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里大造林”案涉案森林資產核查探討

屈紅軍 呂宗月

森林資源資產評估程序一般包括：評估項目的核準和備案；評估項目洽談與簽約；資產核查；資料搜集；評估數據資料的分析與整理；評定估算；撰寫與提交評估報告書；評估報告及相關資料的歸檔等。[1]資產核查是森林資源資產評估程序和操作中非常重要的環節，關系到評估機構和人員全面、客觀地了解評估對象，核實委托方和產權持有者提供資料的可靠性，并通過在現地核查過程中發現的問題，有針對性地開展資料收集、分析工作。[2]資產核查要求對待評估的森林資源資產的實物量、林分質量、立地條件等情況進行實地核對和調查，并做出核查報告。資產核查一般由委托單位提供森林資源資產清單，評估機構對委托單位提交的資產清單上所列資產的權屬、數量和質量進行核對和調查。森林資源資產數量、質量的核查，必須由具有森林資源調查工作經驗的林業專業技術人員負責進行。本文就“萬里大造林”案涉案林木資產處置過程中，第一標段的森林資產核查進行探討。

一 、項目背景

2003年以來，萬里大造林公司以“托管合作造林，高回報零風險”為誘餌，并利用“名人”效應，誘使全國3萬多名群眾投資，變相吸收社會公眾資金，銷售林地（林權），涉案金額達13億元。2007年8月22日，內蒙古自治區公安廳對萬里大造林公司涉嫌經濟犯罪案件正式立案偵查。[3]2015年5月，受包頭市中級人民法院委托，內蒙古招標有限責任公司對“萬里大造林”案涉案林木（不含林地）資產處置選拔評估機構進行國內公開招標[4]。按照涉案資產所在地區劃分為三個標段：（一）黑龍江省嘉蔭縣涉案林地、林木資產，約24.5萬畝；（二）山東、河北、遼寧、吉林和黑龍江（除嘉蔭外）等五省18個縣內的涉案林地、林木資產，約6萬畝；（三）內蒙古赤峰市、通遼市和興安盟涉案林地、林木資產，約103萬畝。筆者所在公司中第一標段。

二、項目特點與難點

（一）項目特點

1. “萬里大造林”案涉及省份多、購林人數多，事關千家萬戶的民生大計和社會穩定和諧。因此，必須嚴格按照評估程序客觀、公正、科學地進行涉案森林資源資產每一個評估環節上的工作。

2. 森林資源評估資產分布范圍廣、數量大、林分類型復雜。本標段位于黑龍江省嘉蔭縣僅有的三個地方國有林場當中，面積24.5萬畝，是該縣集體林總面積的40%，森林資源資產核查與調查工作量十分繁重。因此，每進行一步，組織協調工作必須到位，環環相扣。

3. 生態區位十分重要。本標段地處中俄邊境，毗鄰黑龍江流域，森林的五大林種除了經濟林以外，用材林、防護林、特種用途林和薪炭林等四個林種都有，而且，水源涵養林、國防林和自然保護區林的面積占有相當的比例。因此，要求森林資源資產調查、核查與評估的重點要各有側重。

（二）項目難點

1. 評估目的特殊性。無法找到能夠滿足“萬里大造林”案涉案林地、林木資產處置的相關案例做參考。

2. 我國的活立木市場尚未形成。本案源自一個虛擬的活立木市場，買方和賣方是在一個不能確定準確價格且期望值又很高的情況下進行了交易。尤其是本案評估林種多，含有國防林、自然保護區林等特殊亞林種，給本案評估增添了很大難度。

3. 評估標的物狀態不清。招標文件公布的森林資源資產是2004年的統計數據，而評估基準日距最近一次“二類”森林調查（2007年）也有近10年時間。由于招標方不能提供有效的森林資源資產清單，需要在全縣1228個林班中提煉出有效參考數據，加上招標方和投標方均沒有進行現場踏查，投標方制定出一個比較完善的評估方案難度較大。

