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國建立人民幣計價石油期貨市場的必要性與可行性分析

劉旗

摘 要：基于提升我國石油貿易定價中話語權，降低匯率風險，保障能源安全，建立人民幣計價石油期貨非常必要。由于我國政府對建設人民幣計價石油期貨市場的重視以及有競爭力的期貨合約設計，為我國建立人民幣計價石油期貨市場提供了條件。

關鍵詞：人民幣計價 石油期貨 定價權

中圖分類號：F832.6 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2096-0298（2017）12（b）-032-02

1 我國建立人民幣計價石油期貨市場的必要性分析

1.1 中國石油進口耗費巨額美元

石油是工業領域最重要的戰略資源，號稱“工業的血液”，石油的需求在全球大宗商品中需求量最大，因而在全球大宗商品交易中地位最為重要，也是大宗商品交易中份額最大的品種。由于美元是最主要的國際貨幣，初級大宗商品國際貿易中一般都是由美元計價，石油貿易中的計價貨幣也是如此。

隨著經濟的快速發展，中國對石油的需求也不斷增長，中國目前是世界第二大石油消費國，進入2017年以來，中國石油進口量不斷上升，3月份石油進口達到3895萬噸，這幾乎等于美國當前的原油產量。2017年上半年，中國石油的進口依存度在67%～69%之間。隨著中國石油進口量的不斷增加，以及美國“頁巖油”革命后石油進口量的下降，我國已經在石油進口量上超過美國，成為全球原油最大的進口國。中國的原油進口量還將進一步增加，權威機構估計2017年中國原油進口量將超4億噸。由于美元是石油貿易的計價結算貨幣，根據海關總署的統計數據，2016年中國原油進口價值為1153億美元，而2015年比2016年多了將近200億美元，2014年由于油價高于石油進口花費的美元比2016年多了將近1100億美元。石油進口花費如此高額的美元，除了耗費外匯儲備，一旦面臨美元的匯率波動就對中國經濟的發展造成不利影響。建立人民幣計價石油期貨市場，則可以在石油交易中規避美元，回避匯率波動對經濟的不利影響，這對于中國經濟意義重大。

1.2 中國缺乏石油定價權，不利于國家能源安全

中國作為世界第二大石油消費國，與世界第一大石油進口國不相稱的是在石油貿易定價權上幾乎沒有任何影響力。中國東亞地區的其他國家在石油貿易中還要承受所謂“亞洲溢價”。也就是說中東地區的石油出口到亞洲，比出口到歐洲國家及美國的價格要高出1～3美元/桶。理論上從中東國家出口到美國的石油再運到東亞，比東亞國家從中東直接購買還要便宜，中國等東亞國家在石油進口上承受了巨大額外成本。當前國際形式變幻莫測，地緣政治局勢復雜，尤其是石油產量最多的中東地區局勢動蕩，國際油價的波動性增強，這對中國經濟運行增加了風險。

在國際市場，大宗商品具有商品與金融的雙重特性。大宗商品的定價，均以主要期貨交易所的期貨價格作為基準價格。因此，要想能夠獲得某種大宗商品的定價權，在價格決定中有話語權，必須發展相應的期貨市場，石油作為最重要的大宗商品其定價也是如此。由于石油兼具戰略儲備和日常消費的雙重需求，石油期貨市場參與交易者數量眾多，既有石油生產商、石化企業、成品油消費企業利用期貨市場進行避險，也有金融機構參與交易進行投機性，因而石油期貨市場交易量巨大。也正是因為這些原因，石油期貨的避險、價格發現功能得以體現。

由于中國在石油市場定價話語權缺乏，石油貿易又是以美元計價結算，在石油市場價格大幅波動，缺乏相應的保障能力，宏觀上不利于國家的能源安全；微觀上從石油石化企業層面缺乏便利的風險對沖工具，在與有定價權和期貨市場對沖風險的雙重優勢的外國石油、石化企業競爭時處于不利地位。所以，在我國石油對外依存度日益提高的情況下，建立人民幣計價石油期貨市場，對于提升中國在原油定價中的話語權，增強我國石油石化企業應對國際石油市場價格波動風險的能力，保障國家能源安全，是非常必要的舉措。

1.3 美元在石油貿易計價中壟斷地位需要改變

據十幾年來的數據顯示，石油期貨是商品期貨中最重要的品種，石油期貨交易量在世界商品期貨中居于第一位，這足以表明石油期貨在商品期貨中的重要地位。全球原油現貨交易中主要采取“基準價+升貼水”來計價，紐約交易所的WTI和倫敦國際交易所的Brent原油期貨是全球最有影響力的原油期貨，其價格經常被作為現貨的基準價。這些石油期貨都是以美元計價結算。石油貿易以美元作為計價結算貨幣，這對美國來說獲得了巨大收益，對于歐洲、亞洲等廣大石油進口國以及石油出口國都未必有利，對于中國來說也是如此，除了石油進口需要耗費巨額美元儲備，一旦油價波動、匯率波動都對中國經濟產生重大影響。

因此，近20年來，石油計價貨幣多元化趨勢開始顯現，歐元、日元等國際貨幣開始在石油貿易中挑戰美元的壟斷地位，作為計價貨幣出現，日本東京交易所石油期貨還以日元計價。隨著我國人民幣國際化進程的推進，人民幣2016年進入國際貨幣基金組織的SDR貨幣籃，人民幣作為國際貨幣的功能日漸齊全，認同度也不斷提高。雖然當前在石油貿易領域，以人民幣結算的比重上升，中國于俄羅斯等國的石油交易都以美元結算。但是，與其他大宗商品一樣，石油的定價還是在期貨市場。只有建設人民幣計價期貨市場，提升人民幣在石油期貨貿易計價中的比例，才能夠真正確立人民幣在石油計價貨幣中的地位，徹底打破美元在石油貿易計價的壟斷地位。

