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進中國最美的森林

沈安娜

站在神農頂，千丈絕壁下，濃霧繚繞，霧中若隱若現的千峰萬壑頓現驚心動魄的猙獰，崖上的風聲仿佛野人正穿過濃霧撲面而來。但往往山高霧大，讓你云深不知處，不由得心生恐懼。

一提到神農架，大家就會想到野人。神農架野人與百慕大三角、尼斯湖水怪、天外來客UFO并稱為世界四大未解之迷。神農架擁有當今世界北半球中緯度內陸地區唯一保存完好的亞熱帶森林生態系統，是全世界植物和動物的天堂之一，其實，無論是神秘的野人傳說，還是國寶金絲猴，以及幽深的原始森林、壯美的地質、奇峻的山峰，都為神農架增添了濃厚的色彩。最近筆者有幸走進了這個美麗而又神秘的地方……

走進美麗的神農架

神農架位于湖北省西部，東臨荊湘，南臨長江，西接重慶，北靠武當。因相傳遠古神農氏在此搭架采藥、嘗百草而得名。神農架風光優美，景色宜人，不僅有神態各異的峰巒和奇妙幽深的石洞，而且有變幻莫測的云海和云影倒映的峽湖，真可謂“容黃山之奇、廬山之秀；納泰山之壯、華山之險。”然而，神農架真正迷人的地方不在這些景點，而在其浩瀚的原始森林、奇特的珍稀動物和神秘的“野人”之謎。這，才是它聞名于世的三大“法寶”。

神農架屬北亞熱帶季風氣候區，又地處人煙稀少的川鄂交界一隅，自然植被受人為破壞少，這里樹木蒼蔥，林海茫茫，森林覆蓋率高達68.5%，是目前地球上中緯度地區唯一的一片原始森林區。神農架因其特殊的地理環境和獨特的地理位置，成為各種動植物的避難所，以致在第四紀冰川時許多動植物在這兒幸免于難。神農架旅游資源非常豐富，森林茂密，是探險、避暑、休閑度假的好去處。

神農架林海沐森林浴

神農架之旅第一天，戶外徒步穿越活動完全出乎我的意料，原以為會是森林公園步道行走——既可以拍攝美景，又在負氧離子濃郁的原始森林里活動活動筋骨——因為我們的隊伍里有不少年過花甲的攝影老師，而且大部分人都沒有野外徒步穿越經驗，并且都背著沉重的攝影器材。另一件出乎意料的事情是：我們隊伍中那些年過花甲的以及毫無戶外運動經驗的，背著各種攝影器材的攝影老師們，大部分都氣喘吁吁而又高興地跟著我們在原始森林中，爬上了海拔2700米左右的山脊。但徒步越野的樂趣正在其中，無現代建造力破壞割裂自然景觀，人們以原始的方式在山野林間踩出的道路與山林相溶相洽，合乎天然——人類，本來就是從自然中走出來的生物。完全沒有道路的山林是一種拒絕的姿態，而以現代建造力野蠻鋪進的道路近乎是一種掠奪。

神農頂的美，首先在于“奇”。作為神農架的旅游核心區，神農頂主峰海拔高達3105.4米，是名副其實的“華中第一峰”。由于海拔高的原因，峰頂氣象變化不定：時而風和日麗、陽光明媚；時而沉沉云霧、暴雨滂沱。如若到了冬季，更會有漫天飛雪的景象。除了峰頂陰晴雨雪的變化外，神農頂各處的植物色彩亦是斑斕多姿的。神農頂最高處巖石裸露、石林聳天，唯有苔蘚的墨綠鋪在地上?？稍偻伦撸S著地形起伏懸殊，植被變化豐富，色彩就逐漸多樣了起來。從闊葉林到針葉林，從箭竹林跨越至冷杉林帶，翠綠、蔥綠、嫩綠……層層疊染。

站在神農頂，千丈絕壁下，濃霧繚繞，霧中若隱若現的千峰萬壑頓現驚心動魄的猙獰，崖上的風聲仿佛野人正穿過濃霧撲面而來。但往往山高霧大，讓你云深不知處，不由得心生恐懼。從神農頂下的風景往下，就是一片茫茫無邊的竹海，油亮的竹竿緊挨著，像一座密不透風的銅墻鐵壁，方陣般威風凜凜。像這樣濃密的植被，神農架遍地都是，置身其中不僅美景養眼，而且還能做個森林浴，讓人頓時神清氣爽。杉樹坪原始森林是神農架最好的原始森林景觀之一，這里的植物可謂“百代同堂”。漫步在神農架林區原始森林中，洗塵俗，清暑氣，闊胸襟，壯情懷，不愧為人間難得的勝境。綠浪滔天的林海，刀削斧劈的懸崖，千姿百態的山石，如練似銀的瀑布，碧波蕩漾的深潭，交相輝映，讓人目不暇接……