三、項目管理

針對本項目評估任務重、責任大的實際情況，公司成立了本項評估工作專門領導機構。公司總經理為項目總負責人，并設總協調人一名，總復調人一名。下設資產核查組、資產評估組和外聘專家組三個工作小組，每個工作小組設內業組長一名，外業隊長一名，復調人一名，林業專業人員若干，并配備相應的助理人員（圖1）。各小組負責人向總負責人匯報工作。

圖1 項目管理組織結構

總負責人負責本項評估的總體工作，制定計劃，統一安排和調度人員，把握總體工作進度，全面了解本評估項目及公司總體狀況，檢查各組工作，分析收集評估證據，結果匯總，撰寫評估報告及說明?？倕f調人負責公司與委托方相關事宜的協調、溝通。復調人負責本工作小組的相關業務工作的調查工作，總復調人負責本評估項目的全面調查工作。

資產核查組主要由公司林業專業人員組成，資產評估組由部分公司林業專業人員組成，但鑒于本評估項目工作量大、涉及地區多、面積廣的實際情況，公司聘請資深的林業專業機構，具有甲級調查設計資質的黑龍江省第三森林調查規劃設計院（簡稱第三設計院）進行林木資產的調查工作，并設外聘專業組，進行統一協調管理，以保證本項評估工作的順利完成。

四、資產核查

（一）核查依據

本項目核查的主要依據是：《中華人民共和國森林法》、國家林業局《森林資源資產評估技術規范》、國家林業局《森林資源規劃設計調查主要技術規定》、《黑龍江省森林、林木和林地流轉試點實施方案》、《黑龍江省市縣林區森林資源規劃設計調查操作技術規程》，以及《黑龍江省市縣林區森林資源資產評估實物量調查技術規程》等。

（二）核查內容

核查內容力爭做到精細、全面、準確。具體包括：涉案林地的空間位置調查；涉案林地的各類土地面積調查；涉案林地的林木蓄積調查；涉案林地的經濟樹種產量調查；涉案林地的土壤調查；涉案林地的森林更新調查；涉案林地的灌木、草本及地被物蓋度調查；涉案林地的森林災害調查；涉案林地的立地現狀調查。同時還進行包括幼苗幼樹調查、野生植物資源調查、特有資源、景觀等專項調查。

（三）核查方法

1. 面積調查方法

圖面勾繪現地驗證法：首先要根據嘉蔭縣提供的坐標進行各個流轉區域周界線圖面定界工作，其次要完成流轉區域內部小區界線區劃工作，再次是在小區內部借助高分辨率衛星圖像進行單元區劃工作，之后要進行單元外業調查、現地調繪工作，最后要進行流轉區域周界線現地區劃工作。當流轉小區內部有權屬不同的單元時，要對權屬為“國有”外的單元進行現地區劃。

現地面積實測法：當前期流轉地域周界線（如上期伐開掛號線）現地明顯、準確、易于確認時，應采用現地面積實測法?，F地面積實測法，使用GPS沿流轉地域周界線繞測、定位、采集拐點坐標，從而確定該流轉區域面積。當前期和本期流轉區域面積調查相吻合時，采取流轉區域內部層層平差的辦法用電腦求算各小區和單元面積。

2. 蓄積調查方法

全林實測：對于面積1hm2以下（含1hm2）的區劃單元采用全林實測法調查林木蓄積。按規定的起測胸徑，對單元內的林木逐株測量胸徑等因子，檢尺林木單株材積之和即為單元蓄積。規定林木調查起測胸徑為5.0cm，以2cm為徑級距并采用上限排外法。單元界線必須控制，嚴格界定單元界內、外樹木；為避免重測漏測，在單元內沿長邊分成若干檢尺區域，并采用“S”型方法檢尺，并在檢尺樹木胸徑位置畫出顯著標記。單元樹種組成、平均胸徑、平均年齡、平均樹高、每公頃株數、每公頃蓄積量等因子調查，均采用單元內的檢尺林木（散生木、枯倒木除外）平均值計算。

