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幾年來,記者在各地采訪過多位參加對越自衛還擊戰的英模人物。無論他是將軍,還是士兵,但只要一提到我軍的100毫米迫擊炮(以下簡稱100迫),都贊不絕口,夸獎100迫是真正的“功勛炮”!
為真正了解100迫的性能和作戰實踐,當春節的鞭炮聲還在城鄉的大街小巷回響時,記者便來到美麗的濱城威海,采訪了對100迫有精確了解的王賢亭副指導員。
講講我們的100迫
戰前本來要任命我為100迫炮連副連長,專門負責炮陣地指揮。因為以前我擔任過炮兵訓練先行班長、排長,對用炮有較為豐富的經驗。但原來準備任命副指導員的林世榮同志曾是我的排長,入伍早、年齡大、文化低,他說干不了副指導員!領導權衡之下我就改任副指導員了。但我心中明白,一旦打起仗來,干部的權力界定也就是“紙上談兵”了,怎么有利于消滅敵人打勝仗就怎么干。
100毫米迫擊炮的初始型號為71式100毫米迫擊炮,按我們國家軍品的編制程序應是1971年定型的。
該炮口徑為100毫米,每發炮彈重8千克,配有殺傷爆破榴彈、發煙彈、照明彈、燃燒彈等彈種。我們作戰時只用爆破彈一種,配瞬發和延時兩種引信。100迫初速250米/秒,最大射程4 750米,最小170米。最快發射速度為每3秒一發,但這種急速射是在不修正射擊諸元的情況下完成的。因為在戰場形勢緊張時,為了壓制敵人的瘋狂進攻,往往需要以加大火力密度來阻擊敵人,也就是地毯式的炮擊。在這種情況下,對炮擊的準確性就要求低一些了。該炮準確性高、火力猛烈,彈道彎曲度較大,適用于打擊山岳丘陵背面的目標。發射角度為+45°~+80°,其中45°角發射時,距離最遠。全炮重74.5千克,另有瞄準具重0.9千克,由于它比較精密,所以有專門包裝盒由一炮手單獨攜帶。炮身重28千克,炮架重21千克,座鈑重25.5千克。運動方式有馬馱、車載和人背3種。但在山岳叢林地區作戰,都是人背炮。每門炮編制7人,炮長負責訓練炮手,下達發射口令指揮作戰。一炮手為瞄準手,二炮手裝填發射,其余的人負責引信的調整、傳遞炮彈和運輸炮彈。炮班成員除去每人必帶的裝具之外,還要帶2發炮彈,這樣戰時我們每人的負重都要超過40千克(炮身、炮架、座鈑的攜帶者不用帶炮彈)。當然還有民工和軍工組成的運輸隊專門負責炮彈供應。該炮戰斗轉換時間為1~2分鐘。一個100迫連為2個炮排,共6門炮,每班1門。由于100迫是曲射炮,在戰場的絕大部分情況下,炮陣地上的人員是看不見目標的,而是由設在高處既便于觀察又便于隱蔽的炮兵觀察所(由連長率指揮排長及偵察、測距、通訊等相關人員組成)下達、修正射擊諸元(距離、方位)的。指揮排也有3個班,分別負責偵察、通信、測距任務。通信手段有有線電話和硅2瓦報話機。
1979年2月17日對越自衛還擊作戰時,我們使用的71式100迫都是新炮,放在包裝箱里,還都涂滿了防銹油。
戰后我一直在關注此炮,后來從有關資料上獲知100迫又有了80式。這種炮的性能和71式差不多,但由于炮架、座鈑都采用鈦合金,所以炮重由71式的74.5千克減為52千克,據說是專門為空降兵設計的。前些年該炮又有了最新型號PP89型100迫。該炮的最大特點是射程由71式的4 500米增加到6 000米以上!極大地擴展了作戰效能。但后兩種100迫,我們部隊沒有裝備過。
