普京連線回答73個問題

●本報駐俄羅斯、德國、加拿大特派特約記者　曲頌 張曉東 青木 陶短房 ●柳玉鵬 陳一

“俄經濟已走出衰退，步入增長期。”“俄羅斯沒有把美國當作敵人。”“希望俄美可以聯手解決敘利亞和烏克蘭問題。”“我不希望我的孩子像王子一樣。”6月15日，俄總統普京在一年一度的“與普京總統直播連線”活動中與普通老百姓進行了長達4個多小時的直接對話。這是普京第15次通過電視、廣播和網絡直播的方式與俄羅斯民眾“面對面交流”。正如媒體之前的預測，經濟形勢如何、西方對俄制裁何時取消等成為“直播連線”的關鍵詞。而西方媒體則緊盯著這位俄羅斯強人會對“通俄門”陰影下的美俄關系說些什么，猜測他是否會參加明年的大選。美國《華盛頓郵報》稱，在普京這次連線活動前三天，俄羅斯爆發了自普京2012年重返總統寶座以來最大規模的抗議活動，但這樣的示威活動并沒有對普京的支持率有太大影響，近三年來，他的支持率從未低于80%。雖然有一些雜音，但它們不可能阻止普京在明年3月的大選中再次獲勝。

“普京釋放和解信號”

“與普京總統直播連線”從當地時間15日中午12時開始，共進行了4個多小時，普京共回答了73個問題。俄羅斯電視1臺、俄新網、塔斯社、今日俄羅斯（RT）等各大電視、廣播、網站以及社交媒體均對此進行同步直播。據報道，今年的“直播連線”節目在開始前就已經收到了約187萬個問題。

正如此前俄媒預測一樣，國家經濟形勢是俄羅斯民眾關注的首要問題。連線中普京回答的首個問題也是關于目前俄面臨的經濟困難。普京稱，俄經濟已走出衰退，步入增長期。俄去年第四季度GDP增長率為0.3%，今年第一季度增至0.5%，4月升至1.4%。盡管經濟增長幅度不大，但已連續三個季度實現增長。普京強調，由于之前經濟衰退非常嚴重，現在民眾很難感受到經濟增長。他說，“我國的經濟中存在尚未解決的問題，這主要體現在民眾的收入方面。”

對俄民眾來說，他們另一個關注的問題是明年的總統大選。對于他是否會參加明年3月的大選，或者會讓誰接班問題，普京稱，他目前還擔任總統。下屆總統應由選民來決定。他說，只有人民能決定，由誰來領導一個城市、地區和國家。

對于國際各大媒體來說，美俄關系則是最關注的話題。“西方的制裁使得俄羅斯更加強大。”美國《西雅圖時報》當天在標題上這樣引述普京的話寫道。普京稱，“我們國家歷史表明，幾個世紀以來，從俄羅斯開始站立起來開始，我們曾長時間生活在制裁中。當有人感到俄羅斯是個強有力的競爭對手，就會以各種借口采取限制措施。”對于前一天美國參議院通過的加強制裁俄羅斯的新決議，普京稱并不感到驚訝。他稱，即使沒有克里米亞等事件，他們也會想出別的借口。這除了表明美國正采取遏制俄羅斯的政策外，還顯示出美國的政治內斗仍在繼續。普京稱，西方制裁反而讓俄羅斯更強大。制裁使俄羅斯有動力擺脫對油氣出口的依賴，俄電子、航空工業和農業都得到了提振。他說，許多農民都懇求，即使西方解除了制裁也應保持對西方農產品進口的禁令。不過，普京承諾，如果西方放棄制裁，俄羅斯也“將以友好的方式作出回應”。

“普京釋放和解信號”，德國《柏林日報》15日稱，在回答一個名為鮑林的美國人的問題時，普京稱：“我知道俄羅斯人民的情緒，俄羅斯沒有把美國當作敵人。”普京稱，他知道在美國有反俄浪潮。“我們認為，這是美國內部政治斗爭的結果。是媒體的歇斯底里影響著這種情緒。”

“普京嘲諷稱要給科米政治庇護”，法新社稱，普京在連線中表示：“科米偷偷記錄了與特朗普的對話，并交給媒體。這十分奇怪。”普京稱，“當一個安全部門的負責人記錄下與最高領導人的對話，然后將它泄露出去，那么這位FBI局長與斯諾登有什么區別呢？”普京還調侃稱，“如果美國開始起訴科米的話，俄羅斯愿意為其提供庇護。”普京在連線中再次駁斥了有關俄羅斯干涉美國大選的說法，他稱，“美國利用非政府組織資金，并從事宣傳活動，這不會影響我們的思想嗎？難道這不是企圖干涉我們競選時的投票嗎？”普京稱，“我們如果（對外國）有意見，會公開表達出來，而不會用秘密的地下行動。”

