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德宏
寫石鋒是一件很冒險的事,同時也是一件吃力不討好的事。石鋒本身是河池日報社總編,寫文章是他的看家本領,弄不好遭他恥笑,這是其一。其二,我們曾同在河池日報社工作,他是領導;現在我調到廣西書協工作,他是書協副主席,雖說是兼職的,但還是我的領導!寫他難免有吹捧領導之嫌。其三,我們是巴馬老鄉,同在一個地方長大,也曾同住一棟樓,同在一個單位上班,抬頭不見低頭見。靠得太近就沒有距離。書上說,距離產生美感。我們經常在一起,老底懂得太多,反而不知道寫什么好。這就是我早就想寫一篇關于石鋒的文章而又心有余悸、一直不敢寫的原因。但這次屬于意外:有刊物要為石鋒出一個專版,時間很緊,石鋒囑我寫篇文稿。我問:寫什么,怎么寫?石鋒說隨便。既然是隨便,又是“急就章”,意思是說寫得好不好都可以過關,那我就沒有必要心存顧慮了。
石鋒學書的起因應該從中學算起。中學時代的石鋒起初迷戀的是畫畫,師從楊誠遠先生。但迷戀畫畫的石鋒,字卻寫得很差。為了使題款的字和畫面協調,加上受“三分畫畫,七分寫字”理論的左右,石鋒開始練字。具體練什么碑帖,不得而知。但可以肯定的是,離不開顏、歐、柳、趙。因為20世紀70年代且地處偏僻的巴馬瑤族自治縣,書店里有賣的古帖無非是這四家。就這樣,他時而畫畫,時而寫字。石鋒始于畫畫而成于書法,這是后話。同事、朋友、左鄰右舍都知道石鋒能寫會畫,但他心里知道自己的字畫尚欠火候,所以廣西和全國的書法、美術活動,他都沒有投稿,準確地說是不敢投稿。
30多年前,石鋒還是一個普通編輯時,與書法家任杏生共事。當時任杏生在廣西書法界如日中天,已經多次在廣西和全國書法展中入選、獲獎。有一天,任杏生見到石鋒的一幅書法習作,便對石鋒說,你的字有入選國展的實力。當時正好全國首屆書壇新人展征稿,石鋒便投一幅行草作品應征。誰知一投即中,石鋒從此一發不可收,頻頻在全國展、中青展、新人展、蘭亭獎、群星獎、扇面展等國家級大展中入選獲獎,且入選的次數比任杏生有過之而無不及,由此還兩次獲得了廣西文藝創作銅鼓獎。但此后突然有幾年,石鋒入選國展少了,于是有的人說他過時了、落伍了等,總之是說他完了、不行了。誰知他又在第九屆全國展獲得三等獎!他這個獎的意義非同小可——此話怎講?因為廣西作者在全國中青展、單項展都拿過獎,唯獨在全國展未曾染指。所以廣西書協主席韋克義親自寫文章發在《廣西日報》,稱石鋒實現了廣西書法全國獎零的突破。僅過一年,又傳來他獲中國書法最高獎(第三屆)蘭亭獎的提名獎,入展全國500強書法篆刻大展、全國第二屆青年展、首屆全國篆書作品展覽的消息。石鋒又頻頻在國展露面,于是又有人說,胡漢三回來了。
石鋒的書法主要以米芾、二王為根基形成自己的面目,屬于精細、嚴謹一路。他的篆刻也是如此。陳國斌先生有一次看了石鋒的印稿之后,感嘆地說,有這樣精致的印稿,不愁刻不出精彩的印來。
一個人不可能沒有缺點。同理,一件藝術品也不可能十全十美。一個人的優點往往也是他缺點之所在。就像嚴肅認真的人缺少幽默感一樣,石鋒書法作品的毛病是缺少激情,一筆一畫都是意在筆先,很少有率意之筆。
現在能在全國展叫響的作品主要有兩種:一種是材料感動派(以材料高檔華麗,形式感強打動評委而入選的作品),一種是勞力感動派(以工程量大,篇幅大打動評委而入選的作品)。如硬要給石鋒的作品歸類的話,我認為石鋒的作品屬于兩者之間的功力感動派,以筆墨精到的作品打動人。
石鋒的成功,要論起來也很簡單,原因就是認真。世界上怕就怕認真二字,石鋒無論干什么都是一心一意,學畫、寫字、編報紙,永遠認真。譬如,第六屆全國書法作品展征稿之時,石鋒連續幾個月琢磨書法創作的事,寫了幾十幅,搞得疲憊不堪。妻子看不過眼,勸他不要耗費精力了。他答道,如果這次不入選,就戒掉書法,不再搞了。只有石鋒這樣認真的人,才可能說出這樣的話。
人們記住的,常常是一個人取得的成就。而對于為什么會取得成就,很少去想。認真和刻苦這些詞只掛在嘴邊,寫在書上,石鋒的過人之處是身體力行,所以他成了少數取得成功的人。
搞書法的人都知道石鋒是書法高手,但很少有人知道他同時也是一個優秀的報人、優秀的畫家。他對生活的把握,以及對藝術的理解,都有獨到的地方。石鋒是中國書協會員,廣西書協副主席,不久前從河池日報社長、總編輯、黨組書記任上調到廣西書畫院,并很快當上了院長。石鋒還有不少頭銜,但是我記不太清了,我能記得牢的,就是石鋒是一個真正意義上的書法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