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性角色對家族企業代際傳承的影響研究①

李艷雙 張丹丹 呂亭 于樹江

摘 要：傳承已經成為家族企業持續成長所面臨的嚴峻挑戰，為了實現傳承過程中領導權的成功交接，大量學者聚焦于傳承領域，但是傳承問題至今仍沒有得到有效解決。缺乏家庭視角的分析被認為是導致傳承問題無法深入研究的關鍵所在。本文從女性的不同家庭角色入手，通過對已有研究的回顧，探析母親、妻子和女兒這三種不同角色對家族企業代際傳承的影響，其中涉及母親對接班子女的教育以及母親對接班子女的性別傾向；妻子角色在代際傳承中的正面影響，以及帶來的負面作用；女兒的接班意愿，以及女兒的領導管理能力在代際傳承中發揮的作用。

關鍵詞：家族企業 女性角色 代際傳承

中圖分類號：F276.5 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2096-0298（2017）07（a）-162-03

基業長青是每位家族企業主所追求的目標，而僅有為數不多的家族企業能夠順利實現交接，傳承已經成為家族企業持續成長所面臨的嚴峻挑戰。而女性在家族企業中所占的比重也變得越來越大，因此，重新全面認識家族的傳統功能變得越來越有意義。Nelton（1998）假設以1972年～1997年美國企業女性所有權的增長速度計算，那么到2023年美國將有不低于1/3的家族企業是由女性擁有并行使管理權。

目前大多數都是基于男性視角來研究代際傳承問題，從女性角度進行的研究少之又少。相關文獻更多的是把職業女性和家族企業中的女性混為一談，或者只是單一從某個方面來區別研究，例如挑戰、機會，還很少有學者對處于不同家庭角色的女性進行研究總結，特別是有關女性角色在家族企業代際傳承中的作用的研究還很匱乏。本文對女性的家庭角色進行全面分析和探討，系統深入地解析其在家族企業代際傳承中的地位和影響，并對家族企業中的女性角色對代際傳承影響做了進一步闡述。

1 母親角色對家族企業代際傳承的影響

1.1 母親對接班子女的教育

家族企業中的“家文化”在其生存發展的道路上，正在潛移默化地影響著一代又一代人。Sanders 和Nee（1996）認為家族成員間的緊密聯系、相互信任和共同目標是家族重要的社會資本，并對家族企業的發展產生重要的影響。在這種社會關系上形成的以信任為中心的隱形資源是特殊的社會資本，它能促使家族成員團結一心，而在家族成員間起到橋梁作用的便是母親這一角色，從而也奠定了母親在家族企業中具有舉足輕重的地位。

不難發現，家族企業中大多數母親都把精力用在處理家務和照顧子女上面，每天都在為家庭中的瑣事而忙碌著，看似簡單的生活，卻影響著整個家族企業的未來。她們在家族企業未來繼承人成長過程中，起到不可忽視的作用。Cadieux和Lorrain（2002）表明在這種情況下母親與子女的關系更加親密，與子女之間的信任程度更高，母親也更加了解子女的性格、愛好、志向和潛力等，而父親和其子女則常常只通過在一起工作才會真正地了解彼此。對于兒子的培養，母親更多的是讓其從小就多接觸外面的環境，多出席些形形色色的場合，從而讓兒子從小就樹立責任和擔當的意識。而對女兒的教育，則更多的是注重家庭生活中的培養，讓其從小對照顧家庭有更多的認識。當母親不參與家族企業管理時，母親通常是代際傳承過程中上下兩代人的調解者。

1.2 母親對接班子女的性別傾向

（1）對于家族企業由誰來接管這個問題，母親則更希望是由外人來管理公司，這樣子女就不會被公司的一些煩惱所困擾，從而幸福地生活。另外，那些規模較小的企業主對自己的企業也沒有過多的信心，母親們并不希望自己的兒女繼續經營企業，而是希望兒女有一份比較穩定的職業。王麗嬌（2014）通過對中國200家中小型家族企業的調查問卷和部分企業的訪談，發現母親尤其看重女兒的穩定性，基本不會對女兒的事業發展做出要求，即便是在女兒繼承家族企業的情況下，也是希望女兒進行穩定性發展不會要求其擴張和開拓新領域[1]。這反過來，也會影響到子女的繼任意愿，陳璐（2013）通過實證研究表明父母的期望對子女的繼任意愿有顯著的正向影響[2]。

（2）當母親參與到家族企業的運營管理時，在性別認知方面，女企業家往往對兒子的信任程度要高于女兒[3]。母親更希望女兒能夠雷厲風行，過于掌控女兒也會使得女兒逆反，不太利于構建良好的母女關系。如果母親對同一公司的女兒存在妒忌或猜忌的心理，這個時候女兒往往會更加職場化，這也使得母親的威信大大受挫，從而不利于女兒對企業的管理，導致代際傳承。

