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醫生,救救我的女兒!”1998年8月28日深夜,重慶市奉節縣人民醫院一門診突然送來了一位十二三歲的小姑娘,鮮血染紅了身上稀爛的衣服和褲子,一對農家夫婦在一旁苦苦哀求。經過搶救,命保住了,但終生與輪椅為伴。
她就是石勝蘭。
“我離不開輪椅,可我還有手?!边@位堅強的“85”后女孩,用雙手繡出漂亮的蜀繡,也能繡出“玫瑰色的人生”。如今的她是傳統蜀繡技藝非物質文化傳承人,也是奉節縣掌握傳統蜀繡工藝者的第一人。
突遭橫禍:花季女孩與輪椅為伴
1986年10月,石勝蘭出生在臍橙飄香的奉節縣安坪鄉藕塘村。父親石承孝給女兒取了一個雅致的名字“勝蘭”。石勝蘭自小就乖巧懂事,學習成績優異,很有藝術天分。
哪知天有不測風云,石勝蘭給在山上割豬草的媽媽送背簍,見媽媽累得滿頭大汗,就主動要求自己背豬草。不到十三歲的石勝蘭背著一大背簍豬草,搖搖晃晃在狹窄的山路上蹣跚地走著。途經一條大溝的旁邊時,一腳踩空連人帶背簍滾入了深溝。
聞訊趕來的鄉親們連夜把石勝蘭送到了醫院。石勝蘭遍體是傷,僅頭部就縫了80多針,全身縫了108針。
出院后,石勝蘭不得不接受這樣一個事實:由于椎骨斷裂,骨髓流失缺損,不是成為植物人,就是終生與輪椅為伴。
在母親含淚護理照顧下,她開始了另一種生命形式的生存,與各種截癱并發癥抗爭,挺過了醫生斷言最多兩三年的生命期限,從躺著到坐上輪椅到想辦法幫忙做些小家務,生命的強韌超過了她自己也超過了大家的想象。
身殘志堅:繡花針尖的人生同樣精彩
面對女兒要終生與輪椅為伴的消息,父母想到自己年歲已高,若哪天自己不能照顧女兒了,怎么辦?于是決定讓石勝蘭學門手藝,然而學什么呢?
輟學在家里獨自長大度過輪椅的第八個年頭,命運給了石勝蘭第一次好的轉折。
2007年3月的一天,皮安美帶著石勝蘭在重慶治療時,一位熱心腸的重慶市民建議石勝蘭學習蜀繡。皮安美覺得這個建議不錯,當天就帶著石勝蘭到磁器口瓊緣繡坊打聽。
湊巧,繡坊的老板單大瓊從口音聽出,來人都是同鄉,聽了石勝蘭的情況后,當即決定收石勝蘭為徒,并免去了大部分學費,也受家人每天辛苦接送照顧和她刻苦努力的勁頭感動,耐心教授蜀繡基礎針法,石勝蘭高興極了,終于要告別終日在輪椅上發呆的日子了。
開始學刺繡時,一寸長的繡花針怎么也不聽話。稍不留神,手指就被刺得鮮血直流,急于求成的她趴在繡架上哭。每當此時,師傅單大瓊就耐心勸導。
“悶了這么多年,我就想快點學會,能繡出漂亮的蜀繡。”石勝蘭在師傅的指導下,明白了繡花是細活,急不得。石勝蘭靜下心來,僅用兩個月就掌握了蜀繡的基本操作。
家庭貧困無力支持她繼續在重慶學習,兩個月后石勝蘭回家里,想著原本好好的家因自己的殘疾變為貧困,連累著家人,不離不棄的照顧,父母一天天變老……石勝蘭更加努力,邊繡邊學,鉆研蜀繡的上百種針法,不顧身體隨時出現的并發癥一繡到半夜,她要用蜀繡作品的美打動家鄉這片土地上的人們,在喜慶之時來購買她的作品。
“學任何一門技術都是我的救命稻草,還好蜀繡比較適合我。我坐不穩,動作就比別人慢一點,也不能站起來看師傅們繡的和掛的那些繡品的針法色彩。我只能從早坐到晚埋著頭繡,腿腳都腫了。”談起自己學習蜀繡的經歷,石勝蘭說有苦也有樂,但更多是充實。
在家人辛勞奔波下石勝蘭多次克服身體不便,在廣場上展示蜀繡技藝后,奉節人都知道了一個坐著輪椅繡花的姑娘,而不叫她殘廢人,不少打牌閑暇的人也開始動手繡制針法簡單的十字繡了。
2007年5月,單大瓊推薦石勝蘭參加中國重慶職業技能大賽,在比賽中,石勝蘭榮獲刺繡類優勝獎。6月,學成后的石勝蘭回到了奉節,一門心思扎在蜀繡里。短短幾個月,就繡出了“夔門紅葉”“八駿全圖”“白帝城”等近十幅作品??删o接著,問題又來了,作品有了,卻沒有人買,石勝蘭又陷入了困境。
繡娘作品:“養在深閨人未識”
聽說白帝城那里外國人多,石勝蘭的母親皮安美曾背著幾幅蜀繡到白帝城去賣。石勝蘭十幾天日夜趕工繡出來的蜀繡只賣五六百元,但許多人都認為是假的。
看著繡出來的作品得不到市場的認可,皮安美心急如焚,她害怕降低女兒對蜀繡的興趣和信心?!拔页D暝诩?,沒有宣傳途徑,別人根本不知道還有這個東西,作品不少,卻還沒有形成經濟效益,我的生活還要靠年邁的父母承擔?!?/p>
知道石勝蘭的情況后,奉節縣婦聯、殘聯等單位都相繼伸出了援助之手。奉節縣殘聯為石勝蘭捐助了一把嶄新的輪椅,縣工商局幫助石勝蘭完善了注冊手續,有了經營主體資格,作品也逐漸有了銷路。
2008年汶川地震發生,石勝蘭拿出她的作品,捐出作品拍賣所得600元,她說她也要為地震災區添上一份她的微薄之力。
2010年,石勝蘭帶著創新繡出的三峽特色風景作品,參加重慶市第三屆工藝美術展,作品獲得銀獎。獲獎作品被購買和顧客訂制繡品。
2015年4月,石勝蘭參加奉節縣職業技能大賽,獲得優秀獎。5月參加第八屆中國重慶工藝品、旅游商品及家居用品交易會,獲銀獎。6月參加第五屆四川省工藝美術精品展,作品獲得金獎。8月參加重慶市非物質文化遺產司、重慶市文化委員會舉辦的“中國非物質文化遺產傳承人群研修培訓計劃”——2015年重慶市首期非物質文化遺產傳承人群培訓班,獲得優秀學員榮譽證書。在重慶市文化產業博覽會上,石勝蘭的蜀繡作品讓無數參觀者驚嘆,眾多觀者紛紛訂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