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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安徽大學 歷史系,安徽 合肥 230039;2.復旦大學 歷史地理研究中心,上海 200433)
·江淮流域史研究·
明代青弋江流域佛教系統初探
——以寺院的時空分布為中心
王開隊1周邦興2
(1.安徽大學 歷史系,安徽 合肥 230039;2.復旦大學 歷史地理研究中心,上海 200433)
青弋江流域是廣義江南的重要組成部分,明朝時期流域內佛教穩定發展。通過對方志資料為中心的數據統計,我們可以發現,明代青弋江流域內寺院的新建、重修呈現出較為明顯的時空差異。在新建寺院方面,時間上集中于洪武、萬歷、崇禎三朝,空間上則以宣城所在的中游地區為核心;在重修寺院方面,時間上以正統之前居多,空間上仍以宣城、涇縣較為集中。宣城、涇縣成為明代青弋江流域佛教發展的中心地區,與其悠久的佛教傳統、良好的佛教基礎以及較高的社會經濟發展水平密切相關。
區域宗教系統;青弋江流域;佛教;寺院;時空分布
佛教本土化是中國佛教史研究的重要課題,“ 在有佛教流傳的國家和地區,佛教本土化過程涉及社會的各個方面,從經濟基礎到上層建筑都會受到影響。從帝王到庶民的社會各階層,包括信仰者和非信仰者、支持者和反對者、同情者和厭惡者都會不同程度地參與進來,對佛教本土化進程的深度、廣度以及前進方向施加影響、發揮作用。”*魏道儒:《〈世界佛教通史〉序言》,《世界宗教研究》2015年第6期。而若要對中國佛教的本土化歷程進行系統探討,復原歷史時期中國不同區域的佛教系統無疑是其重要前提。寺院是佛、法、僧三寶的現實依駐,就區域宗教系統的構建而言,對歷史時期不同區域的寺院建置進行探討可謂最基礎性的工作。
明代是中國佛教世俗化的重要時期,盡管在佛教義理的建構上較之前代遜色不少,但是與世俗的結合則更為緊密,這也在一定程度上解釋了明代佛教進步不大卻又有大量寺院存在的原因。青弋江流域亦不例外,除寶勝寺、廣教寺等一些主要寺院之外,明代亦新建、重修了大量不知名寺院,成為該流域佛教區域系統的重要組成部分。相較于學界對名寺、名僧等各類象征性佛教因子的關注,區域佛教系統各類要素“發明性”的系統分析則相對缺乏。有鑒于此,本文擬以方志資料為中心,在詳細統計相關數據的基礎上,對明代青弋江流域佛教寺院的時空分布問題略做考察,以窺探其區域宗教系統,并求教于方家。
“區域宗教系統”(Regional Religious System)是近年來海外學術界研究中國歷史時期宗教的新模式,2013年美國亞利桑那大學的吳疆等學者最先提出這一概念,這是一種旨在研究宗教場所的空間分布及其與其他社會文化要素間關系的新方法。其借鑒了施堅雅的宏觀區域理論,較之宗教史的研究方法,更為注重考察宗教要素的空間關系及其建構,研究手段上亦較為注重與GIS技術和數字人文技術的結合*歐陽楠:《“大中華地區區域宗教系統的形成”會議綜述》,《世界宗教研究》2016年第3期。。中國佛教歷史地理的研究也基本遵循這一模式,但較之“區域宗教系統”的提出要早很多。歷史宗教地理學是研究歷史時期宗教形成、傳播和發展的區域特征及其分布變遷規律的一門學科*介永強:《歷史宗教地理學芻議》,《陜西師范大學學報》2004年第3期。。早在20世紀20、30年代,中國歷史佛教相關地理問題的探討就已經開始,但真正將中國歷史佛教地理作為專門研究對象的系統探討則出現在20世紀90年代以后。就研究要素而言,中國歷史時期佛教地理問題的探討目前主要圍繞兩個方面展開,即寺院與高僧*參見[日]山琦宏:《中世紀支那佛教的展開》,東京清水書店1942年版;釋圣嚴:《明末佛教研究》;臺北東初出版社1993年版;辛德勇:《唐高僧籍貫及駐錫地分布》,《唐史論叢》第4輯,三秦出版社1988年版;陳玉女:《明代佛教區域發展路線之變遷——為高僧活動圈為主要觀察對象》,《明史研究》第10輯,黃山書社2007年版;張弓:《唐代佛寺群系的形成及其布局特點》,《文物》1993年10期;張偉然:《南北朝佛教地理的初步研究(上、下)》,《中國歷史地理論叢》1991年第4輯、1992年第1輯;李映輝:《唐代佛教地理研究》,湖南大學出版社2004年版,等。。 