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昱天+趙宇翔+朱慶華



(1.南京大學信息管理學院 江蘇南京 210023)
(2.南京理工大學經濟管理學院 江蘇南京 210094)
摘 要:在信息化高速發展和老齡化問題日益嚴峻的社會環境下,由于年齡、認知模式、生活習慣和知識背景等方面的差異,導致數字原住民與數字移民在數字悟性、數字能力、信息素養等層面的差距愈發明顯。因此,如何縮小代際之間的"數字鴻溝",促進家庭、社區乃至整個社會的代際和諧,應當引起學界、業界和政府相關部門的密切關注和高度重視。文章對"代際學習"的相關概念進行解析,梳理了以往代際學習研究的相關理論基礎,并在回顧已有代際學習實踐案例的基礎上探索信息通訊技術驅動的代際學習新模式,最后提出了若干代際學習的研究方向和前沿展望。
關鍵詞:代際學習;信息通訊技術;數字原住民;數字移民;信息素養
中圖分類號:G201 文獻標識碼:A DOI:10.11968/tsyqb.1003-6938.2017031
1 引言
隨著數字化產品的普及和信息化程度的發展,人們的信息行為發生了巨大變化,這也對不同代際人群的信息能力和信息素養提出了新的要求。不同的時代背景、受教育水平、行為習慣都導致了兩代人或者多代人之間缺乏共同的興趣愛好和良好的溝通交流,傳統的家庭內部教育也會受到家庭等級觀念以及刻板印象威脅的影響而無法獲得理想的效果。與此同時,對各種智能終端設備、互聯網、社會化媒體等掌握水平的差異也進一步加劇了代際之間的隔閡和鴻溝[1]。一些老年人難以適應數字生存和媒介形態所帶來的變化和挑戰,嚴重的還有可能出現“技術恐慌”的心理[2]。
根據中國互聯網絡信息中心(CNNIC)發布的《第38次中國互聯網絡發展狀況統計報告》顯示,截至2016年6月,中國網民規模已經達到7.10億,其中10-39歲的中低齡網民所占比例最高,達到74.7%,基本趨于穩定,而40歲及以上的中高齡網民比例逐年增加,已經達到22.4%,這部分人群擁有較大的增長空間和廣闊的潛在發展市場[3]。根據年齡為主導的劃分依據,這兩類人群可以直觀映射到Prensky所提出的“數字原住民”(Digital Natives)和“數字移民”(Digital Immigrants)這兩個概念。Prensky[4-5]將數字原住民定義為那些出生在擁有各種數字技術和設備的時代,且能夠快速地精通這些新興數字技術并富有技巧地使用它們的年輕人;相比較而言,數字移民則是指年齡較大,在面對迅速發展的數字化科技時,必須經歷并不順暢或較為艱難歷程的學習者;趙宇翔[6]、Zhao Y[7]等指出,隨著Web 2.0理念的逐步深入以及各類社會化媒體的陸續出現,數字原住民和數字移民對數字產品的認知水平、學習深度和熟練程度等方面的差距正在被逐漸拉大。鑒于此,如何發揮數字原住民的數字能力優勢,提升數字移民的信息能力和媒介素養,縮小代際之間的數字鴻溝,進而促進社會整體代際關系的和諧穩定,是一個跨學科、跨領域的新興研究方向。國外一些學者將這種“發生在不同世代之間的學習過程和體驗”稱為“代際學習(Inter-Generational Learning, IGL)”[8],這一概念在國外學者的研究中逐漸得到廣泛關注,研究范圍也從傳統的教育學、社會學和心理學向基于技術驅動的信息科學領域擴展延伸,一些學者論證了基于ICT技術的代際學習有助于改善代際關系,縮小數字鴻溝,并能夠為解決人口老齡化、空巢老人等問題提供新的思路[9-10]。目前,國內學者在該領域的研究還很少,如林娜[11]提出通過將“代際學習”理念向青少年和家長推廣,能夠讓博物館教育資源得到合理有效的利用,但其對代際學習概念的詮釋仍然局限在線下互動的階段。另外,雖然在社會學、教育學和心理學領域有一些學者闡述了與代際學習相關的概念,如代際交換、代際傳承、親子教育、親子互動等[12-15],但內容以基于傳統模式的線下交流為主,或者從單純的案例研究角度去探索代際之間溝通的方法,并未明確提出代際之間的學習內容及具體模式。
