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斌：“醫海”行舟撫病苦

壽延慧

20年前，上海中醫藥大學附屬岳陽中西醫結合醫院皮膚科是一個很小的科室。如今，由李斌“掌舵”的岳陽醫院皮膚科是國家中醫藥管理局“十二五”中西醫結合皮膚病重點學科和上海中醫藥大學中醫皮膚科博士點。這么多年來，李斌的患者南來北往，泉源不竭。他似舵手，數十年如一日揚帆逐浪，在浩瀚“醫海”中求索，為患者撫平病苦。

請跟隨記者走入他的診室，目睹這位皮膚病領域資深專家的門診實況，探知他在萬頃碧波中的踐行路。

他“診病”快、“看病”慢

跟隨李斌門診大半天，記者最大的感觸是他“診病快”。多數患者的皮膚問題，李斌看一眼、想一會兒，就心中有數。數萬病例經驗的累積，讓他在診斷病情時，一針見血。

可接下來，他的問診、看病速度卻很慢，不僅要細看舌苔、細診脈象，還要細問患者的病況和生活瑣事：“晚上睡得好嗎”“工作忙嗎”“帶孩子很辛苦吧”“你今天氣色不錯”……抱著讓患者安心、放心、開心的初衷，他治療開方時，總是慢條斯理。

不得不佩服，李斌的每一位患者都很“聽話”，不是一味點頭迎合，而是打心底里信任他們眼前這位始終微笑相對的醫生。

他的患者有選擇權

“你愿意吃中藥嗎？”

“好啊。”

“那我給你開些中藥湯劑，你回家自己煎煮服用，好嗎？”

“自己煎啊，太麻煩了。”

“自己煎煮的中藥，藥效比較好。”

“可以不要自己煎嗎？我平時沒時間。”

“好，那就代煎吧。我再給你開些西藥，鞏固療效。”

“西藥會不會有副作用？”

“你不自己煎煮中藥，我擔心藥效跟不上，所以給你開些西藥。不要懼怕吃西藥，中西藥結合治療的效果很好的。”

“那好，聽你的。”

這樣的對話，記者在李斌的診室聽過數次。李斌給多數患者選擇權，同時也糾正他們對治療的誤區。前來岳陽醫院看病的患者，多數想用中藥治療疾病，不愿意用西藥。李斌經常向患者解釋：“西藥并沒有你想象中那般可怕，相反，中西醫聯合，往往可以收到不錯的效果。不信，你試試？”

如果可以采用幾種治療方法，李斌通常會讓患者選擇他們“喜歡”的方式，盡量為患者推薦“物美價廉”的。例如，可以自行制作的三草油（將生甘草、夏枯草、茜草等中藥在葵花籽油中浸泡后，用文火煎熬而成），2元一包的麥飯石粉（主治皮膚感染性疾病的藥石，供泡澡用），等等。

對于害怕中藥苦味的患者，李斌不會勉強他們“硬”服，而是溫和地說：“我將苦味藥減量，給你加了些‘好吃的中藥。你回家吃吃看，這帖藥不苦。”辛、甘、酸、苦、咸，中藥有五味（尚有淡、澀兩味，淡附于甘，澀乃酸之變味），湯藥多味苦，卻可以在“善解人意”的醫生筆下發生變化，讓患者不為中藥難喝而愁眉苦臉。

他贈患者“小妙方”

幾乎每一位就診的患者，都能從李斌那里得到一個“小妙方”。

50歲的李先生從李斌這里獲得的“妙方”是：“熬夜對你的蕁麻疹病情影響大。可以適當吃些芝麻、核桃，記得早些睡覺，別熬夜。”

40多歲的張先生因皮膚過敏前來就診，他獲得的“妙方”是：“洗澡時水溫不要過高。”李斌一語中的，張先生正巧喜歡用較燙的水來洗澡，每每洗完，總覺皮膚又紅又癢。

30多歲的王先生因銀屑病前來就診，他拿到的“妙方”是：“用好藥渣。”李斌建議他自己煎煮中藥。藥渣別浪費，用紗布包裹后煎煮的藥液來泡澡，可使藥物透過皮膚、孔竅、腧穴等吸收，發揮其疏通經絡、調和氣血、解毒化瘀、扶正祛邪的作用。