以區域為空間單位,對歷史時期區域佛教發展的地理問題進行綜合性探討則是近年研究的重要趨勢*參見介永強:《西北佛教歷史文化地理研究》,人民出版社2008年版;朱普選:《青海藏傳佛教歷史文化地理研究——以寺院為中心》,陜西師范大學博士學位論文,2006年;王開隊:《康區藏傳佛教歷史地理研究》,四川大學出版社2011年版,等。。
上述兩種研究方法,雖然在具體研究路徑上有所差異,但是卻存在著共同之處,即通過不同時空維度下佛教發展過程的構建呈現不同區域佛教發展的歷程、演化機制、區域特質等,進而展現中國佛教發展的整體全貌。在兼顧傳統佛教史研究關注的高僧、經典、名寺、教派、教義等問題的同時,更注重不同時空維度下區域佛教系統的建構。這一主旨則對彌補目前中國佛教史研究較為薄弱的領域——佛教本土化問題大有裨益。正如有學者指出:“學術界對佛教本土化問題雖有涉及,但研究還不夠全面和深入,并且有許多研究空白。”⑥魏道儒:《〈世界佛教通史〉序言》,《世界宗教研究》2015年第6期。佛教本土化無疑應包括歷時性的發展和空間性的展開兩個基本組成部分。相較于研究理論和模式的建構,歷史時期中國區域佛教系統的研究,特別是不同時空尺度下的具體研究還較為滯后,為我們的研究留下了廣闊的拓展空間。本文即開展明代青弋江流域佛教系統的研究。
需要說明的是,青弋江流域位于皖南地區,隸屬長江下游水系,其“正源美溪河,發源于黟縣境,于蕪湖市西南郊注入長江,全長309公里。”*《安徽省志·水利志》,方志出版社1999年版,第208頁。地跨今黃山市祁門縣、黃山區、黟縣、歙縣,池州市石臺縣、青陽縣,宣城市宣州區、旌德縣、涇縣,蕪湖市南陵縣、蕪湖縣、蕪湖市區。青弋江的不同河段,在歷史時期曾有澮江、青弋水、蕪湖水、涇水、青弋江、涇溪、徽水、舒溪、藤溪等稱謂,現代地理學意義上的青弋江在古代并無完整的指稱,史籍中記載的河道名稱只指向青弋江干流或支流的一部分。據學者考證,最晚至唐代開始就有了青弋江的稱謂并沿襲至今*張愛華:《舞動的河流:皖南青弋江歷史源流考》,《社會科學》2010年第3期。。
青弋江流域在歷史時期曾是山越、吳楚、中原等多種文化形態的交匯處。以佛教而言,《后漢書》載:“英少時好游俠,交通賓客,晚節更喜黃老,學為浮屠齋戒祭祀。”*《后漢書》卷42《光武十王列傳》,中華書局2011年版,第1428頁。永平十三年(70年),劉英被告發有逆謀,漢明帝徙其至丹陽郡涇縣。明年,劉英自殺。嚴耕望認為,劉英雖死,其家人親屬仍在丹陽,可“為丹陽早有佛教信仰之線索”*嚴耕望:《魏晉南北朝佛教地理稿》,上海古籍出版社2007年版,第3頁。。故而,居于青弋江上、中游交匯處的涇縣早在東漢時期便因楚王劉英而得佛法之先。其后,青弋江流域的佛教持續發展,以黃蘗希運、大慧宗杲等高僧和寶勝寺、廣教寺等名寺構成了其佛教發展史的主干,成為東南佛教乃至中國佛教發展史上的重要組成部分。
盡管青弋江流域臨近南京、九華山兩大佛教中心,但又與南京都市佛教和九華名山佛教有很大的不同。區域佛教既無影響全國的都邑支撐又無名山可依(雖然明代中后期黃山佛教一度興起,但是遠無法和九華山佛教相提并論),卻有次一級的名邑(如宣城)和名山(如敬亭山)可資,因而區域佛教發展史兼具了都市佛教、名山佛教和鄉村佛教的三重印象*嚴耀中依照所處環境將歷史時期中國的寺院劃分為鄉村、名山、城市三個類型,參見《試說鄉村社會與中國佛教寺院和僧人的相互影響》,《史學集刊》2015年第4期。。這在中國佛教本土化的歷程中更具有代表性,對其區域佛教系統構建過程的探討具有重要的學術意義。