2 代際學習的概念解析
當前學界對代際學習的研究涵蓋多個學科領域,如社會學、心理學、教育學、倫理學和醫學等[16]。由于不同學科的側重點有所不同,對這一概念也有著多種不同的論述。一些學者將其與終生學習(Lifelong Learning)[17]、代際實踐(Intergenerational Practice)[18]等相關概念做類比,從而給出不同維度的闡釋,但目前學界并未形成統一的概念體系,且代際學習界定中如何劃分概念粒度值得進一步探討。
從時間的維度,代際學習的概念演化大致可以分為三個階段。第一階段,代際學習為非正式學習過程,具有明顯的家庭化特征,強調家庭中長輩對晚輩面對面地單向知識傳遞過程。這種定義常見于早期教育學、社會學的相關研究中。如Hoff[19]將代際學習定義為一種“在家庭代際之間十分普遍的,能夠給下一代系統傳遞知識、技巧、技能、準則和價值觀念的過程”;第二階段,由于社會環境背景和人口結構的變化,代際隔閡問題逐漸加劇,越來越多的研究者逐漸意識到,代際學習的定義不再局限于具有血緣關系的家庭成員之間,其范圍擴展到社區、組織、社會,這一階段的“去家庭化”特征明顯[20]。如Ropes[21]認為代際學習在企業組織中是一種能夠幫助代際雙方獲得新知識、新技能、新觀念的交互方式,對個人和企業發展都起到了一定的推動作用。同時,代際學習也呈現出教育正式化、知識傳遞交互化的特征。如Cortellesi[22]認為代際學習是一種融合正式教育與非正式教育的新型學習方式,讓年輕人與老年人可以共同參與、相互學習,有利于促進代際關系的和諧穩定;第三階段,隨著Web2.0環境下社會化媒體、即時通訊工具等迅速發展,年輕一代逐漸占據知識傳遞的主導地位,這也使得代際學習與信息技術的結合程度得到顯著提升。因此,研究者對代際學習的定義進行了擴充和延伸,并給出了基于新興技術的理解,認為代際學習不僅包含線下交流,還應當嘗試將信息通訊技術、計算機協作工作技術以及各種智能設備等嵌入到知識傳遞的過程中,讓代際學習的開展擺脫地域、時間、受教育程度等因素的限制,提升學習的便利性、創新性和可擴展性,在強調學習內容的同時也應注重不同代際信息素養的培育[1,23]。Klamma等將代際學習定義為“基于一代人對另一代人的過程性體驗和經歷”,并著重指出,不應將代際學習局限在面對面的溝通交流中,而忽略了新興信息技術的驅動作用[24]。
通過整理分析國外學者在不同時期對代際學習的概念界定,不難發現,在不同階段代際學習的屬性存在顯著差異,筆者將其概念維度進一步劃分為4個部分,即How(學習形式)、What(學習內容)、Who(參與者)和Where(開展場景)(見圖1),以求深度挖掘代際學習的本質問題,并為今后的研究提供多種剖析視角:(1)從學習內容角度而言,代際學習需要同時關注顯性知識和隱性知識的傳遞和分享,早期代際學習的內容以顯性知識為主,大多通過語言、文字或者視聽媒體等形式表述給對方,學習難度較低。而隨著信息技術的快速發展,新興數字媒介、智能產品大多沒有明確的使用說明,數字移民往往需要通過嘗試、交流等手段獲得技能經驗等非正式的隱性知識,而在代際學習過程中,數字原住民憑借信息知識優勢,并依托特定學習情境,通過類比、假設、隱喻等手段將隱性知識轉化為可以理解的語言表述,從而達到知識外化的目的,有助于數字移民的理解掌握;(2)從參與者而言,代際學習應當超越傳統以血親為紐帶的家庭模式,拓展延伸到組織、社區和社會層面,從家庭內部的長輩、父輩、子輩逐步泛化為不同年齡段的代際人群,從而更好地將數字原住民和數字移民融入到共同的平臺和系統中開展交流互動,提升參與雙方的信息素養及信息能力;(3)從學習場景而言,在互聯網技術迅速發展普及的大背景下,線上學習形式依靠其不受時間、空間限制的特點,逐漸被不同代際嘗試并接納,但這并不意味著線下學習交流不再重要,而是需要更好地整合代際學習線下和線上模式,打破傳統物理空間造成的隔閡和障礙,為參與者提供更好的泛在學習空間;(4)從學習形式而言,代際學習應當提供更為靈活彈性的模式,將短期學習和長期學習、正向學習和逆向學習、正式培訓和非正式教育、系統學習和碎片化學習等形式巧妙融合,為參與者打造富有用戶體驗且量身定做的互動機制和學習方案。