“普京的超級政治秀”？

普京自2001年首個總統任期開始舉行電視“直播連線”，此后普京無論是擔任總統還是總理，都堅持通過這一節目回答普通民眾的提問，僅有2004年

和2012年沒有舉行。2004年用總統大型記者會替代直播連線。2012年普京決定將直播時間從12月份推到第二年暖和季節舉行，因此當年沒有舉行。據俄媒統計，在十幾年里，普京在連線節目中共回答約900個問題，節目累計時間約60個小時。普京在節目中也創造了不少“直播之最”：普京連續回答問題時間最長達4小時47分，是在2013年創造的；回答問題最多的紀錄則是2011年的96個問題；收到問題最多的是2015年，共收到民眾325萬個問題。

對于普京直播連線，西方媒體貶損為“超級政治秀”。德國《圖片報》15日語帶嘲諷地稱，“對克里姆林宮的宣傳機器來說，今天是個偉大的日子”。1000名記者，數百萬個問題，幾個小時的回答。普京在電視上回答問題，而反對人士卻坐在監獄中。　　德國電視臺也稱，普京通過連線成了俄羅斯的“治療師”、“先知”和“解決問題能手”，這在世界上也是獨一無二的。

不過，俄羅斯人并不這樣看。俄羅斯《消息報》15日援引俄社會輿論基金會最新民調數據顯示，3/4的俄羅斯人（74%）表示有必要與普京進行直播連線，57%的受訪者認為，舉行連線會對俄羅斯國內勢態產生影響。

許多俄羅斯民眾把這個節目視為解決問題的場所。在節目進行過程中，俄外貝加爾邊疆區一名單親母親希望普京能夠給她的家庭提供住房。她的住房兩年前在火災中燒毀。普京表示：“我們將撥出聯邦資金向遭災的人提供住房。我們將解決這一問題，這是國家的責任。”隨后，該州州長日達諾娃在接受俄媒記者采訪時表示，當地政府將查清這一事件，并向該女士提供幫助。“我們將迅速完成總統的任何委托。”

西方媒體千方百計尋找俄民眾對普京的不滿。在直播的電視屏幕最下方，播放著未經編輯的提問。法新社注意到，“在普京的直播秀上，有腐蝕性的評論閃現。”報道稱，普京的直播連線都是精心安排的，但人們也看到了一些未經審查和尷尬的問題出現。其中有人問：“普京，你真的認為人民會相信這種安排好的馬戲嗎？”還有人說，“三個總統任期就夠了。”

美國《華盛頓郵報》稱，在普京這次連線活動前三天，俄羅斯爆發了自普京2012年重返總統寶座以來最大規模的抗議活動，有1700人被逮捕。但這樣的示威活動并沒有對普京的支持率有太大影響，近三年來，他的支持率從未低于80%。報道承認，許多俄民眾把這一節目視為發泄不滿和要求解決問題的一個出口。但民眾的不滿可能更多是針對地方官員。從連線節目可以看出，老百姓總是認為，作為俄羅斯最高領導人的普京比地方官僚要容易親近得多。因此這些雜音也不可能阻止普京在明年的大選中再次當選。

美俄關系可能回到對抗老路

盡管普京稱“俄羅斯沒把美國當敵人”，但在美國，對俄羅斯的敵意卻伴隨著特朗普“親俄門”的調查越來越濃。美國國會參議院14日以97票支持、2票反對，高票通過一項對俄羅斯施加制裁的法案，以回應俄方涉嫌干預去年美國大選等行為。《華爾街日報》稱，根據法案，美國將對一大批俄羅斯人員采取新的制裁舉措，同時還對俄羅斯礦產、金屬、運輸和鐵路等行業實施制裁。該法案還規定，當美國總統試圖放松或終止對俄羅斯已有制裁措施時，必須經過議會的重新審議。此舉將限制特朗普改善美俄關系的可能。美國國務卿蒂勒森當天在眾議院出席聽證會時說，他認同議員表達出的“俄羅斯必須為干涉美國大選負責”的態度，但是促請國會在制訂法案時考慮給予總統一定程度的“靈活性”，以“滿足不斷變化的美俄外交關系的需要”。

“美俄關系陷入‘通俄門的泥沼”，德國新聞電視臺15日稱，隨著“通俄門”越演愈烈，美俄關系也將深陷泥沼。如果特朗普不能從“通俄門”抽身，俄羅斯與美國的關系很難破冰。報道稱，特朗普上臺時，俄羅斯曾舉國歡慶，但現在俄羅斯對美俄關系的改善已經不抱期待。普京近來頻頻接受采訪，他日前在回答美國導演奧利弗·斯通是否希望美俄關系改善的問題時稱，“希望？希望總是有的，直到他們準備將我們帶到墓地埋葬”。普京還警告，“我們必須將導彈系統瞄準威脅我們的設施。情況將變得更加緊張。”普京的這些話顯示出他對美俄關系的未來越來越不耐煩。報道稱，隨著2018年俄羅斯大選的臨近，普京很可能為了選舉政治的需要，對美國再度顯示強硬，“給特朗普一點顏色瞧瞧”，美俄關系可能會回到對抗的老路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