夢幻大九湖

大九湖國家濕地公園位于神農架林區西北部，介于四川、重慶、湖北交界處，具有典型的高山草甸特色，素有“湖北的呼倫貝爾”之稱。大九湖又名九湖坪，九湖坪四周高山環繞，最高峰2800米，形成一道天然屏障。在東西有九個大山梁，梁上森林密布，氣勢雄偉。山梁間九條小溪猶如九條玉帶從云霧中飄舞下來。在這高山平原上也恰好有九個湖泊鱗光閃閃。一山之隔的小九湖面積為5000畝，一條小溪連串著九個小湖泊。大九湖，小九湖由此而得名。大九湖又有“高山盆地”和“天然草場”之美稱，自然風光旖旎，氣候宜人，被稱為“世外桃源”。濕地內，有豐富的高山草甸和濕地蕨類植物，還有鸛、鶴、梅花鹿等珍稀動物，具有極高的科考價值。眼下，大九湖春意盎然。剛進入大九湖，一幅大自然詩畫便映入我的眼簾：一個個濕地湖泊在陽光的映照下，熠熠生輝；水草豐美，流水四繞，湖邊牛羊成群，將畫面點綴得恰恰好，讓人懷疑“風吹草低見牛羊”的塞外風光是不是被嫁接到了這里。一切的景象都絕美而顯寧靜，每個人似乎都不由自主地放輕了呼吸，生怕破壞了這里的寧靜平和。據史料記載，遠古時期的大九湖曾是汪洋大海，因燕山和喜馬拉雅山造山運動形成了如今獨特的冰川地貌和高山草甸的絕妙景觀。若說神農架風景迷人，那大九湖絕對讓人有耳目一新之感。值得一提的是，大九湖濕地內鋪設有一條約5公里長的木塑棧道，方便游客在濕地中穿梭觀景而無陷入沼澤的擔憂。

國寶級保護動物——金絲猴

金絲猴據稱是神農架最迷人的精靈。茂密的山林，滿是上百年樹齡的冷彬，粗壯筆直，樹干上布滿青苔，樹腳灌木新綠，野花點綴，我沿途認出了千里光、翠雀、卷耳、金錢草等美麗的植物。陽光從樹冠的縫隙偶爾撒下。寂靜，但得除去鳥鳴啾啾和溪水淙淙，還有喘息如牛。我來到一個叫做“大龍潭”的地方，聽說這里是野生金絲猴自然保護區。車里為我們導游的朋友在介紹神農架金絲猴的稀有和珍貴，我卻沉醉在車窗外神農架的峰回路轉，高邈的山峰、濃綠的森林、碧藍的溪水，無不迷人。金絲猴的珍貴誰人不知？車內飄來的言辭其時對我如春風過牛耳。這回能看得到嗎？其實我對能否看到野生金絲猴并不抱太大希望，得見，我幸；不見，我命。野外環境中的大中型野生動物現在本就極難見到，更何況金絲猴是與大熊貓一樣的稀世國寶。

沿著山道蜿蜒而上，那美麗的山岡與河流，多少次出現在我的夢中？大龍潭高達海拔2200米，行不多久，便是氣喘吁吁。這山叫做龍頭山，我跟著神農架科研所人員的身后走，他體魄強健，尤善走山險之地。上山便是森林，地上枯木橫陳雜亂，灌木、藤類、荊棘和喬木糾纏擁擠在山坡。沿小徑而上，忽的就跳出一群金絲猴。我第一次在如此之近的距離看到野生金絲猴，頓感驚異和神奇，實在是太幸運了。一只大個的金毛飄飄的雄猴向我們跳過來，它張了張嘴，好像與我們打招呼。然而，待我走過去時，它們卻逃之夭夭。我沖著它們的背影揮了揮手，我想說：“別走呵，我們都是好朋友?！钡珱]有說出來，想來說也無用。在這里，我這個突然造訪的入侵者向它們表達友好是無效的，多余的。我舉起照相機，它們往樹的高處跳，那只雄猴背向我坐在枝丫上，用屁股對著我。科研所人員寬慰我說：“不要多時，金絲猴會對你友好的?！闭f罷，他就與金絲猴說話。他說他已經有兩天未跟金絲猴交流了。我感覺這是春天里的一個童話，面對著一群神農架野生金絲猴，有恍若隔世之感。這是一群無比珍貴的野生動物，且是中國特有的野生動物，我居然能與金絲猴如此親近，像在夢中。