（3）當母親是家族企業主時，母親將會對家族企業接班人的性別造成重大的影響，因為母親相比父親有兩倍可能性選擇其女兒為接班人（Dumas，1998；Hisrich and Fulop，1997）。Harveston（1997）等人也發現，代際傳承規劃對性別的要求變得越來越重要，男性企業主和女性企業主會因為不同的性格因素、環境因素和資源因素等而采取不同的步驟實施傳承規劃[4]。然而在傳承過程中，母親并不希望放棄對企業的控制（Cadieux等，2002）。甚至交接之后，母親還是會主動參與重要的決策。Vera和Dean（2005）通過觀察家族企業中的母親企業主，證實了她們不愿意放棄控制權以及規劃代際傳承過程的結論[5]。

總而言之，母親在對接班人的性別傾向方面，會出于對子女的保護，很多情況下不希望子女接管家族企業。當母親參與到家族企業的運營管理時，往往對兒子的信任程度要高于女兒，但是當母親是家族企業主時，相比父親而言，母親卻有兩倍的可能性選擇其女兒為接班人（見圖1）。

2 妻子角色對家族企業代際傳承的影響

2.1 妻子角色在家族企業代際傳承中的正面影響

家族企業中妻子扮演著主要參與者的角色，對家族企業的代際傳承起著十分重要的作用。其在家族企業中擁有著家庭和職業女性雙重角色，在企業中可以作為共事的合伙人、調解人、退休顧問，在家庭中還有撫養后代和照顧家庭等角色。尤其在創業初期，企業經濟上面臨考驗，失敗率高，來自家族成員的支持尤為重要。Auken和Werbel（2006）在梳理大量文獻的基礎上提出了妻子忠誠的實證模型，認為妻子忠誠取決于妻子在家族企業經營決策中的參與程度以及企業主個人角色矛盾的經歷[9]。研究者指出，家族企業的生存與妻子忠誠密不可分。Poza和Messer（2001）通過對11對家族企業主夫婦的訪談，證實了家族企業主妻子的影響力。在訪談中他們探討了企業主妻子在代際傳承中的關鍵作用，并試圖根據角色類型將妻子分類，如嫉妒型配偶、最可信任的員工、高級顧問等。與他們較為全面的研究相比，Rowe和Hong（2000）從妻子職業工作和家庭工作入手，探究在家族企業中妻子的經濟貢獻，以此描述妻子在家族企業中的角色。研究的特色之處是將通常被研究者所忽視的諸如做家務這種無法計算經濟價值的活動也視為妻子對家族企業的經濟貢獻。Sharma（2004）也強調了妻子在傳承中的影響是顯著的，她們對目前存在的問題和企業的動態發展有更為豐富的了解，在使用得當的情況下，她們的情感資本可能會決定企業的成敗[7]。

2.2 妻子角色在家族企業代際傳承中的負面作用

妻子對家族企業發揮良好作用的同時，也很能帶來一些負面的沖突和矛盾。假如妻子過多地參與家族企業經營運作方面的決策，那么會給家族企業中其他決策者帶來某種程度上的分歧和壓力。Danes和Olson（2003）研究了妻子的參與度和企業壓力的關系。他們以美國391對企業主夫婦（這些夫婦中企業主都是男性）為調查對象，發現57%的妻子在自家企業工作，其中又有42%的妻子是企業的主要決策人。妻子參與企業運營管理會讓企業主夫婦感知到更大的企業壓力，其中非建設性的壓力會影響企業的生存與發展。

3 女兒角色對家族企業代際傳承的影響

3.1 女兒繼承家族企業的意愿

女兒對于繼承家族企業的意愿很大程度上受企業規模的影響，企業規模越大，女兒加入家族企業的意愿越強烈（Stavrous，1998）。對女性接班人意愿的調查顯示，女性接班人通常對規模較大或者運用現代化管理模式的企業表現出更大的興趣和意愿。其主要原因是大型家族企業更能為她們提供所需求的貨幣或非貨幣的收益。Stavrous的調查也發現家族企業所在的行業以及企業的發展前景都會對女性繼承者產生影響。余向前（2008）表明，家族企業中的女兒對企業的發展前景和優勢認知情況直接關系到最終的繼承意愿[8]。

隨著研究的進一步深入，李琪（2010）則指出，在我國，家族企業中的女性繼承者則更多地是為了企業的生存和發展考慮，在企業需要的時候或企業面臨危機時，女兒更會出于家族責任而增強繼承家族企業的意向。此外，陳璐（2013）的實證研究顯示，獨生女兒的繼任意愿要高于非獨生子女的繼任意愿，因為當家族企業的責任無人與自己分擔時，獨生女兒會有較強烈的責任感，此時父母也會把所有的期望寄托在獨女身上[2]。

而女兒拒絕繼承家族企業的原因各式各樣，例如：對企業經營管理或當前業務不感興趣、個人生活的缺失、經常被拿來與父母的管理風格作對比等[9]。而最根本的原因是由于家族企業在培養機制上對女兒和兒子的差異，使女兒感覺接班無望甚至被企業排斥，這樣女兒不會將自己未來的職業發展目標定位在繼任和領導管理家族企業上。

