那還要老師您操什么心？我憤憤地想。

然而，我失去了與她叫囂的底氣，考試一再失利，平日里落在后面的同學一點一點地趕超上來。我發現，他們不知何時和數學老師攀上了交情。我疑惑了，那間不起眼的辦公室到底有什么魔力吸引了他們？

一次留堂，我踏進她的辦公室，訥訥了半晌，她的身邊簇擁著許多同學，講題、批改、訂正……一個剛完，下一個插上，忙而不亂，認真而細致。天冷極了，但辦公室里竟溫暖如春。

“記住，該努力的是你自己！”她一次又一次地囑咐著。我暗暗下定決心，一定要讓她親口對我說“你終于努力了”！

我開始對她前后堵截，課間、做操前、放學后……抓住一切機會向她討教題目。“該努力的是你自己，有不會的題目就打電話問我。”她時不時地對我說同一句話，我將它刻在了心底。

同學對我說，陳老師似乎不知疲倦，就算在深夜十一點，微信上問她題目，她也能秒回。我不信。

期中考試前一個晚上，一道難題讓我費盡心思，百思不得其解。我拍下照片發給她，她果然很快用語音回復。我激動地點開，不禁愕然，她的嗓音細而沙啞，顯然是說多了的緣故。我突然想起，她每天要接受多少同學的提問！要額外講多少道題！然而她總是笑著說，這是她的本職。

“該努力的是你自己！”考試時，她的這句話，一遍又一遍地在我的耳邊回響。我小心翼翼地咀嚼著這句話，如同嚼著兒時最喜歡的芝麻糖。我努力思考，認真答卷，最后的壓軸題也全部解出。

拿著我的全班第一的試卷，她笑靨如花：“孩子，這是你自己努力的結果！”

終于聽到這句話了，可我卻一點也高興不起來。怎么只是我努力的結果？您那盞孤燈為我們而亮，您手中的老繭因我們而磨……成功背后的故事被您淡淡的一句話一帶而過。是您帶著我們一起努力的呀！

年輪，又悄悄地增加了一圈，發出晶瑩的光芒，因為被刻進了那句話——該努力的是你自己！

（指導老師：嚴紅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