對越自衛還擊作戰時,100迫是我軍步兵團配備的主要重火器。由于它本身的特點,不能像14.5高射機槍、82無后坐力炮那樣直接配屬給步兵分隊使用,只能跟隨團指揮所,由團首長統一調配使用火力。特別是對我們91團來講,100迫的重要性尤為突出,因為團屬的14.5高射機槍很笨重,加之越軍飛機并未出動等原因,所以只是在我團渡藤條河時提供過火力掩護,并未隨團前出敵方境內作戰。
進入實戰
1979年2月17日凌晨,對越自衛還擊作戰正式打響。我們扛著炮,趟過齊腰深、水流湍急,而且河底都是各種大小石塊,非常不好走的藤條河,向越軍陣地前進。為了減小河水阻力,我們都脫了衣服,赤膊前進。我們當面之敵是盤踞在13號預設陣地的越軍。開始的計劃是采用奇襲的方法(所以沒有遠程炮火準備,等發現情況有變,敵我雙方攪在一起,為了防止誤傷,遠程炮火不能用,只能依靠100迫)隱蔽接敵,突然發起進攻。但大部隊剛過河不久,就被越軍發現了,猛烈的火力,向我軍打來。敵人居高臨下,主攻連短時間就遭受重大損失。副連長犧牲,連長躍起沖鋒時被敵人的狙擊步槍擊中襠部也倒下了。該連9個干部損失了7個,情況萬分緊急!
團指命令我連:“火速炮擊13號高地之敵,支援前衛連出擊!”而此時我們剛過河,河灘是一片三四百米長而且長滿比人高的蘆葦地,根本就沒有路。我和連長李毅不約而同地從戰士肩上搶過炮身,帶著弟兄們穿越蘆葦叢快速前進。裸露的臉、腿、胳膊都被尖利的蘆葦刺得鮮血直流,根本顧不上了。隨我們上來的有一、五、六班的三門炮。此時找一個完全符合100迫射擊要求的地方已經沒有了(100迫的射擊面應空闊視野好,為了挖一個前深后淺的迫擊炮座鈑坑,對土質也有要求),只能找一個較隱蔽的山洼。根據步兵從硅2瓦報話機里指示的13號高地3個交叉火力點的位置,我們先指揮跟上來的三個班簡單挖了3個座鈑坑就向13號高地用炮了。由于13號高地就橫在我們的面前,再加上戰況緊急,來不及用配備的方向盤精確測量,我和連長李毅、指揮排長謝志軍迅速爬上炮陣地前的一個突出部,分別用簡易的“跳眼法”(就是根據人的兩瞳孔間隔約為自己臂長十分之一的道理,將測得實地物體的寬度乘以10,就得出了站立點至目標的距離。具體要領是:將右臂向前伸直,豎起拇指,閉左眼,使右眼的視線沿拇指一側對準目標左側,頭和手保持不動。再閉右眼,使左眼視線通過拇指的同一側,并記住視線對準的實地某一點,然后目測目標左側至該點的寬度,再將寬度乘以10,即為站立點至目標的距離),目測了到13號高地的距離;用“雙標桿法”(雙標桿法瞄準的過程是:設置前、后兩根標桿對準目標方向,迫擊炮架設在兩根標桿后方適當的位置。調整好迫擊炮的平衡狀態后,用方向分劃歸零的瞄準鏡瞄準前方的標桿,然后調整瞄準鏡瞄準后方的標桿,再轉動迫擊炮的方向機,使瞄準鏡瞄準前方標桿,通過“瞄前、標后、再瞄前”的過程,保證火炮對準目標),向目標賦予了射向,并分別向一、五、六班的三門火炮下達了射擊諸元命令。三發炮彈飛過去,敵人的3個交叉火力點“啞巴”了。接著我們又發出了“3發急速射”的命令,9秒鐘內9發炮彈砸向了敵人的60炮、輕重機槍火力點,接著又是急速射。主攻連陣地前“消停”多了,步兵們抓住戰機,向前沖去……不大功夫,硅2瓦報話機里傳來了團首長對我連的通報表彰。
迫擊炮沒有線膛火炮那樣完善的反后坐和復進裝置,所以火炮發射的后坐力都是通過座鈑傳到地面的,這也就是選擇陣地對土質有一定要求的原因。雖然100迫射程短,發射藥少,炮彈出膛后尾氣溫度也較低,但幾輪急速射下來,強大的后坐力、滾燙的尾氣還是把濕潤的蘆葦坡地燒成了硬土塊,座鈑都扎到地里了。熱氣浪把已經郁郁蔥蔥的蘆葦都烤成了干草,隨著發射后產生的氣浪,塵土、碎蘆葦都飛上了天,嚴重影響了我們的視線。炮身已經灼熱燙人,軍綠的漆已經變黑,一片片迸落。