60多歲的王婆婆患的是老年瘙癢癥，她獲得的“妙方”是：“不要過度疲勞，要保持大便通暢。”中醫認為，肺主皮毛，肺與大腸相表里，所以便秘既是瘙癢發生的原因之一，也是加重瘙癢的誘因。李斌提醒她，多食蔬果，保持大便通暢，有助于減輕瘙癢。

40多歲的銀屑病患者顧女士經李斌治療后，皮損已明顯好轉。李斌反復囑咐不注意忌口的她：“不要亂吃海鮮，不要飲酒，可以適當運動，多和朋友出去散散心。”李斌告訴記者，飲食調護是治療銀屑病不容忽視的重要一環。臨床上不少患者病情稍有改善，即恣食海鮮腥發、膏粱厚味、醇酒炙熱之品，以致損傷腸胃，釀濕生熱，外發肌膚，病情陡然加重。銀屑病的發生還多與感冒、發熱、精神壓力有著密不可分的關聯，所以患者應怡情暢志，才有利于病情康復。

這些“妙方”是李斌對患者的特別關照，也是他潛移默化改變患者生活習慣的良苦用心。他說，多數皮膚病，醫生診治是第一步，下一步以及之后每一步應該由患者來完成。

他的患者受尊重

每次開診，李斌的診室總有兩三位學生跟隨學習，他將學生的發展看作中醫事業的延續和傳承。記者發現，李斌對學生采用的是“循循善誘”教導法，一字一句平易親切，他顯然不是“嚴師”。唯有這一刻，他溫和的語氣中才透露一絲嚴厲。一位心急的患者撩開衣服，欲給李斌的學生拍照記錄腹部皮疹情況。李斌急忙制止：“將患者帶去有簾子的內診室，才可看診、拍照、記錄。我多次強調，千萬要記得！”其實，當時診室并無其他患者。有人認為，反正是給醫生看的，周圍也沒有不相干的人，無所謂。李斌卻“有所謂”，他對保護患者隱私甚為重視，認為這是他們應受到的尊重，不可因為任何環境和對象而有絲毫改變。

原是上午的門診，醫院午休時間已過，門口仍有大批患者等候。面對趕來加號的患者，李斌欣然應允，不曾皺一下眉頭。一旁跟隨學習的醫生說：“李主任經常看診到下午兩三時，從不拒絕加號，因為他念及很多人遠道而來，不想讓他們白跑一趟。不看完門診，他是不會吃午飯的。”

去年年末，李斌摘得第十屆“中國醫師獎”，這是中國醫師行業最高榮譽獎項，他是唯一一位獲獎的皮膚科醫師。面對殊榮，李斌卻感“慚愧”：“醫生的能力、水平很重要，但更重要的是勤勤懇懇、踏踏實實地為老百姓服務，我做的還不夠。”

專家簡介

李斌 上海中醫藥大學附屬岳陽中西醫結合醫院皮膚科主任、主任醫師、教授，博士生導師，上海中醫藥大學皮膚病研究所常務副所長，上海市優秀學術帶頭人，上海市醫學領軍人才，“十三五”國家規劃教材《中西醫結合皮膚病學》主編，中國中西醫結合皮膚性病專業委員會候任主任委員，中華中醫藥學會皮膚科分會副主任委員，世界中醫藥學會皮膚科分會副會長，上海市中醫藥學會皮膚科分會主任委員，上海市藥理學會皮膚藥理專業委員會執行主任委員，上海市中醫學會美容分會名譽主任委員，上海市醫學會科普分會副主任委員。擅長治療銀屑病、濕疹、痤瘡、蕁麻疹、色素斑、慢性皮膚潰瘍、血管炎、痛風、性病等中醫外科/皮膚科疾病。

特需門診：周一、周五上午（青海路門診），周二上午（甘河路門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