3 代際學習的理論基礎
通過上述對代際學習研究文獻的梳理,可以發現大多數研究主要針對代際學習的概念而展開討論,或是設計代際學習活動來分析學習內容或學習效果,而基于相關理論視角對代際學習進行理論探索的研究并不多。前期研究中,Gadsden、Cherri、Newman等學者對代際學習的出現背景及應用領域等進行了介紹,但并未對學習過程中不同代際的心理、行為等問題開展基于理論探索的分析[8,16,20]。隨著研究的逐步深入,一些學者開始針對調研或訪談數據提出相關的理論基礎,如Corrigan[25]、Hamilton[26]等均采用了半結構化訪談的形式獲取不同代際在參與代際學習之后的反饋信息,并分別使用社會學習理論和情境學習理論來做進一步分析。筆者在此將前期研究中借鑒教育學、社會學和心理學等領域的相關理論進行歸納,以期為后續研究者開展實證研究提供思路和參考(見表1)。
從國外已有的研究成果來看,目前有關代際學習的理論研究還不夠豐富和深入,與代際學習的結合度較低,其作用基本局限在對行為進行解釋的層面,缺少基于理論進行實證研究的探索和嘗試。而從理論來源的角度分析,代際學習研究中所涉及的理論相對集中在教育學、社會學和心理學三大領域,其中又以教育學理論占據主導地位,較少包含其他學科的相關理論,其適用性也有待研究者們進一步探討。
4 ICT驅動的代際學習模式探索
4.1 ICT驅動的代際學習案例分析
由于人口老齡化所帶來的社會問題日益嚴重,許多國家的社會團體、政府機構已經提升了對代際學習的關注度,并合作開展了一系列代際學習項目。對已經開展的代際學習項目的經驗和收獲進行總結分析,可以為我國的代際學習發展提供理論指導和實踐幫助。
近年來,歐盟成立了代際學習相關的研究機構和組織,如TOY(Together Old and Young)、ENIL(European Network for Intergenerational Learning)和EMIL(European Map of Intergenerational Learning)等,專門針對人口老齡化問題較為嚴重的地區開展一系列提升代際互動、改善代際關系的實踐項目,并收集已獲得一定成果的代際學習項目總結,對其開展規模、知識傳遞形式和學習內容等情況進行整理分析,形成具備一定參考性的研究報告,從而為推動其他國家和地區開展代際學習項目提供指導幫助(典型案例見表2)。
可以發現,雖然這些案例的開展時間和地點有所差異,但都強調了數字原住民對數字移民的反哺教育,如ICT、互聯網、智能產品的使用等,學習形式更趨向于正式化、規范化,從傳統的自上而下的單向學習轉變為以數字原住民反向培訓數字移民的“數字反哺”。項目的開展場景也從家庭內部向社區、高校、社會擴展,同時線上學習平臺也在一些項目中得到嘗試和應用。在參與者方面,都柏林城市大學和羅馬尼亞的EuroEd學校均鼓勵在校學生參與到與老年人的互動當中,同時依托學校圖書館、電子閱覽室、博物館等公共文化基礎設施資源,共同提升和促進代際學習的效果和滿意度。
4.2 ICT技術驅動的代際學習模式構建
通過對以上案例的分析總結,并結合相關文獻中對基于ICT技術的代際學習的描述與探索[9-10],可以歸納整理出基于信息技術驅動的新型代際學習模式(見圖2)。由此可以發現,ICT技術是整個過程的核心驅動力,相比于傳統的代際學習模式,基于信息技術驅動的新型代際學習模式在代際內涵、學習方向、學習場景及具體形式方面均發生了巨大變化。在基于信息技術驅動的新型代際學習模式中,代際的劃分不再局限于家庭內部,而是泛化為不同年齡段代際人群之間的交互式、合作式學習,筆者按照年齡的差異將年輕一代與年長一代分別映射為“數字原住民”和“數字移民”。數字移民將人生經驗、生活常識、傳統文化等內容傳遞給數字原住民,同時數字原住民將互聯網、社會化媒體、智能設備的使用方法,以及社會新觀點、新視角等反哺給數字移民。