我們11軍是戰前由乙種軍擴編為甲種軍的,我們100迫連原來是由100迫排擴編的。擴軍除了由內地各野戰軍抽來一些老兵和骨干,絕大部分都是剛入伍的新兵。我帶上去的班就有一個來自重慶的城市兵,他才入伍七天就上了戰場,您說他能不害怕嗎?我在炮陣地上總是鼓勵他,別緊張,別緊張,千萬別裝“重彈”!在戰斗緊張時,新兵一著急,有時會在第一發炮彈還沒出炮膛時,又裝上一發炮彈,這就叫“重彈”。發生這種情況極危險,兩彈一爆炸,迫擊炮炸膛,還會把周圍的人都炸死!
雖然我們的100迫發揮了很大作用,但首攻的步兵5連還是損失過大。第3天撤出戰斗,2連接上又打了一天,才拿下了13號高地及鄰近的19、23、24號高地,殲敵172名。


戰后,我一直在想這次作戰困難的原因所在。首先,戰前就應該定下決心,以猛烈的炮火準備,組織部隊強攻,放棄以為敵人不可能發現僥幸取勝的想法。第二,對敵情掌握不細。13號高地,敵人苦心經營多年,工事堅固,火力交叉幾乎沒有空白點。還有越軍多年打仗,單兵都有豐富的實戰經驗。第三,越軍陣地上的每個人都會熟練使用陣地上的所有武器,比如重機槍手死了,迫擊炮手馬上可以打重機槍。而當時我們不能這樣,“打鼓的不會拉琴”!戰時很被動。不過后來我軍也吸取了教訓,部隊培養“多面手”一專多能,到1984年的騎線拔點作戰時,情況就有了很大改觀。
“歷史沒有如果”!痛定思痛,講出來也是好的。雖然我早就不在軍隊工作了,但我仍認為,十年間(1979-1989年)對越自衛還擊作戰的經驗教訓,都是用鮮血換來的,值得我軍永遠珍視!
血戰148高地

從1979年2月17日凌晨,我們91團越過藤條河向越軍發起還擊作戰,到3月10日撤回國內為止,我們團22天打了29仗。100迫炮連在團指的協調下,為我軍攻下13、106、30、31和148高地提供了強有力的火力支援。其中攻克班繞散的敵148號高地是一場血戰,其悲壯場面令我終生難忘。
1979年3月5日,我軍奉命回撤,但班繞散敵148高地扼守我軍后撤之路(91團回撤之路不是該團前進之路),必須拔掉這顆釘子。當時回撤的先頭部隊×營×連率先到達這里。負責指揮部隊的×××副團長、×××營長,輕敵貪功,未對敵陣地詳細偵察和等待與大部隊會合再發動攻擊,而貿然行動。
×連在沒有火力支援的情況下實施強攻,當晚8~12點,我軍與敵人在五道戰壕里反復沖殺,結果敵人越打越多,我們連在山下就可以聽到山上傳來的激烈槍聲,但也沒有命令讓我們連炮火支援。攻擊的×連出現重大傷亡,基本上喪失戰斗力。
3月6日上午8時,91團的后續大部隊趕到,團指決定發起總攻。因為敵我犬牙交錯,師炮群122榴、75加等遠程火力怕誤傷而沒參戰。這樣我們91團的4門100迫(91團的100迫在打下木桑鎮以后,根據戰場和后勤供應狀況,減為4門)和93團的6門100迫組成一個炮群,集中火力轟擊敵148高地上的5道重兵防守的戰壕和山頂。另外91團3個步兵營的82迫擊炮(簡稱82迫)連18門炮,在我們連50米以外也組成一個炮群,負責向敵148、149附近的無名高地進行炮火準備。這時是我軍后撤階段,所以炮彈很充裕。因為31師的3個團只有我們團在打仗,所以炮彈有的是!


