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活是有趣的

◎ 馬蒞驪

生活是有趣的

◎ 馬蒞驪

2016年，伊莎貝爾·于佩爾因為一部《她》而問鼎金球獎最佳女主角，另一部《將來的事》又讓她橫掃幾個影評人大獎。相比之下，我倒是更喜歡于佩爾在后者中的演出——這也是我所看過的她的片子里最為“正常”的一部了。

影片中，于佩爾的角色是失婚的哲學老師娜塔莉。丈夫跟她坦白自己外遇的時候，她正毫無防備地躺在沙發上。做丈夫的吞吞吐吐地說自己愛上了別人，她只是換了一個姿勢，反問道：“這種事你不是應該放在心里么？為什么要告訴我呢？”

她沒有號啕，她讀過的書不允許她這么做。媽媽走了，她在公車上思念亡母，默默流淚，卻無意中看到丈夫摟著情人經過，哭到一半換成了無奈地笑，仿佛一個自以為到了谷底的人又遭受迎面一擊，還能如何呢？媽媽留給她一只又老又胖的大黑貓，她本來是嫌棄的，可難過的時候，只是抱著它，蜷在床上抽泣。

于佩爾實在適合演那些內心豐富又壓抑的知識女性，眼睛里有很多的戲。其實她年輕的時候算不得美，走起路來還有一點漢子氣，可難得到了六十多歲還有這樣的氣質和風韻，這樣的從容在臺前或幕后都是一致的。

人到了一定年紀，總要與自己和平共處，盡可能地坦蕩。我常常發現，一個人苦苦壓抑的情感、隱藏的秘密，總是被旁人三言兩語地道破。人花了很多的時間去藏拙，想要旁人接納那個人前似乎更美好的自己，想想又何必，總不過是徒勞。

年紀漸長，才意識到生活里并沒有這么多善良的人。人之于人，心里刻薄幾分總是難免，所以自我揶揄常常成了一種自我保護。

最后也可能是最重要的，是感恩。生活里有許多習以為常的事都被我們認為是理所當然的，可是一個人終究要學會看清自己的日子。

記得蕭芳芳在《女人四十》里，不論境遇如何，終究要努力地在生活里上演喜劇。她那患了老年性癡呆的公公在臨終前說：“你知道生活是什么？——生活是有趣的。”

（摘自《新民周刊》2017年第9期 圖/伊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