3.2 女兒的領導管理能力對家族企業代際傳承的影響

從企業資源觀的角度分析，領導能力和管理能力是制約企業發展的關鍵因素，因而家族企業繼承人的能力及素質，在很大程度上決定著該企業的生存與成長。King（2003）通過實證研究得出結論：繼任者的能力與繼任后三年的企業績效顯著正相關。相比于兒子，女兒作為家族企業的傳承人，在領導能力和管理能力有以下幾點優勢。

3.2.1 凝聚力強

由于女性對于名利的追逐和本身的社會地位決定了她們相對于男性壓力較小，沒有過重的社會期望，這在一定程度上能夠幫助女性在處理問題時較男性容易打破既定的規律做事。此外，女性相比男性而言被認為對企業忠誠、對他人的需要以及調解矛盾方面更有效力，而且在處理企業管理中較敏感的問題時更具有正面作用。韓朝華等（2009）的研究表明，在一個人的職業生涯中，愿意忠于一個企業的男性為47%，而女性為72%，遠高于男性。

3.2.2 內部信任度高

女兒較兒子有更強的溝通能力，可以更好地降低家族成員之間的交流屏障。Vera和Dean（2005）在研究父子和父女關系時發現，由于女兒與兒子成員相比，對于父輩或管理層在溝通上更為順暢，因此與企業主父親很少產生隔閡，相處更為融洽[5]。Haberman和Danes （2003）通過研究家族企業內部體系發現，在以父子關系為主軸的企業中，在女性沒有能力問題的情況下將女性成員排除在外的企業，比有女性存在的企業會有較多的沖突。

3.2.3 代理風險低

家族企業主要結構模式是控制權與所有權相統一的產權配置結構。女性本身所具有的忠誠特性可以有效降低所有者的心理契約成本。在家族企業中能確立以父女關系為主體的管理層，并且女性成員能夠很好地被家族成員或獲利高層接納，這種組合方式便能夠很好地做到帕累托改進，使家族成員增強共享合作意識并形成凝聚力，會更好地選擇進行家族企業代際傳承。

4 結語

根據以上的文獻梳理和研究，本文構建了女性角色對代際傳承影響的理論模型，如圖2所示。

不同家庭角色的女性對代際傳承有著不同的影響。母親在代際傳承中發揮著重要作用，是聯系各家族成員創造價值的紐帶，母親與子女的親密關系，使得與子女之間的信任程度更高，母親也更加了解子女的性格、愛好、志向和潛力等，并通過對子女的教育影響著后代企業主的價值觀。同時，母親在選擇后代企業主的過程中發揮著重要作用。此外，當企業主是男性時，妻子在家族企業中一方面有正面影響，在企業中可以作為共事的合伙人、調解人、退休顧問，通過家庭勞動間接對家族企業做出經濟貢獻，另一方面又有負面作用，假如妻子過多地參與家族企業經營運作方面的決策，那么會給家族企業中其他決策者帶來某種程度上的分歧和壓力。而女兒則通過繼承家族企業的意愿以及管理能力對家族企業代際傳承產生影響。

本文關于女性角色對家族企業代際傳承的影響研究主要基于文獻研究法，尚缺乏實證方面研究成果的支撐，且可以通過案例研究的方法縱向跟蹤和深入解析女性角色在家族企業代際傳承中的影響，這對家族企業研究有指導意義。另外，鮮有研究關注不同行業類別家族企業的女性群體之間的相似性與差異性，以后的研究可以此展開。

參考文獻

[1] 王麗嬌.外向型家族企業獨生女繼承權對企業績效影響的研究[D].蘭州商學院，2014.

[2] 陳璐，蘇宗偉.中國家族企業子女繼任意愿的影響因素研究[J].上海管理科學，2013（03）.

[3] 傅穎，王重鳴.女性繼任家族企業研究回顧與展望[J].婦女研究論叢，2014（02）.

[4] 周生春，徐萌娜.國外家族企業女性成員研究述評[J].浙江大學學報，2009（02）.

[5] Vera C， Dean M.An Examination of the Challenges Daughters Face in Family Business Succession[J].Family Business Review，2005（18）.

[6] Auken H，Werbel J.Family Dynamic and Family Business Financial Performance：Spousal Commitment[J]. Family Business Review，2006（19）.

[7] 郝云宏，王路.過程觀視角下家族企業代際傳承路徑選擇及影響因素分析——以浙商為例[D].浙江工商大學，2015.

[8] 余向前.家族企業子女接班意愿的影響因素分析：基于溫州地區的調查[J].軟科學，2008（08）.

[9] 竇軍生，賈生華.家族企業代際傳承影響因素研究述評[J].外國經濟與管理，2006（09）.

①基金項目：河北省社會科學基金項目《家族企業社會情感財富的傳承路徑研究》（HB16GL033）。

作者簡介：李艷雙（1972-），女，漢族，河北肅寧人，教授，博士，主要從事家族企業管理、戰略管理方面的研究。張丹丹，研究生，主要從事市場營銷與戰略管理方面的研究。呂亭，研究生，主要從事市場營銷與戰略管理方面的研究；于樹江，教授，主要從事市場營銷、戰略管理、人力資源管理、產業集群方面的研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