打了一陣子,我們發現敵人的防守兵力并未被消滅多少。原來148高地由越軍苦心經營多年,工事堅固,各個戰壕的背彈面都有堅固的防炮洞,我軍打炮時,他們就躲進洞里,等我軍火炮延伸射擊,步兵開始沖鋒時,他們又跑出來打我們,周而復始。負責指揮我們炮兵的鄭副團長,曾經兩次參加過六十年代的抗美援越中國軍事顧問團,熟悉越南地形,很有戰斗經驗。他見此情景,命令我們100迫采取“火力假延伸射擊法”來對付越南鬼子。第一輪炮擊過后,接著是炮火延伸(假的),并集中全團號兵吹沖鋒號。敵人以為我們的步兵真的要沖鋒了,他們就從防炮洞里跑出來準備打我步兵。結果我步兵按兵不動,我們100迫卻快速減標尺,裝瞬發引信(炮彈落地就炸),向敵戰壕急速射,正好打在從防炮洞里跑出來的敵人頭上。
從上午10點到下午3點,我們100迫采用“炮火假延伸”、“攔阻射”、“急速射”等多種打法,瞬發引信、延時引信交替使用,反復炮擊從148高地半山腰到山頂的敵人工事,炮筒都打紅了,硬把敵幾百平方米的鋼筋混凝土工事群炸成了一片像剛犁過的田地。在我們100迫和82迫地毯式的炮擊下,我攻擊部隊占領了148、149及附近無名高地表面陣地,軍旗插上了148主峰。但仍有很多敵人龜縮在一個堅固的大坑道里,死活不投降。3月7日,我們團的工兵在坑道上方及入口處堆放了大量的TNT炸藥,一聲巨響,就像在山上爆炸了原子彈,土黃色的大蘑菇云沖天而起。我們站在遠處,都感覺到像地震一樣。
坑道里200多名越軍都被震死、砸死了,包括表面陣地被消滅的317名越軍,共殲敵666名,擊斃了一名越軍少校和數名軍官,俘敵15名。此戰共摧毀敵人碉堡62個,繳獲各種槍支233支(挺)、火炮20門,各種彈藥17萬發和許多軍用物資。
恩將仇報的“白眼兒狼”受到了應得的懲罰。
當然,由于開始時×營×連的貿然進攻,我軍的損失也很慘重。當我們看到57名烈士身蓋雨衣躺在山下的田野里,一百多名傷員等待后送時,大家都流下了眼淚。
戰后查明,148、149高地上的敵人75%以上,都是被我們的100迫和82迫殺傷的!