代際學習的形式因信息技術的發展,如社會化媒體和移動智能設備等,較之傳統線下學習模式,逐漸轉變為線下—線上平臺交替融合的學習模式。同時,信息化社會的迅速發展、人口結構的變化讓不同代際能夠在一起交流學習工作,傳統的家庭內部維度的學習模式被打破,學習場景也延伸到社區和社會范疇。在學習的具體手段方面,ICT技術可以為代際學習提供必要工具、平臺以及空間,為代際學習的開展提供了必備條件。同時,伴隨著社交媒體、社會化網絡的大范圍普及,為代際學習載體平臺的開發帶來了重要契機,構建推動數字移民和數字原住民共同參與的線上學習平臺也成為當前學界和業界所關注的重點。通過設計信息/知識共享空間,為學習參與者提供集成的資源和服務來提升線上以及線下的學習效果,讓家庭、社區和社會無縫連接。在上述ICT技術支持的條件下,代際學習呈現出參與、交流、協作三個層次,這也反映了代際學習是一個逐步遞進、逐層深化的過程。在實際學習過程中,保證數字移民與數字原住民都能積極參與其中,在溝通交流中融入學習內容,在潛移默化中完成知識傳遞的任務,深化交流內容并進一步實現協作共贏是代際學習的最終目標。
在一些代際學習的研究項目中,研究者通過引入“協助組織”來提升代際學習的效果[32],包括社區居委會、NGO組織、高校社團、圖書館、博物館在內的機構團體均可以作為協助組織機構。通過設置系統的訓練課程,將具備一定數字能力和信息素養的成年人培訓為“數字協助者”,在掌握ICT技能的同時,熟悉不同代際的生理和心理特征。“數字協助者”作為數字移民與數字原住民之間的傳播媒介,輔助代際雙方充分了解學習準則、認知模式和活動流程等,解答所遇到的技術難題以及化解潛在的代際矛盾,推動代際學習中知識的循環流動,幫助數字移民和數字原住民都能夠自發且順暢地參與到代際學習的項目活動中。
5 研究展望
盡管國外的研究者較早就關注了代際學習的界定、方法以及激勵因素等方面內容,并已經獲得了一定成果,然而有關代際學習的研究整體還處于起步階段,尤其在結合ICT等新興技術方面仍然具有很大的探索空間,值得進一步深入挖掘。首先,在針對代際學習的實證研究中,相關理論的借鑒還比較匱乏(見表1),且大多數理論僅用于解釋代際學習行為,而較少基于理論構建代際學習的模型框架,缺乏結合信息素養培育的探討與嘗試;其次,在結合新興技術方面,一些學者開始關注數字產品的使用,但大多只是提出智能化設備的廣泛使用和信息傳遞便捷度的大幅度提升有助于代際學習的線上開展,并未明確指出參與學習的雙方如何能夠打破最初的代際隔閡,消除固有的“刻板印象”以及“技術恐慌”心理,缺乏結合具體ICT工具及應用的實驗研究;最后,在激勵研究層面,目前只有少部分研究者通過引入獎勵機制來保證代際雙方的參與度,鮮少研究者針對具體的學習場景開展相關的激勵研究并提出相應的激勵機制。鑒于此,筆者提出了五個研究命題供今后的研究者進一步思考和探討。
5.1 嵌入式信息素養培育對代際學習的啟發研究
嵌入式信息素養教育是歐美發達國家圖書館學界率先提出的一套信息素養教育理念,國內大多數學者將其定義為把信息素養教育內容融入專業課程的教學模式中[33]。當前國內嵌入式信息素養教育主要是通過圖書館員與專業教師合作的方式,將信息素養教育內容融入專業課程或網絡教學平臺中,以用戶為中心,以解決問題為目的,讓學生在掌握專業課程知識的同時,提升個人信息素養[34]。
筆者認為,嵌入式信息素養教育的思想同樣可以應用于代際學習的實踐中,提升學習者的信息素養,進而可以培養自主學習新知識、新技能的習慣。數字原住民在通過物理空間和虛擬空間向數字移民傳授信息技術方面的知識的同時,圖書館員或具備一定信息素養水平的教師可以作為“協助者”的角色主動嵌入到線下活動或網絡教學平臺中,參與代際學習的整個流程。代際學習的內容也不再局限于對數字產品、社交應用的使用技巧方面,而是要兼顧培養自主使用信息服務、信息資源的能力,為代際雙方提供主動的、專業化的、有針對性的泛在信息素養服務,將信息素養教育融入到代際學習的過程中,為傳統信息素養教育研究做出補充和完善。
