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缺新生活，但缺新哲學

曲東

我們比以往任何時候，都更加需要獲得新的哲學力量

在馬克思主義中國化、時代化、大眾化的過程中，艾思奇無疑是最具標志性意義的人物，他的著作《大眾哲學》為中國廣大青年和人民群眾提供了第一部比較完整的哲學教科書，艾思奇也因此被中國思想史研究專家蔡尚思譽為“哲學大眾化的第一人”。

李公樸在為《大眾哲學》所作的序中寫道：“這一本通俗的哲學著作，我敢說可以普遍地做我們全國大眾讀者的指南針，拿它去認識世界和改造世界。”

游客在云南騰沖和順古鎮的艾思奇紀念館參觀

《大眾哲學》，成功地將馬克思主義哲學通俗化、中國化，并使之變成人們的思想武器。

2016年正值艾思奇逝世50周年以及《大眾哲學》出版發行80周年。這一年年底，任仲然所著的《哲學的力量：艾思奇留給我們的精神遺產》出版，旨在為讀者還原一個真實的艾思奇，解讀他的哲學對中國的上一代、這一代和下一代有什么樣的意義。

真實真誠真萃的艾思奇

寫人物不容易，寫艾思奇尤為不易。

艾思奇是中國著名的理性主義哲學家、教育家和革命家，身上有著深深的歷史和政治烙印。由于哲學的學科特性，加上艾思奇曾長期受到不公正待遇，他的形象在世人印象中是“斷篇”的，是不連貫的。

為了還原一個鮮為人知的艾思奇，作者從艾思奇在騰沖的少年生活，求學日本，到“九·一八”后毅然回國，參與革命，從投入理性主義哲學大眾化的工作，到和葉青的論戰、對胡適的批判，“深層挖掘”和“系統闡釋”了艾思奇的真實面貌。

關于艾思奇的日常生活，作者專門安排了一章講述了他愛讀書的故事。書中寫到，艾思奇“為了培養排除外界干擾的習慣，竟到火車站的候車室去讀書”。

作者還專門用一章刻畫了艾思奇的教員形象，“講話有濃重的云南口音，緩慢而有條理，具有云南人樸實、厚重的風格，從不放聲大笑，有時也迸出一句幽默的話”，為讀者還原了一個“學為人師、行為世范”“誨人不倦、待人以真”的“艾教員”。

作者筆下的艾思奇是可愛的，也是嚴肅的。而最重要的是，書中的艾思奇是真實的。正如作者在自序中所說：這本書并不是要為艾思奇樹碑立傳，而是“從史實著手來梳理他的思想歷程，重塑真實真誠真萃的艾思奇”。

作者毫不掩飾他對艾思奇的崇敬，并坦言“對艾思奇的熱愛和敬重，即是我寫這本書的內在動力之一”。一個思想者對另一個思想者的“熱愛和敬重”，使得一個真實、豐滿、立體的艾思奇正向讀者走來。

拂開歷史的塵土

在自序里，作者提到：“對一位哲人的評價，根本在于掂量出他哲學思想的分量。”《哲學的力量：艾思奇的精神遺產》全書的主體就是艾思奇的哲學思想，準確地掐住了艾思奇哲學理念跳動的脈搏。

全書總結了艾思奇的哲學貢獻，指出他在推動馬克思主義哲學大眾化、中國化和現代化的過程中，推出了催生進步革命的新哲學，堅決批判和抵制了反動哲學，創造出了一種新與舊交替的哲學精神和范式。

圍繞著艾思奇的哲學思想，從源流形成到特質特征，從批判唯心主義到艾思奇與毛澤東的“哲學情”，從實踐唯物論到科學辯證法，作者對艾思奇哲學思想作了全面整體的解讀和呈現。

以艾思奇實踐唯物論思想為例，作者以充分的證據和論證闡釋了艾思奇的表現：演繹中外哲學史;透徹的唯物史觀;以現實問題為導向;剖析偽哲學壞哲學;學者的真正實踐。僅讀完這一章，便可以對艾思奇的實踐唯物論思想有透徹了解。

艾思奇留下了七八百萬字的著述和講稿，涉及哲學、政治經濟學、社會學、歷史、文化、藝術及生物學、電子學、天文學等多門學科，作者認真研讀了這些著述，還深入艾思奇的故鄉騰沖和云南省圖書館進行調查。

正是因為前期的充分準備，作者才得以穿透時間迷霧，拂開歷史塵土，讓“被無情的歲月覆蓋上了厚厚灰塵”的思想重見天日。

為當代找到表述

德國哲學家黑格爾曾說：“哲學的任務在于以思想抓住它的時代，為當代找到表述。”任仲然對黑格爾的這句話是十分認同的。

捧讀全書能看到，作者在論述艾思奇哲學思想的同時，也在做著時代解讀和現實比照，將哲學理論和時代脈絡加以結合，為社會發展提供可能性。

當代中國正經歷著歷史上最為廣泛而深刻的社會變革，任仲然先生思考的是艾思奇對現代中國的意義和價值，呼喚的是現實、未來的思想“供給”：“我不僅相信人民大眾的力量，我還相信哲學的力量。”

比如在第七章對艾思奇的《哲學與生活》進行評述后，作者以一節的篇幅表達了現實“不缺新生活，但缺新哲學”的憂慮。“生活的形式一天比一天新，哲學的內容與生活形式嚴重地不匹配”，“新生活需要新哲學，舊哲學也應有詮釋和新發揮”。

在全書的最后一章，作者更是系統闡釋了向艾思奇學習、吶喊“新時代呼喚著新哲學”：我們的實踐早就走在了時代的前面，嚴重的問題是物質和精神有很大的游離，哲學的步伐有些躊躇蹣跚。我們比以往任何時候，都更加需要獲得新的哲學力量。

作者最后說道：“哲學的力量也是真理的力量，真理往往是通過哲學的形式來表達的。我們擁有了哲學的力量，就等于擁有了真理的力量，就等于擁有了意識形態的支柱，就意味著擁有了美好的未來。”

“一卷書雄百萬兵，攻心為上勝攻城。蔣軍一敗如山倒，哲學尤輸仰令名。”艾思奇哲學思想是他留于身后的精神遺產，為中國當代馬克思主義提供了鏡鑒和參照。艾思奇給予我們的不僅是過去的救贖和今日的榮光，更是當下的思考和未來的方向。

（作者系媒體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