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深處的信

何家豪

親愛的森林防人者：

我們兩地的距離較遠，所以估計當你再次收到這封信時，又已過了好久。

兩次休眠后，我再一次見到了那個孩子，不，這次應當稱他為少年。他成長得很快，應當與失去父親有關，較之上次見到他，現今的他強大了千分萬分，甚至隱隱超過了他父親！

他下水撈海的姿態比儒艮還優雅，弄潮翻浪的架勢比海豚還輕松，這讓我如臨大敵。我們交手了三次。

第一次是在一個黃昏，海水開始渾濁起來，當時的他從未見過我，所以自然毫無防備。

當時，他沿著一條既定的弧線上下浮竄，由近及遠，我潛伏得很有耐心，最后一次下潛，他正好鉆到我身邊……我迅速暴起！一瞬間便使他下意識地猛打水流，我竟只咬住他的一條大腿！

很快，我第二次見到他。他一如既往地沿著自己喜好的路線搜尋著獵物，我定睛看去，他的腿就像從未被撕裂一般充滿朝氣。這次他對危險的感知比上一次強！這么多年下來，我的偽裝至今只被一個人看穿過。所以，海猛子們對我攻擊的反饋只能是臨時性的，不可提防的。

他的反應能力比老到的海猛子還敏銳！這一次我竟只捉住了他的小腿！

少年還是有點兒慌亂，可較之上一次冷靜了很多。不過這一次我早有準備，上次算他天時地利，可這回，我的牙不會再出問題。可少年的反應卻使我大吃一驚！

他迅速丟掉了胸口的“海貨”，并從中掏出了一只堅實的海貝作為匕首，鼓著嘴瘋狂地刺擊我口器的脆弱處！海知道他怎么知道我的薄弱處的！他，這個天生的獵人，對敵手的嗅覺異于常人！我再一次被他的表現折服，被他溜走……這次他只受了輕傷。

第三次見到他時，我已經捉不住他了，這次的他也不再逃竄，反而與我大戰一番！

與之前一樣，我發動突襲，可不知是我的兩次鍛煉給了他成長的契機，抑或是他發育的速度猶如怪物，他完美地躲開了我的一擊！接著，是幾秒的寂靜。他神情凝重地看了我一眼，浮上水面。剎那間，他鼓著胸腔，像一枚炮彈般沖了回來！我早有準備，我的眼睛從未遠離他一刻。

他雙手擒住我的口器，接著，試圖用手臂箍住我的脖子，從而制住我，但是，我的肌肉比他靈活，全身一縮，便破了他的招。背上的刺連連發動攻擊，使他無暇揮臂，口器伺機而動，幾次差點兒卸下他的手腳。

我們的搏斗安靜而兇險！

他見勢不好，破釜沉舟，匕首猛地刺過來，這一擊用盡全力，如若擊中可致我重傷！我不敢怠慢，所有足用力往海底一蹬，使其失去重心。在這短短的不足一秒的時間里，我又向他展開了幾次攻勢，皆被化解。

我們精疲力竭地被撞散……我們相隔一米，戒備地看著對方。再次歸于寂靜……肺里的氧氣不夠了，少年微笑起來，幾串氣泡像細小的升龍般從他嘴角鉆出來。他仔細地看了我一眼，接著撲騰著浮上水面，越來越遠。我放松下來，下身感覺一軟，肚腸流了出來。真是勢均力敵的對決……

不過，我稍勝一籌。因為，雖然我被傷了肚子，可少年，留下了一個腳趾……

祝根須寬廣，望盡快回信。

（少年的腳趾十分美味，這使我堅定了要吃他的信念。我一定要吃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