5.2 代際學習對“刻板印象”的消除作用研究
印象是由人們對于某些社會群組的知識、觀念和期望所構成的比較固定的觀念或想法[35],學界針對刻板印象的研究大多以性別和種族為主,對代際群體的研究內容很少。由于年齡差異而出現的“代際刻板印象”可以看作是人們對于某一代際所形成的固有印象,且其中消極印象占據主要部分,如老年人對年輕人持有“社會責任感差”“沉迷網絡”“個人主義”等消極評價;而年輕人對于老年人則往往會有“智力水平衰退、健忘、墨守成規”等固有印象[36],認為老年人無法融入時刻變化的信息社會,甚至會出現“老年歧視”的現象[37]。
在信息化飛速發展的社會背景下,“數字鴻溝”逐漸拉大,而刻板印象的存在則使得數字原住民與數字移民之間的交流愈加困難。研究者一方面可以借鑒心理學領域對刻板印象的研究方法,在前期調研中通過問卷調查或者使用專業心理測試工具的方式,深入調查不同代際對另一方的潛在印象,在了解不同代際的價值觀念、行為習慣的基礎上,設計符合雙方需要的學習內容,可以借鑒國外代際學習的案例,引入協調者的角色[32],為雙方的學習提供必要的幫助和保障,并緩解代際矛盾、促進代際關系和諧;另一方面,也應注意到,雖然ICT技術的迅速發展在一定程度上擴大了代際間的數字鴻溝,但同時也為刻板印象的消除提供了新的思路,不同代際之間由于家庭等級觀念在現實生活中不方便表達的情緒和感想可以通過線上學習交流的途徑得以傳遞,依靠在線學習平臺、社交媒體等信息技術的產物能夠幫助改變在他人眼中的固有形象,在學習知識的同時有助于消除代際刻板印象。
5.3 對基于行動研究的改進探索
當前針對代際學習的實證研究方法主要包含觀察法、訪談法、問卷調查法、案例研究法等,其中又以半結構化訪談法的比例最高。研究者選取部分參與代際學習活動的人群,設計粗線條式的訪談提綱,并根據訪談時的實際情況對問題做出必要的調整,深入了解參與者對代際學習內容、效果、滿意度等評價反饋,同時在征得受訪者同意的基礎上對全過程錄音錄影,再對獲取的訪談資料整理分析,歸納總結出相關成果。
行動研究是指由社會情境(教育情境)的參與者為提高對所從事的社會或教育實踐的理性認識,為加深對實踐活動及其依賴背景的理解所進行的反思研究。具體來講,在行動研究中,被研究者不再是研究的客體或者對象,而是也成為了研究的主體,這也在一定程度上緩解了理論與實踐之間長期存在的脫節現象[38]。因此,在代際學習的研究中可以加入行動研究的思想,將研究者與實踐者相結合,能夠在一定程度上整合教育者和研究者的資源,將理論運用于實際問題當中,通過對行動的觀察、反思,找出學習過程中的缺陷與不足,從而改進代際學習的研究范式及實踐方法。在具體的研究中,可以采用“親歷”和“實驗觀察”兩種方式對代際學習的流程進行探索研究。“親歷”即研究者需要參與到代際學習的過程當中,通過親身經歷學習過程來感受并記錄個人的行為和體驗,了解不同代際特征,以提煉出其行為演化的相關影響因素。而“實驗觀察” 法則是通過對某一特定代際中的個人進行全面跟蹤和系統地觀察研究,了解其在學習過程中的行為和體驗,并結合資料分析和問卷調查的方式來構建行為與體驗之間的關系模型,探究學習的影響因素和不同代際的內在動因,進而為激勵研究提供相關的依據。如李舒欣和趙宇翔[39]通過運用扎根理論和問卷調查相結合的混合研究方法,探索在新媒體環境下數字移民的媒介素養水平的影響因素,并為其數字化學習的需求提出有效的建議,以期縮小代際鴻溝。
5.4 游戲化元素對代際學習的激勵效果研究