就歷史佛教地理研究的一般情況來說,若要對明代青弋江流域內的佛教寺院新建、重建情況進行詳細統計,相關數據的處理是一個較為困難的問題*張偉然指出:“從區域角度研究寺院,一個很傷腦筋的問題就是兩個系統的資料對不上:以佛教史傳為主的古代資料,準確性相對較高,但記載較疏闊;近出的地方史志記載趨于綿密,而對于寺院期歷史的敘述大多不可靠。落實在具體研究過程中,差不多每一座寺院的歷史都需要仔細甄別考證。”參見《吳淞江兩岸寺院發展的時空過程》,《歷史地理》第22輯,上海人民出版社2007年版,第368頁。這一客觀困難的存在使得研究者在進行寺院時空統計時只能依據自身研究目的進行適當取舍。。眾所周知,行政區域與自然區域多不重合,史籍文獻中記載的佛寺位置通常只精確到縣一級,縣域內部的具體方位大多難以考證。明代青弋江流域政區設置相對穩定,隸屬于南直隸徽州府、池州府、寧國府、太平府,下轄11個縣級政區:黟縣、歙縣、祁門、太平、石埭、青陽、旌德、涇縣、宣城、南陵、蕪湖。上游地區橫跨今黃山市祁門縣、黟縣、歙縣、黃山區和池州市石臺縣、青陽縣,然而這五縣一區中僅今黟縣西北部、歙縣北部、祁門縣北部的極小部分、石臺縣東北部以及青陽縣南部的山區在青弋江流域內。上述山區在明代新建、重修了大量寺院,對于了解青弋江流域在明代寺院新建、重修的整體情況十分重要。因此,在無法考證大量非知名寺院具體位置的情況下,本文只能采取依照各縣面積(現代政區)所占青弋江流域上游區域的比例來計算佛寺數量的統計方法。因為山區佛寺較多,這一折衷統計方法應能在一定程度上(至少不會夸大)反映出上游山區佛寺的實際情況。具體計算比例如下:石臺縣總面積約1413平方公里,七都鎮屬于青弋江流域上游范圍,面積約380平方公里,約占全縣面積26.89%;青陽縣總面積約1181平方公里,陵陽鎮和九華鎮南部屬于青弋江流域上游范圍,陵陽鎮面積約213.85平方公里,九華鎮面積約13平方公里,南部面積約占一半,為6.5平方公里,故青陽縣屬于青弋江流域的部分共約220.35平方公里,約占全縣面積的18.66%;黟縣總面積約857平方公里,其中洪星鄉(約120平方公里)、美溪鄉(約68平方公里)、宏潭鄉(約127平方公里)、柯村鎮(約88平方公里)屬于青弋江流域上游范圍,總面積約403平方公里,約占全縣面積47.02%。由于明代祁門縣北部只有極小部分山區在青弋江范圍內且多為山高林密之地,不予統計。方志中關于明代歙縣佛寺的記載,在黃山山區者,一般會有注明,全部納入今黃山區的范圍,未注明者,則不予統計。太平縣于1983年撤銷,改設黃山市,1987年又改為黃山區,因此,將有關太平縣的寺院同歙縣(黃山部分)一起歸入今黃山區。青弋江下游雖與漳河、水陽江相互交錯,但此區域內的南陵、宣州區與流域內大部分縣區同屬一個文化區,佛教聯系緊密,因此,本文亦將同屬于青弋江、漳河流域的南陵縣和同屬于青弋江、水陽江流域的今宣城市宣州區(明為宣城縣,行文以宣城稱之)納入統計范圍內。
盡管青弋江流域為江南地區較早有佛法傳播的地區,然至元末,江南地區戰亂不斷,佛寺亦遭到極大破壞,宋濂記曰:“夫自辛卯兵變以來,江淮南北所謂名藍望剎,多化為煨燼之區,而狐兔之跡交道,過其下者無不為之太息。”*宋濂:《句容奉圣禪寺興造碑銘》,《宋文憲公全集》卷9,《元史研究資料匯編》第74冊,中華書局2014年版,第222頁。此后,明代統治者對佛教大多實行扶持與管控并舉的政策,佛教在大多數時期的發展相對自由*周齊:《明代佛教與政治文化》,人民出版社2005年版,第31—94頁。。

表1 明代青弋江流域寺院新建情況一覽表
說 明:由于明代石埭縣至1959年撤縣,后于1965年復建,除極小部分沒入太平湖水庫隸屬太平外,絕大部分歸屬石臺縣,沒入太平湖水庫的極少部分忽略不計。