血戰148高地,我們91團創造了我軍歷史上一個步兵團在山岳叢林地進攻作戰中消滅一個敵軍加強營的奇跡,立下了赫赫戰功。中央軍委授予步兵第91團“二等功臣團”。其轄的步兵三營為“英雄營”、步兵九連為“猛虎連”。步兵九連八班副班長陶紹文烈士為“董存瑞式的戰斗英雄”、步兵二連二班班長蔣金柱烈士、二連二班副班長諸萬林、步兵九連火箭一班副班長李光輝為“戰斗英雄”榮譽稱號。昆明軍區授予91團步兵一營二連“猛虎二連”,步兵三營副營長劉孝坤“戰斗英雄”榮譽稱號。陸軍第11軍授予91團步兵一營一連為“一等功臣連”。陸軍第31師授予91團100迫炮連“二等功臣連”;91團授予100迫炮連指揮排“二等功臣排”。我們100迫炮連的8名干部全部榮立戰功(2個二等功、6個三等功)。
3月8日我們團撤離班繞散,3月10號凌晨2點,100迫炮連隨團指撤回到我國邊境村寨十里村。

我的職責和參戰感受
戰前上級交給我們團的任務是穿插迂回。相對于正面進攻來講,穿插任務更難,因為正面進攻部隊的后面都是被我軍占領的地域,比較安全,后勤也有保障。但穿插部隊孤懸敵后,人生地不熟,沒有補給線,處境更加危險。
分配我這個副指導員的任務有兩個,一是協助李毅連長指揮作戰;二是帶領18名民工,及一部分戰士組成運輸隊和收容隊,負責向100迫炮兵運送彈藥,和掉隊戰士及傷員的安排后送。18名民工一次可挑36枚100迫炮彈,每人兩枚16千克,要說不算重,但他們還要挑著自己的行李、熟食、裝具,加到一起就不輕了。再說根本就沒有路,不是爬坡上坎,就是沒人深的荒草叢林,非常難走。這些人都是戰前從村寨中招來的,每人有幾塊錢的補助。他們都是各家中的壯勞力、“頂梁柱”,有個三長兩短,沒法向老鄉們交待。對于我這個干部來講,最難的還在于他們不是軍人,紀律性較差,而我又不能像對待戰士那樣,強制發布命令,只能好言好語勸著哄著。在作戰最困難的時候,我兩天兩夜只喝了3勺兒米湯,也要想方設法讓民工吃得好一點。談到吃的,我得說一下。臨戰前,我們每人發2市斤761壓縮餅干(4塊),還有壓縮的蔬菜罐頭,里面是黃瓜、白菜、蕓豆等,吃的時候,用熱水一泡就脹開了。當時肉罐頭很少,每班發一個豬油罐頭,但誰也不許吃,等到炊事班炒菜時,打開倒上。同志們很珍惜這些應急方便食品,不到萬不得已時,都不舍得吃,但很多同志沒來得及吃就犧牲了!可等我們打進越軍的坑道倉庫時,肺都氣炸了,里面堆滿了我國援助的紅燒肉、午餐肉、牛肉罐頭!
戰斗期間,最艱苦是在涼水井遭遇戰中。由于前衛步兵營(第一梯隊)走錯了方向,我們隨團指前行的第二梯隊與越軍遭遇了。團指沒幾個人,只有幾件輕武器,沒有還擊能力,全指望我們100迫。戰斗中敵人一發炮彈就落在離我幾米遠的地方,幸虧是一發臭彈,否則我就活不到今天了。那天夜里,雨非常大,雨水沖著小石子、鵝卵石從我們身下流過去,天上電閃雷鳴,敵人炮擊不斷。我們連有2名戰士負傷,后來又有兩人病倒了,我們便在瓢潑大雨中抬著他們前進,不能扔下一個傷員,這是鐵的紀律。戰友之情高于一切!
1979年4月20日上午8時,我們91團在云南個舊錫礦禮堂,開慶功表彰大會。政委吳賓提議為我團在作戰中犧牲的112名烈士默哀3分鐘時,全場頓時哭成一片,有幾人昏過去……
王副指導員講不下去了……
記者也關閉手機錄音鍵,合上了采訪筆記本……
原11軍31師91團報務員曲開平同志為本次采訪提供了重要幫助,在此致以誠摯的謝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