標準地調查：對于面積大于1hm2的區劃單元則采用圓形樣地機械抽樣法調查林木蓄積。標準地面積0.02公頃，圓形樣地，半徑7.98m；按標準地總面積不低于調查單元面積的2%計算標準地數量。樣地檢尺，以樣木根徑中心確定標準地內、外樣木。壓線木按北向（北半圓）樣木取、南向（南半圓）樣木舍的原則取舍，標準地內的樣木，要按散生木的確定標準劃分散生木，根據標準地各樹種樣木單株材積，計算單元內所有標準地分樹種的每公頃蓄積量、求和計算標準地每公頃蓄積量。根據標準地與單元面積關系，計算單元分樹種的蓄積量、單元蓄積量。

3. 幼苗幼樹與森林更新調查方法

以每個單元為調查、統計單位，采用樣方調查法進行幼苗幼樹調查、森林更新調查。在單元內有代表性地段，設置50個1m×1m的樣方，調查喬木幼苗、幼樹的有效株數、樹種、起源、生長狀況、分布等。統計樣方內各樹種的幼苗、幼樹有效株數，計算各樹種每公頃幼苗、幼樹有效株數，根據單元面積推算單元幼苗幼樹有效總株數。以單元為統計單位，以樣方幼苗、幼樹調查數據為基礎，計算幼苗和幼樹更新頻率、每公頃更新株數、確定更新等級，如良好、中等、不良等。

4. 經濟樹種與野生植物資源調查方法

調查經濟樹種、年齡、生產階段、高度、每公頃株數以及立地因子的同時，還應根據經濟樹種的利用部位根、徑、葉、果實、全株等，以及經濟樹種的生態特征（喬木、灌木簇狀叢生或灌木單株等），確定適當的經濟林產量與野生植物資源調查方法。

喬木經濟樹種的產量調查，采用標準地調查法。直接從樣圓檢尺記錄表中統計不同經濟樹種的株數，分別不同經濟樹種記載生產期（產前期、初產期、盛產期、衰產期），并用標準地平均值推算單元的喬木經濟樹種總株數；在樣圓內選擇有代表性的樣株3～5株采摘利用部位，確定單株平均產量，以此計算標準地產量，再用標準地平均值推算單元產量。

灌木經濟樹種的株數和產量采用樣方調查法。在單元內的有代表性地段，設置50個1m×1m的樣方，在每個樣方內分別不同經濟樹種、生產期（產前期、初產期、盛產期和衰產期）進行實際株數調查，用樣方平均值推算單元的經濟樹種總株數；選擇3～5個典型樣方，調查灌木經濟樹種的利用部位和所有株數的產量，得其各樣方產量，用樣方平均產量值推算單元總產量；同時，要對野生保護植物種類、個體數量、分布、保護類別、保護等級進行調查；對野生經濟植物主要種類、個體數量、高度、利用部位、蘊藏量、分布等情況進行調查。

5. 防護功能與特種用途調查方法

本標段除用材林外，還含有部分防護林、特種用途林，如水源涵養林、國防林等。對這部分森林功能的調查和評估主要通過收集與涵養水源、水土保持、防風固沙、固碳釋氧、凈化大氣環境和生物多樣性保護等生態服務功能相關的資料，并依據相關文獻和規范來進行。防護林、特種用途林常規外業調查項目由第三設計院完成，生態價值評估的相關資料收集和具體方法確定由銘威公司完成。

五、項目質量檢查

質量檢查采取分級與聯合相結合的組織形式。首先，第三設計院根據嘉蔭縣第一標段森林的地理特點和交通狀況，采取跟蹤檢查的辦法，將院里專職質檢人員派駐到各調查點，每點2人，跟蹤檢查。質檢人員只承擔質檢和技術指導任務，不承擔生產任務。然后，作為委托方的銘威公司，由總經理親自帶隊，聘請高校的專家和研究生組成項目質量檢查專家組，會同第三設計院的專職質檢人員對資產核查情況進行聯合抽查。抽查方式采取隨機抽查和典型抽查相結合，外業抽查量不少于總單元數的5%，單元內隨機抽查量樣地不少于10個，樣方1個，內業抽查量15%，根據抽查內容制作專門的質量檢查單。

