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劇《美國眾神》：人之黎明，神之黃昏

安琪

《美國眾神》改編自幻想文學家尼爾·蓋曼2001年出版的同名小說，講述的是一場“新神”與“舊神”之間的戰爭。故事以主人公影子（Shadow Moon）為視角展開，他是一位正在服刑的罪犯，因妻子車禍過世而得以提前出獄。在去參加妻子葬禮時，影子邂逅了一名自稱為“星期三”先生（Mr. Wednesday）的老人。隨后，影子發現他的好友與自己的妻子在同一起車禍中喪生，讓他受到雙重打擊的是，妻子與好友有染。接連而來的噩耗打亂了影子的所有思緒與計劃，此時“星期三”先生不斷出現，讓影子為其工作，心灰意冷無處可去的影子由此開始卷入了這場新舊神之間的戰爭。

其實這位“星期三”先生便是北歐神話中的主神奧丁，他主宰著眾生的天命，是力量與信仰的代表，被視作諸神之王。在以他為首的傳統“舊神”中，有愛欲女神比奇絲（Bilquis）、愛爾蘭矮妖瘋子斯維尼（Mad Sweeney）、火精靈伊夫里特（Jinn）等，他們因時代的高速發展而被人類社會逐漸遺忘，瀕臨衰落。于是我們看到已顯老態的奧丁四處找人結盟、比奇絲化身性工作者尋找崇拜獻祭之人、失意的伊夫利特從同性伴侶身上獲取成就感……神的力量源自人類的崇拜和信仰，如今他們的神力卻逐漸被現代的“新神”們所取代：信用卡之神、高速公路之神、媒體之神……“舊神”們開始變得恐懼，認為唯有策劃一場所謂的“戰爭”才能奪回自己失去的“領地”。而“舊神”與“新神”之間的這場戰爭，本質則是信仰與物質的戰爭。

作為一部早在15年前便以科幻小說拿下雨果獎，以恐怖小說拿下星云獎，以奇幻小說拿下布萊姆·斯托克獎的著作，似乎真的很難定義《美國眾神》。或許也是因為它的天馬行空，無法劃分類型，才讓HBO在拿到《美國眾神》電視劇改編權2年后，因無法順利改編劇本，忍痛割愛給了StarZ。毫無疑問，對StarZ來說這是一個燙手山芋——做好了，可能會打造出另一部《權力的游戲》；做不好，可能會成為眾矢之的，一毀佳作。因此StarZ對該劇也是下足了功夫，開場便讓血漿四濺、尸首橫飛，大尺度的性愛場面令人乍舌，精致的動畫效果更是塑造出魔幻的神話感，讓人不由自主地聯想到《潘神的迷宮》。

盡管《美國眾神》的豆瓣評分只有7.8，但它在本土的口碑卻不錯。首播便拿下了0.4的18-49收視率，吸引了97.5萬人收看，與去年《古戰場傳奇》第二季首播表現旗鼓相當，成為StarZ最佳收視率原創劇之一。尼爾森公布的數據顯示，截至2017年5月14日，全美18-49歲成人類電視節目收視率排行榜，《美國眾神》赫然躍進前25名。《美國眾神》在IMDb取得了8.6的綜合分，爛番茄上劇集好評率95%。相信StarZ對這個成績相當滿意，在劇集播出僅僅兩集之后，就對外宣布已經續訂了第二季。

阿倫特曾在《人的境況》中說：“技術為人類提供了一個從宇宙角度出發，在地球之外撬動地球的阿基米德點。”作為一名純粹的英國人，尼爾·蓋曼能寫出這樣一部徹頭徹尾暗喻美國移民價值焦慮，反映當前技術重構背景下人類對事物的看待方式、對信仰的追求的故事，并且能在美國大受歡迎，著實令人佩服。這樣一部融合美國主義、幻想主義以及超現實主義的劇作，也注定不屬于大眾，而是屬于那些更愿意深究故事本身所隱含的哲學意義的人。事實上，人類社會的變遷就是一部《美國眾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