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地里的面館

陳明瑄

男人剛抖抖雪，跺跺腳，還沒來得及進屋，眼前的木門就“吱呀”一聲被拉開了，在白茫茫的雪地里映出暖暖的昏黃的光。

“啊呀呀，歡迎光臨。”系著一條斜格子圍裙的老板娘上前招呼著，“快進屋里暖和暖和，您要來點什么？”

男人搓了搓手，腳步遲疑著：“我女兒說您做的蔥油雞腿面味道不錯……來一碗吧，請幫我打包。我……在屋外候著就成。”

“是雪太大的緣故嗎？連人過來的腳印都被填起來了，還沒有影子……”老板娘匆匆瞥了一眼男人身后的雪地狐疑地說。

買了面，該付錢了，可這個男人木木地站在那里，仿佛不知道錢是什么。“這樣吧，這個，先押在你這兒，我過兩天來再來贖回。”他低下頭從脖子上解下一個金項圈，擱在木桌上。

…………

深夜，一身酒氣的男主人回到家摩挲著項圈上細密的花紋，沉吟著說：“我爺爺以前也救過一個沒有腳印和影子的‘人，那是狐貍變的‘人，那只狐貍后來送了他一大罐金子。反正，這只狐貍也會因為沒有錢而將這個金項圈送給我們做謝禮，不如我們把它賣了吧？兒子的病不能再拖了。”

“可這……”老板娘猶豫著說，“算了，你做主吧，一切為了兒子。”

男人再來到這家面館的時候，穿著白鑲邊貂毛大衣的老板娘將門打開了一條縫，將面條塞給男人。將要關門時，男人突然說：“請等等，我把面錢結了，您也把那金項圈還給我吧。”

老板娘臉色一變，狠狠關上了門。好一會兒都沒聲音，她悄悄開了一條門縫，屋外的男人，不，準確來說是那只狐貍，已經離開了。

過了一個冬天，狐貍都沒有再來。老板娘和她的丈夫真正松了口氣，苦了這么多年，終于可以過上好日子啦，他們把項圈賣給了鎮上最有錢的李老爺。可沒過多久鎮上李老爺家的管家，拿著那個金項圈找上門來，一見面開口就罵：“你們竟然送了個假的過來！”

面館夫婦一下變了臉色，他們那錢……都花得差不多了……“最遲一年，我們老爺說了，一定將錢給還回來！”

夫婦倆坐在面館前的平地上抱頭痛哭，誰也沒注意到面館屋頂上傳來一個細細小小的聲音：“爸爸呀，你的那個金項圈真是假的嗎？”有著銀色長發和一對毛茸茸耳朵的小女孩將眼睛瞪得滴溜圓。

“當然是真的。娃娃呀，你看，這就是人類心思邪惡的后果。如果他們遵守承諾，我會把金項圈換成一桶金幣，當作謝禮，這樣，他們也不至于落到現在這步田地；可他們似乎只看到了金項圈，那我就只好把金項圈送給他們啦。”

蒙娜莎摘自《兒童文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