小猴兒用大部的時間在枝丫上跳來蕩去。在陽光斜照的時候，遠遠看去，小猴兒跳躍的姿態歡快而優美。在此悠遠而靜謐的時光里，小猴兒像在林間飛來飛去，它們昂首身體斜傾，前肢向前上方伸展，后肢持蹬踏的姿態，陽光勾勒出它們的毛絨絨的輪廓，它們長尾飄飄。有時候，小猴兒攀援至樹頂梢，突然空翻向下，接連數個騰空翻之后，抓住最底層的枝丫，再騰躍上另一棵樹上。如是反復，輕盈而飄逸。大猴不似它們鬧騰，它們喜歡結伴而坐，互相清理毛發。雄猴端坐在大樹丫上，或成群妻妾相圍，敞懷腆肚，彼此靜靜地享受著陽光。

我所看到的金絲猴，屬大龍潭部落。這個金絲猴部落有一百多名成員，后分成兩群。神農架金絲猴有多個部落，據悉總計有1200只金絲猴在這里繁衍生息。在動物分類學上，它們是川金絲猴亞種，現在又發現，它們與川金絲猴可能有基因差異。在神農架海拔1600米的森林中，都有他們的行蹤。為免金絲猴受到騷擾，大龍潭已經禁止外人進入，植物和動物得以自由生息。如果運氣好的話，這里大白天也能看到過路的黑熊、野豬、豹貓、獐子和羚羊等。

古老的豌豆角漂流

神農溪，聽名字就很像一條從遠古流淌而來的河流，事實上也正是這樣。歷史在這里留下的斑斑足跡依稀可辨，崖壁上散布著古棧遺跡，危崖千仞的半山腰殘留著古代巴人和僚人的崖葬懸棺，還有詭秘莫測的土家先民居住的洞穴。當然，最有趣的是神農溪的“豌豆角”扁舟，這是由歷史上的先民遺物“土船”承傳演變而來。神農溪四季都可以漂流，它的源頭是“神農泉”，不受雨旱影響，源源不斷地從雞公山腹部噴涌而出，匯入長江。神農溪迂回曲折，灘險水急，相對落差2900米，大小灘四十多道。漂流使用的就是“豌豆角”扁舟，這種古味加土味的小船會使你更增加原始的野趣。

隨“豌豆角”漂進“神農三峽”，第一峽錦竹峽的兩岸山上被錦竹覆蓋，郁郁蔥蔥。峽間格外幽靜，只是偶爾幾聲鳥鳴或幾聲纖夫的號子，更使人有一種遠離塵世的感覺。過錦竹峽后是多奇峰異景的第二峽鸚鵡峽，神農溪最大的溶洞“燕子阡”就在這里，洞高80米，寬30米，巖壁頂上常年棲息著成千上萬的短嘴金絲燕，泛舟穿過時，滿天的燕子在你的頭上盤旋。第三峽龍昌峽的兩側都是80度至90度的絕壁，長10里的龍昌洞并非石洞，浮舟可以自由往來其間。出了龍昌峽就到了神農溪與長江的交匯處，就在這里，神農架景區與長江三峽脈脈相連。

“中國最美森林”桂冠

在2013年的生態文明國際論壇上，國家林業局為20個入選“中國最美森林”的森林景觀單位授牌。這是全國林業系統首次的“中國最美森林”評選活動，中國科學院、北京林業大學、國家林業局調查規劃設計院、國家林業局野生動植物和自然保護區管理司等國內著名專家，綜合森林美學價值、生態價值、科學價值以及森林景觀在相關自然景觀中的地位等因素，對包括臺灣地區在內的全國八十多個候選森林景觀和專家推薦景觀進行初評和復評，并逐一提出評選理由，最終評選出20個中國最美森林景觀。而神農架森林正是“中國最美森林”之一。

神農架的春季生機勃勃，植物枝繁葉茂。一片片新綠、一團團紅云的山坡上，泉水叮咚，彩蝶紛飛，蜜蜂嚶嗡，百鳥爭鳴。金絲猴歡天喜地地采食枝頭的嫩葉。鮮艷的高山杜鵑更是花開成林，起伏成海，綿延十余里，有如浪花飛濺，更似落地云朵，讓人嘖嘖稱奇，嘆為觀止。置身于這樣的美麗春景當中，恍惚間已經忘卻了塵世紛擾，時間就在享受中飛逝而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