資料來源:除特殊注明的資料外,本文有關明代青弋江流域寺院新建、重修數據均來自明、清、民國時期青弋江流域地方志,具體如下:弘治《徽州府志》,明弘治十五年刻本;嘉靖《徽州府志》,明嘉靖四十五年刻本;康熙《徽州府志》,清康熙三十八年刻本;道光《徽州府志》,清道光七年刻本;乾隆《歙縣志》,清乾隆三十六年刻本,尊經閣藏版;道光《歙縣志》,清道光八年刻本;民國《歙縣志》,民國二十六年鉛印本;嘉慶《黟縣志》,清嘉慶十七年修道光五年刻本;同治《黟縣三志》,清同治十年刻本;民國《黟縣四志》,民國十二年刻本;萬歷《祁門縣志》,明萬歷二十八年刻本;道光《祁門縣志》,清道光七年刻本;同治《祁門縣志》,清同治十二年刻本;嘉慶《太平縣志》,清光緒三十四年真筆版重印本;嘉靖《池州府志》,明嘉靖二十四年刻本;康熙《池州府志》,清康熙十二年刻本;康熙《池州府志》,清康熙五十年刻本;乾隆《池州府志》,清乾隆四十四年刻本;乾隆《青陽縣志》,清乾隆四十七年刻本;光緒《青陽縣志》,清光緒十七年活字本;康熙《石埭縣志》,清康熙十四年刻本;乾隆《續石埭縣志》,清乾隆十四年刻本;道光《石埭縣志采訪錄》,民國二十四年鉛印本;民國《石埭備志匯編》,民國三十年鉛印本;嘉靖《寧國府志》,明嘉靖十五年黎晨校刻本;萬歷《寧國府志》,明萬歷五年刻本;康熙《寧國府志》,清康熙十三年刻本;嘉慶《寧國府志》,民國八年影印本;嘉靖《涇縣志》,明嘉靖三十一年刻本;乾隆《涇縣志》,清乾隆二十年刻本;嘉慶《涇縣志》,清嘉慶十一年刻本;道光《涇縣續志》,清道光五年刻本;乾隆《旌德縣志》,清乾隆十九年刻本;嘉慶《旌德縣志》,清嘉慶十三年刻本;道光《旌德縣續志》,民國十四年重刻本;嘉慶《宣城縣志》,清嘉慶十三年刻本;光緒《宣城縣志》,清光緒十四年活字本;嘉慶《南陵縣志》,清嘉慶十三年刻本;光緒《南陵小志》,清光緒二十五年活字本;民國《南陵縣志》,民國十三年鉛印本;嘉靖《太平府志》,明嘉靖十年刻本;康熙《太平府志》,清康熙十二年刻本;乾隆《太平府志》,清乾隆二十二年刻本;嘉慶《蕪湖縣志》,民國二年活字本;民國《蕪湖縣志》,民國八年石印本。
故而,明代佛教僧眾遍地,佛寺流布各方,景泰時臣尚褫言:“近年以來,釋教盛行,滿于京師,絡于道路,橫于郡縣,遍于鄉村,聾瞽士民,誘煽男女,廉恥道棄,風俗掃地。嗚呼!元氣烏得不傷?沴氣烏得不作?此前之掌邦禮者,屈于王振之勢,今年曰度僧,明年曰度僧,百千萬億,日熾月盛。”*《明英宗實錄》卷248,景泰五年十二月辛卯,臺灣“中央研究院”歷史語言研究所1962年校刊本,第5371頁。至16世紀以后,大量的地方士紳開始參與到捐贈寺院的活動中來,卜正民指出這種行為“意在創造一種聯合的矩陣,通過聯合的矩陣,他們能既面對國家又面對精英圈外的人,協調共同的關懷和表達他們共同的身份。這種捐贈的共同承擔把士紳凝聚在一個非正規的領導框架之中。”*[加]卜正民著、張華譯:《為權力祈禱:佛教與晚明中國士紳社會的形成》,江蘇人民出版社2005年版,第320、31頁。在政府和民間的雙重作用下,各地寺院建設得以持續開展。
那么,明代青弋江流域佛教發展的面貌如何?有何區域特征?在對各類方志中明代青弋江流域寺院新建、重修記載的詳細統計基礎上,整理明代青弋江流域新建寺院的時空分布情況,見表1。
佛教在明代發展的基本趨勢,可基本劃分為三個時期,明太祖洪武至明英宗天順時期,為前期(1368—1449年);代宗景泰至世宗嘉靖時期,為中期(1450—1566年);穆宗隆慶至思宗崇禎時期,為后期(1567—1644年)。從這些新建寺院數量的時間差異看,明代前期41所,中期33所,后期111所,不確定時間者47所。具體到各個朝代,萬歷年間新建佛寺58所,占總數的25%;崇禎年間共30所,占12.93%;洪武年間共21所,占9.05%;其余從多到少分別為成化間17所、天啟間14所、正統間13所、嘉靖間9所、隆慶間5所、正德間4所、宣德間3所、天順間2所、景泰間2所、洪熙間1所、弘治間1所。
