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芹”老太

薇薇

這個周末下起了大雪，路面結了厚厚的冰，很滑。即使這樣也沒耽誤家長們來看寄宿在學校的孩子。只有蘇北孤零零地坐在宿舍里，抱著一本黃色日記本，眼淚汪汪地望著窗外的人群。

蘇北自從住校以來，父母就從沒來看過他。這一點，宿管阿姨“西芹”老太早就注意到了。她曾問過蘇北，可是，蘇北只是紅著眼圈低頭不語。

突然，蘇北想起了早上那個沒有標寄件人的紙箱子。蘇北小心翼翼地打開，里面竟然是飯菜，他把飯菜從紙箱子里端出來，打開蓋子，魚香肉絲、西紅柿雞蛋、糖醋里脊，這些都是以前爸爸常做給自己吃的，難怪快件沒有寄信地址，莫非是從天國寄來的？

從這之后的每個周末，蘇北都能收到一個快件。以前，他總是吃大家的，現在，他終于可以把自己的飯菜跟大家分享了。漸漸地，蘇北不再低著頭走路了，他變得喜歡說話了，也愛笑了。

這天晚上蘇北翻看自己的日記，這則日記還是他剛來住校時寫的，那時還是初秋。

2016年9月11日 星期天小雨

爸爸，你在天堂過得好嗎？因為你的離開，媽媽精神受了刺激，住進了精神病院，我在學校里非常孤單，非常想吃你做的魚香肉絲、西紅柿雞蛋、糖醋里脊……

蘇北的心咯噔了一下，每周送來的飯菜和他在日記里羅列的菜譜驚人地相似。難道有人發現了他的秘密？

新學期開學的時候，小丁老師接替了“西芹”老太的工作。自從“西芹”老太消失了，蘇北的快件也莫名地沒有了。這個周末，蘇北依然沒等到快件，他正垂頭喪氣地往回走，突然聽到丁老師喊他的名字。

“給你的，蔡老師囑托我的。”

“蔡老師怎么不來了？”蘇北瞪大眼睛追問。

“她走了。”沉默了半天，丁老師從牙縫里擠出這三個字。

“去哪了？”其實蘇北聽懂了丁老師的話，但他打心里一萬個不愿意承認。

“蔡老師得了腦癌，癌細胞擴散……”丁老師還在說，但蘇北什么都聽不進去了，他無法接受這個痛心的事實，過往的一幕幕像電影一樣在蘇北的腦海里回放。

丁老師把蔡老師的藍色筆記本給了蘇北，上面是蔡老師用工整娟秀的筆跡記下的每個孩子的詳細情況。其中有這樣一段話：

今天，我去宿舍檢查衛生，發現蘇北的枕頭破了個洞，本想幫他補補，卻在他的枕頭下發現了手電筒和他寫的日記，才知道他的情況。以后別的孩子能得到的，我可憐的孩子你一樣都不會少……

蘇北捧起這個筆記本，痛哭流涕。親愛的“西芹”老太，你會永遠和我們在一起。蘇北心里默念。

歸雁生摘自《文學少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