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通蘋果專利大戰，為何“殃及”代工廠

程子彥

富士康等制造商：拒付高通專利費是遵照蘋果指示

高通日前在美國加州南區聯邦地區法院對富士康集團、和碩、緯創資通和仁寶電腦4家蘋果制造商提起訴訟，稱其違反了與高通之間的許可協議和其他承諾，并拒絕就使用高通其他許可的技術付費。在起訴中，高通稱，蘋果制造商是遵循了蘋果的指示，才做出拒付專利費的舉動，劍指蘋果。

蘋果和高通的專利之戰從2017年年初打響后愈演愈烈，先是蘋果在美國起訴高通壟斷芯片市場，并提出近10億美元的索賠，之后又在中國起訴高通濫用在芯片行業的地位，并索賠10億元人民幣。4月，高通反訴，指出蘋果五宗罪;之后蘋果表示，停止向高通支付授權費直到雙方之間的訴訟案完結。5月，高通尋求禁止在美國銷售和進口iPhone 。

高通此次為什么選擇起訴蘋果的4家制造商，而不是蘋果公司本身？此次專利戰，如果蘋果獲勝，將對手機通信領域帶來怎樣的影響？如果高通贏了，又是怎樣的局面？

富士康等代蘋果受訴？

高通向《中國經濟周刊》記者提供的資料顯示，高通方面認為，富士康等4家蘋果公司的制造商違反了與高通之間的許可協議和其他承諾，并拒絕就使用高通向其許可的技術付費。高通請求法院判令被告向高通履行長期以來一直存續的合同義務，同時高通向法院請求了確認性救濟措施和損害賠償。

在高通對蘋果4家制造商的起訴中，高通指控蘋果“精心導演”了制造商拒絕支付專利使用費的行為。“更有甚者，蘋果還同意為代工廠商因違背與高通的協議而蒙受的損失買單。”

高通對《中國經濟周刊》記者說，“在蘋果手機的專利許可方面，高通是和這些制造商簽訂的協議，蘋果公司并非這些協議的當事方。此外，被告方仍在按照適用于蘋果公司產品的同一份許可協議，繼續為非蘋果公司的產品中所使用的高通技術向高通支付專利許可費。”

上海正策律師事務所知識產權律師郭國中向《中國經濟周刊》記者分析：“蘋果迄今為止并未與高通簽署專利授權協議，而是通過其制造商代為繳納，目前拖欠高通專利費，也是由蘋果的制造商拖欠，此次高通起訴目的主要是追討專利費，所以以蘋果的制造商作為被告是比較合理的。”

“在這起案例中，制造商使用高通專利是侵權，蘋果銷售制造商生產的產品也是侵權，高通選擇起訴哪一方，可能是高通的一種策略，希望通過先起訴蘋果的制造商，來逼迫蘋果做出某種妥協讓步。”北京東易律師事務所合伙人、知識產權部首席律師趙虎分析道。

本案件中還有值得關注的一個問題，蘋果為什么通過制造商，而不是親自與高通簽署專利授權協議呢？《中國經濟周刊》記者郵件聯系采訪蘋果方面，但截至記者發稿，尚未收到蘋果的答復。

郭國中認為，蘋果這樣做是為了降低專利授權費，因為這樣做，蘋果公司支付的專利費計算基數是制造商的出廠價，而非蘋果公司的銷售價，如此蘋果公司支付專利費的計算基數就低于同行。然而即使是這情況，蘋果公司支付給高通公司的專利費總額也非常之高。

據悉，高通的專利費收費標準，一般是整機價格的5%。

高通提供的資料顯示，富士康等上述制造商表示，他們就使用高通的專利所應承擔的付費合同義務本身并無異議，只是必須遵照蘋果公司的指令，停止支付費用。換句話說，不交錢，是蘋果讓干的，其實大家對交錢沒意見。

蘋果制造商為什么要接受蘋果的指令？高通起訴會給蘋果制造商帶來哪些影響？《中國經濟周刊》記者書面聯系采訪富士康等制造商，但截至發稿并未收到相關答復。

針對蘋果公司干涉高通與制造商之間許可協議的做法，高通方面表示，高通已經另外提起了訴訟。

蘋果高通誰是專利大戰的贏家

高通方面介紹，在過去的3年里，在研發領域投入了超過400億美元，其專利組合包含超過13萬個已發行的專利和全球專利申請，掌握著從2G到4G的大量核心標準必要專利技術。

高通執行副總裁、總法律顧問唐·羅森博格表示，高通是發明和開發基礎性、突破性移動技術的全球領軍企業。“我們將積極捍衛我們的商業模式，保護因高通對產業所做出的技術貢獻而獲得公平價值的權利。”

但是，在特朗普上任前，由美國民主黨官員主導的美國聯邦貿易委員會，對美國高通涉嫌違反美國反托拉斯法的行為提起訴訟;韓國公平貿易委員會更是早已在蘋果等手機制造企業的協助下，先于2016年12月28日對高通濫用市場支配地位行為罰款8.53億美元。

蘋果高通的專利之戰結局如何尚未可知。

但郭國中認為，蘋果起訴高通，是希望通過訴訟方式，達到少支付專利費的目的。如果蘋果公司勝訴，其他手機公司將紛紛效仿，要求高通公司降低專利費，專利費降低使得手機減少成本進而與消費者分享紅利應該不會太遙遠。

“相反，如果高通勝訴，蘋果將與其他手機公司一樣需要繼續支付較高比例的專利費。雖然高額的利潤可以促進高通不斷創新，但高通專利授權業務高達61%的毛利率，確實遠高于智能手機行業的常規利潤，這種局面對智能手機行業的發展可能是一種制約。”郭國中說。

不過，趙虎認為專利案件經常是互相起訴，互有勝負。“目前，全球范圍內的專利官司很少出現絕對的輸贏，經常是妥協和解后達成某種協議。尤其是手機行業涉及到特別多的專利，沒有一家公司壟斷全部專利，往往是互相依存，誰都離不開誰。如果嚴格按照法律去判決，恐怕會影響產品推向市場，甚至手機行業都會倒退。”

趙虎估計，高通蘋果專利之戰最終的結果可能是，蘋果會贏一些案件，高通也會贏一些案件，并最終達成某種協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