表1可知,明初,尤其是洪武年間,青弋江流域新建了大量佛寺。這一現象有其歷史背景。為了與民休息,利用佛教教化民眾不啻明智之舉,洪武元年(1368年)“俾浙之東西五府明剎住持,咸集京師,共甓天界,立善世院,以統僧眾。”六年(1373年)“普給天下僧度牒,前代多計僧鬻牒,號免丁錢,詔蠲之。”十三年(1380年)“設置僧道衙門以掌其事,務在恪守戒律以明教法。”二十四年(1391年)頒布《申明佛教榜冊》,“振揚佛法以善世”*幻輪編:《釋稽古略續集》卷2,《大正新修大藏經》第49卷,佛陀教育基金會印贈本1990年版,第921、925、931、936頁。。以南京為核心的長江下游地區是明初立國的根本所在,自然首得圣光普照。青弋江流域在此宏觀政策的影響下亦新建了較多佛寺,如旌德崇圣庵,“明洪武初建,純一禪師奉高祖(太祖)諭旨,因名崇圣庵”*乾隆《旌德縣志》卷4《典禮·庵》。;又黃山御泉庵,“明太祖從鄱陽破敵回,取道過此,憩松蔭下,渴而思飲,巖下泉水忽涌出,因名御泉庵”*道光《徽州府志》卷4《營建志·寺觀》。。
萬歷年間是明代青弋江流域新建佛寺最多的一朝,一方面是因為萬歷朝歷時48年,另一方面和萬歷朝慈圣太后的信佛拜佛有密切關系。嘉靖朝大禮議之爭后,明廷曾對佛教實行肅清政策,《西園聞見錄》載:“嘉靖初,(方獻夫)嘗以畿內尼姑庵寺大傷風化,力請毀之……遂詔毀畿內庵寺六百余,區天下僧道無度牒者,令有司嚴革之。”*張萱:《西園聞見錄》卷105《住行·方獻夫》,《續修四庫全書》第1170冊,上海古籍出版社2002年版,第400頁。這次廢佛運動雖然主要打擊了北方地區的佛教勢力。從青弋江流域看,嘉靖朝歷時45年,僅新建佛寺9所,應當也受到了朝廷政策的影響。萬歷間,慈圣皇太后的崇佛活動則再次推動了佛教的復興。慈圣太后“顧好佛,京師內外多置梵剎,動費巨萬,帝亦助施無算。”*《明史》卷114《孝定李太后傳》,中華書局2011年版,第3536頁。萬歷帝向來孝順,對生母的崇佛行為給予大力支持,“逮至今上,與兩宮圣母,首建慈壽、萬壽諸寺,俱在京師,穹麗冠海內。至度僧為替身出家,大開經廠,頒賜天下名剎殆遍,去焚佛骨時未二十年也。”*沈德符:《萬歷野獲編》卷27《釋道》,中華書局1997年版,第679頁。佛教在皇室的支持下蓬勃發展。同時,隨著南方地區社會經濟、思想文化蓬勃發展,地方士紳力量增強,寺院亦為地方士紳提供了一個能表達他們精英領導權身份的場所⑨[加]卜正民著、張華譯:《為權力祈禱:佛教與晚明中國士紳社會的形成》,江蘇人民出版社2005年版,第320、31頁。,士紳通過不斷投資興修寺院來顯示自己的社會地位,亦帶動了佛寺的興盛不衰。因此,由于青弋江流域受北方戰亂影響相對較小,直到明末時期,在地方士紳的支持下依然新建30余所寺院。
從空間分布看,宣城、旌德、涇縣三縣所處的中游區域共新建佛寺113所,占整個流域總數的58.25%;下游的南陵、蕪湖兩縣共43所,占22.16%;上游山區38所,占19.59%,數量最少。就縣域來說,宣城新建佛寺61所,數量最多,占31.44%;其次是旌德31所,占15.98%;南陵25所,占12.89%;黃山25所,占12.89%;涇縣21所,占10.82%。其余分別為蕪湖18所、青陽5所、石臺5所、黟縣3所。新建佛寺的空間分布以中游地區尤其是宣城為核心,上游和下游大致相當,處于第二層級。
由于戰亂、自然災害等因素的影響,加上佛寺多為土木結構,易受侵蛀坍敗,需要不斷修繕保護。同時,寺院重修的空間分布及其頻率等往往也可以反映出地方對佛教發展的重視程度、社會經濟發展水平及其區域差異。明代青弋江流域重修(包括重建、重修等, 同一佛寺在不同時期有多次重修,分別計算次數)寺院的時空分布詳情見表2。
從時間差異看,明代前期重修佛寺183所/次,中期122所/次,后期重修佛寺99所/次,無明確年份者3所/次。其中占比在10%以上的朝代有:正統間71所/次,占17.44%;洪武間63所/次,占15.48%;嘉靖間54所/次,占13.27%;萬歷間51所/次,占12.53%。其余重修次數從多到少分別為景泰38所/次,宣德25所/次,隆慶22所/次,崇禎20所/次,永樂18所/次,成化15所/次,正德12所/次,天啟5所/次,天順4所/次,弘治3所/次。

表2 明代青弋江流域寺院重修情況一覽表