近年來,游戲化概念已經在商業、教育、信息系統、人機交互等眾多領域引起了學者及從業者的廣泛關注[40]。Deterding等將游戲化定義為“在非游戲情境下使用游戲設計元素”,從而可以提高用戶參與度、用戶粘度和用戶忠誠度[41],國外學者在代際學習的研究案例中已經提出了基于交互活動、合作任務等學習模式的觀點,并嘗試將游戲化元素融入產品設計思想中[42],但并未明確指出將游戲化策略作為代際學習的激勵模式廣泛應用,缺乏系統的理論指導。將游戲化元素嵌入到代際學習的過程中,能夠達到提升學習趣味性、娛樂性的目的,有助于打破代際隔閡,增強代際雙方的學習交互度和合作度,并且可以為代際學習拓展新的思路以及實踐模式,讓不同代際在游戲的過程中完成潛在的學習任務。
在后續研究中還可以對代際學習過程中包含的游戲化元素進行梳理,根據已有的研究成果整理歸納出適合代際學習參與者的游戲化激勵手段,構建影響學習效果的游戲化元素體系及相應的理論模型。在具體的實證研究中,由于數字移民和數字原住民的年齡、教育水平、數字能力等方面都存在一定的差異,游戲化元素對兩者的參與度、忠誠度、吸引力方面的激勵效果也會有所差異,筆者認為需要采取實驗室研究或現場實驗的方法進行探索,通過對比運用不同游戲化元素帶來的實驗人群的差異化反饋效果,進而獲得能夠提升學習趣味性和吸引力的特定元素,以有效地驗證游戲化策略對于代際學習的調節、激勵作用,完善代際學習的動因理論體系。
5.5 代際學習政策方面的研究
代際學習能否廣泛開展與政府支持政策的制定密不可分,我國“十三五”規劃綱要中明確指出,應大力開展應對人口老齡化行動,加強頂層設計,如增強居家養老、社區養老的建設力度,推動老年大學的普及等。隨著信息化社會的快速發展,智能產品在數字原住民中得到普及,數字移民由于教育背景和年齡等因素的影響,對新事物的接納程度不高,自我學習能力較差,但心理上接受并樂意與數字原住民溝通交流。政府部門相關政策的制定應當以推動兩者的互動學習為目的,如在校學生以社團組織、實踐團隊等形式定期進入社區開展講座、一對一培訓等反哺活動,為老年人傳授智能產品的使用技巧并了解互聯網、搜索引擎、社交媒體等信息知識,提高其自主學習能力,提升其社會融入感。同時,我國政府可以借鑒國外案例,為學校開展代際學習活動提供資金設備的支持和補助,推動教育機構開放圖書館、電子閱覽室等信息共享空間和場所給需要獲取信息知識服務的老年人,鼓勵定期開展知識講座、沙龍、游覽參觀等活動為不同代際提供交流學習的機會,給在校學生和老年人提供學習交流的線下平臺,提升老年人社會價值感和社會融入感,鞏固代際關系。
6 結語
隨著社會化媒體的快速推廣、“互聯網+”理念的迅速普及,信息技術逐漸滲透到我們生活中,傳統的代際交流溝通方式已不能很好地適應當前的信息化社會,而代際學習的理念在緩解代際矛盾、代際沖突,縮小代際鴻溝,改善代際關系方面有著重要意義。本文首先基于不同維度對代際學習的概念進行解析,對不同時期代際學習的內涵及模式進行對比,發現代際間知識的傳遞不再局限于家庭內部,且學習方向由單向傳遞向雙向傳遞轉變,傳遞內容在社會大環境的影響下也出現了顯著差異;其次,本文介紹了代際學習的實踐案例并提出基于信息技術驅動的新型模式;最后提出若干代際學習的研究方向和前沿展望。目前對代際學習的研究主要從研究對象、研究情景以及代際學習方向進行組合,開展不同形式的探索性研究,并取得了階段性成果;然而,隨著互聯網、社交媒體等新興技術的快速發展和普及,代際間數字鴻溝問題日益突出,基于信息技術驅動的代際學習模式也將得到更多學者的關注和重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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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簡介:史昱天(1993-),男,南京大學信息管理學院碩士研究生;趙宇翔(1983-),男,南京理工大學經濟管理學院教授,碩士生導師;朱慶華(1963-),男,南京大學信息管理學院教授,博士生導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