六、討論

（一）“萬里大造林”涉案森林資產核查責任重大。“萬里大造林”脫離了植樹造林的范疇，實際上是以“托管造林”為名，進行虛假宣傳，以傳銷方式銷售林地，上當受騙群眾多，資金數額大，嚴重擾亂了社會秩序，影響了社會穩定。對這部分涉案森林資產進行客觀有效地評估，能夠為政府對涉案森林資產的善后處置提供最直接依據；同時，這項工作是否卓有成效，也是廣大受騙受損群眾的熱切期盼。因此，嚴格資產核查程序和選擇可行的資產調查方法不僅是“萬里大造林”涉案森林資產評估的最關鍵、最重要環節，也是評估公司作為第三方中介機構對社會負責的重要體現。

（二）“萬里大造林”涉案森林資產核查必須專業。“萬里大造林”案涉案面廣，社會影響大，不論國家、客戶，乃至廣大群眾對涉案森林資產核查結果和評估結論都極為關注，因此，從事核查的人員必須為林業專業人員，要客觀、公正、科學，不受委托方提供的相關資料、先前調查結果以及其他人為因素的影響，做到實事求是、態度嚴謹、方法科學。對于“萬里大造林”涉案森林資產處置這樣涉及面廣，社會影響大，森林資產核查復雜的項目，一般評估機構僅憑自身力量難以完成，應當聘請委托有資質的林業專業調查機構協助調查；也可以和相關專業高校、科研院所等機構合作，聘請專業教師、研究生參與到項目中來。這樣，資產核查結果會更具專業性，更有說服力，也有利于提高評估機構的社會信譽。

（三）資產核查前制定技術方案。為加強“萬里大造林”案涉案森林第一標段資產評估實物量調查工作的管理，查清涉案森林、林地和林木資源的種類、數量、質量和分布，規范其操作程序和行為，統一調查方法，完善調查內容，提高調查質量，為森林資源資產評估提供科學、準確的實物量調查基礎數據，由第三設計院有針對性地制定核查技術方案，并同委托方反復論證后確定。同時，在開展外業調查工作之前，對參與調查工作的全體人員統一進行崗前培訓，學習技術方案和相關規定，統一調查方法和技術標準。對于大型的森林資產評估項目，必須制定詳細、周密、可行的資產核查技術方案，并且要對其科學性、可行性進行反復論證，這是資產核查工作有效開展和評估結論準確可靠的基礎保障。

（四）資產核查中強化檢查監督。資產核查過程中加強檢查監督，是確保核查質量的關鍵所在。組織形式上采取委托方和受托方分級檢查與聯合檢查相結合，檢查類別上要外業檢查和內業檢查相結合，檢查方法要根據項目特點和調查地概況靈活運用。檢查過程中要細化質量檢查標準和獎懲辦法，不合格的數據堅決不用，必須返工重新調查。同時，要加強對調查人員的職業道德教育，對不按操作規程辦事的，一經發現要予以嚴肅處理，并依據有關法規追究當事人的經濟責任、行政責任、直至法律責任。原始調查記錄必須有調查日期、調查員、小組長簽字，方可有效?？偟恼{查資料應具有質量檢查合格證書，經相關負責人簽署意見后方可上報。

（五）資產核查后進行溝通反饋。資產核查后，受托方與委托方應該召開碰頭會，就資產核查的外業調查、內業計算、質量檢查中遇到的問題進行溝通反饋，針對一些困難和問題進行交流和探討，并想辦法解決。建立溝通反饋機制，是提高森林資產核查數據科學準確性，評估結論可靠有效性的重要保障。

[1]董新春.森林資源資產評估實務[M].北京：中國林業出版社，2010.

[2]陳平留,劉健,陳昌雄,等.森林資源資產評估[M].北京：高等教育出版社，2009.

[3]賀勇.追蹤“萬里大造林”案[J].政府法制，2008(16):30-31.

[4]“萬里大造林”案涉案資產處置選拔評估機構招標公告[EB/OL].[ 2016-05-05].http://www.bidcenter.com.cn/newscontent-20351400-1.htm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