表2可知,以正統年間為首的明代早期重修佛寺次數最多。英宗朝尤為崇尚佛教,“初,王振佞佛,請帝歲一度僧。其所修大興隆寺,日役萬人,糜帑數十萬,閎麗冠京都。英宗為賜號‘第一業林’,命僧大作佛事,躬自臨幸,以故釋教益熾。”*《明史》卷164《單宇傳》,第4457頁。正統五年(1440年)度僧道20000余人,正統八年(1443年)二月又詔令度僧童14300人,僧人日繁,自然需要眾多佛寺來容納僧人。正統至天順年間,僅京城內外就建寺二百余所*賴永海:《中國佛教通史》第12卷,江蘇人民出版社2010年版,第39頁。。此時期,青弋江流域重修了大量佛寺,應與僧人的大量增加有很大關聯。參與佛寺重修的人物多為僧人,如涇縣正統朝重修佛寺26所/次,除西峰庵、宣揚教寺、銅峰庵、水西首寺、覺慈禪院、宣陽寺6所佛寺沒有記載重修之人外,其余22所全部由僧人重修*嘉靖《涇縣志》卷4《寺觀》;萬歷《寧國府志》卷10《寺觀附》;乾隆《涇縣志》卷4下《寺觀》;嘉慶《涇縣志》卷25《寺觀》;嘉慶《寧國府志》卷14《營建志·寺觀》。;宣城正統時重修佛寺28所/次,其中景德寺、慶禪寺、乾明教寺、勝果教寺、空相寺、永慶禪寺6寺均記載由僧人重修,其余則未記載重修人士。旌德、南陵、蕪湖情況也大致相似。除正統、洪武兩朝重修佛寺較多外,其余各朝重修佛寺的數量與其時長基本保持平衡。從統計數據看,整個明代青弋江流域都有持續重修佛寺的行為。
值得注意的是,明代中后期,重修佛寺者的身份相比前期發生了較大變化。旌德八正堂、報本庵,宣城雙林庵、天如庵、西樂庵、芥子庵、秀水庵,南陵天竺庵、崇圣庵、報恩寺,蕪湖會龍庵等都由地方士紳出資重修,說明地方士紳的實力已經超出寺僧,在區域佛教發展中的作用日益凸顯。
從空間分布看,以宣城為中心的中游地區共重修佛寺313所/次,占比高達80.25%,是為絕對多數;上游山區三縣一區共20所/次;下游南陵、蕪湖共57所/次,均遠少于中游三縣。就縣域而言,宣城重修佛寺160所/次,占41.03%;涇縣89所/次,占22.82%;旌德64所/次,占16.41%;其余縣區均未超過總數的10%。
通過數據分析發現,明代青弋江流域佛寺重修的次數要遠多于新建佛寺的數量。從時間差異來看,佛寺新建和重修的中心時段有所區別,這與佛寺新建和重修的需求不同有關。新建佛寺需要的資源要遠大于重修,因此新建佛寺往往在王朝中期經濟繁榮之際,而佛寺的重修較為容易,尤其在經歷戰亂之后,社會對于佛教的強烈需求會刺激佛寺的重修,從而形成佛寺重修的高潮。從空間差異看,無論是佛寺的新建還是重修,青弋江流域佛寺發展的重心均在以宣城為核心的中游地區,這又反應了佛寺新建和重修的一致性。佛寺新建和重修的基礎是社會長期對于佛教的需求,以及支撐佛寺生存、發展的社會經濟能力,還有區域的佛教傳統等。而以宣城為核心的中游地區,由于悠久的佛教傳統、深厚的佛教社會根基以及在社會經濟的迅速恢復發展等,從而成為明代青弋江流域佛教發展的地理中心。
寺院不斷的新建和重修是建構并維持明代青弋江流域的佛教系統存在的基本途徑。在明代佛教世俗化的大背景下,無疑對各種參與者“提供了最大的生存機會”*[法]勞格文著、范麗珠譯:《中國宗教的合理性》,《法國漢學》第14輯,中華書局1999年12月版,第339頁。。本文僅就方志所載明代青弋江流域寺院相關的內容作了簡單的分析,力求從數據上復原其佛教寺院新建、重修的時空面貌,以窺見區域佛教發展的些須印象。當然,明代青弋江流域佛教系統的構建遠非如此簡單,諸如不同寺院之間的空間關系及其層級體系、不同教派寺院之間的空間關系及其競合、個體寺院的空間建構及其演化機制、個體寺院及群體寺院與區域社會之間的相互聯系及其影響,等等,都是研究中不可忽略的內容。進而言之,以區域佛教系統的“發明性”探索去構建中國佛教本土化歷程,我們還有很長的路要走。
[本文為國家社科基金項目“歷史地理學視域下的徽州佛教研究”(16BZS033)、安徽省社科規劃項目“明代徽州宗教地理研究”(AHSKY2014D59)的階段性成果。]
責任編輯:郝紅暖
A Preliminary Study on the Buddhism System in the Qingyijiang River Basin during Ming Dynasty:with the Center for the Temporal and Spatial Distribution of the Buddhism Temple
WANG Kai-dui ZHOU Bang-xing
(History Department, Anhui University, Hefei 230039, China;Center for Historical Geographical Studies, Fudan University, Shanghai 200433, China)
Qingyijiang River basin was an important part of the general Jiangnan area; the Buddhism has a steadily developing in this region during Ming Dynasty. By analyzing the statistical data which come from the local chronicles, we could find that the establishment and re-establishment situation of Buddhism temples in this basin during Ming Dynasty show significant differences both temporally and spatially. These Buddhism temples was mainly established in the periods of Hongwu,Wanli and Chongzhen emperor while spatially collecting in the middle reaches, especially in Xuancheng. The re-establishment of these Buddhism temples was gathered before the period of Zhengtong emperor and predominantly spatially concentrated in Xuancheng and Jingxian. The research of in this paper shows that Xuancheng and Jingxian were the geographical center of the Buddhism in Qingyijiang River basin during Ming Dynasty. This phenomenon has a close relation with their long Buddhistic tradition, superior social basis of the Buddhism and higher standard of social economy.
regional religious system; Qingyijiang River basin; Buddhism; temple; temporal and spatial distribution
K248
A
1005-605X(2017)03-0138-07
王開隊(1980- ),男,安徽固鎮人,安徽大學歷史系副教授、博士生導師;周邦興(1994- ),男,安徽繁昌人,復旦大學歷史地理研究中心碩士研究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