2 我國人民幣計價石油期貨的可行性分析

交易的巨大規模，很多交易所都嘗試開發石油期貨品種，但是培育成功的石油期貨市場并不容易。根據相關統計，近些年推出的石油期貨大部分難以為繼，只有20%左右繼續交易，而在亞洲市場開發石油期貨品種的成功率會更低一些。當前國際上有11家交易所推出了原油期貨。紐約交易所和倫敦國際交易所是全球最大兩家石油期貨交易所，也在全球范圍有影響力。紐交所的WTI和倫敦交易所的Brent兩種原油期貨是美國市場和歐洲市場的基準原油合約。除此之外，日本東京工業品交易所中東原油和迪拜商品交易所交易的阿曼原油在區域也有一定影響。除了日本東京工業品交易所的原油期貨以日元計價，且規模較小，其他原油期貨都以美元計價。

2.1 我國政府對建立人民幣計價石油期貨市場的重視

2017年9月8日，證監會副主席方星海在“2017中國（鄭州）國際期貨論壇”上透露，目前原油期貨上市準備工作已進入最后階段，有望在2017年內啟動。將要再次推出的中國版本原油期貨，對于我國期貨市場建設與提升我國的原油價格話語權都有著重要意義，它一方面表明我國的期貨市場對外開放程度進一步提升，另一方面也意味著在國際原油市場有新的面貌出現，開始有了中國原油價格基準。這對于提升中國在所有大宗商品市場交易中話語權都意義重大，并有力推動人民幣國際化進程。

中國政府對于人民幣計價石油期貨市場給予足夠的支持。早在2012年，溫家寶總理在中央金融工作會議就明確提出要穩妥推出原油商品期貨，建設原油期貨市場。之后為了推出原油期貨，國家相關部門已出臺《做好境內原油期貨交易跨境結算管理工作的公告》《關于開展原油期貨保稅交割業務的公告》等一系列政策。中國政府將推出原油期貨作為中國期貨市場對外開放的一個重要舉措，原油期貨也將是中國第一個國際化的期貨品種，推出的原油期貨建立在國際化交易結算平臺之上，放開境外交易者和經紀機構的限制，吸引境外交易者參與交易。因此，這不僅僅是有促進中國石油期貨市場建設，也會提升整個中國期貨市場國際化水平。

2.2 有競爭力的人民幣計價石油期貨合約設計

中國版石油期貨合約有兩個特別的安排，一是交割標的選擇上是以中質含硫原油作為交割標的。根據海關總署數據，2016年中國進口原油3.81億噸，從中東地區進口原油1.83億噸，占了將近一半的比重。當前原油期貨市場主要的兩個交易品種WTI和Brent，其標的是輕質低硫原油，此次以人民幣計價的石油期貨標的選擇中質含硫原油。由于主要期貨品種不是以其為標的，所以當前國際市場沒有中質含硫原油的權威價格基準，這為人民幣計價石油期貨成為基準價格留出空間。這種安排一是回避了人民幣計價石油期貨與WTI、Brent原油期貨的直接競爭，另外中質含硫原油產量較大，約占全球原油總產量的一半，而我國及周邊國家自中東進口原油主要為中質含硫原油，中質含硫原油在我國及東亞市場的廣泛需求。因而以中質含硫原油為標的的原油期貨對于吸引大量石油出口商、石化企業及成品油消費企業如航空、航運企業參與交易，對沖風險，非常有力，原油期貨市場的潛在需求巨大。

中國版本原油期貨另外一個特別安排就是期貨合約以人民幣計價、可轉換成黃金。這樣的安排充分考慮了在當前人民幣國際化程度還有局限，人民幣還不能完全自由兌換，資本賬戶還沒有完全開放，中國金融市場的規模、開放程度還需進一步提升，金融監管能力還有不足的情況下，人民幣作為石油期貨的計價貨幣對參與石油期貨交易的石油出口國及境外機構投資者吸引力不足。而以人民幣計價、可轉換成黃金期貨合約的石油期貨合約是非常有創造力、吸引力的安排。此舉將可能改寫石油期貨交易的規則，對于打破美元幾十年來對原油定價的統治地位有很強沖擊力。2016年4月，人民幣計價黃金期貨在上海黃金交易所交易，人民幣計價的黃金合約也于2017年7月在香港上市，這為中國版石油期貨交易提供了支撐。

人民幣支持的石油和黃金期貨的存在意味著，交易者將可以選擇用實物黃金支付，這種安排非常精妙。對于不愿意以美元計價交易，又對人民幣缺乏足夠信任的石油生產商，此種安排解決了所有的問題。尤其是對一些與美國矛盾沖突激烈的產油國，如俄羅斯、伊朗、委內瑞拉來說，意義更加重大。它們參與人民幣計價的石油期貨交易，石油出口到中國，獲取人民幣或者黃金。石油出口獲取黃金對很多石油出口國來說比購買美國國債更有吸引力。既回避了美元計價，又可以消除人民國際化程度不足的風險，同時也也可以防范美國的制裁。

2.3 人民幣計價石油期貨潛在交易者數量巨大

2017年中國稱為全球最大石油進口國，中國還是僅次于美國的第二大石油消費國，中國對石油的需求量還有上述趨勢。這意味著人民幣計價石油期貨推出后，人民幣計價期貨市場潛在的參與者數量眾多，未來有巨大的交易量。在此背景下推出以人民幣計價的原油期貨合約，有很大可能會成為中國石油市場乃至于亞洲石油市場的石油基準價格。

原油期貨交易者從當前參與紐交所、倫敦交易所石油期貨交易的主體來看，既有原油現貨交易的參與者，也有對沖基金、共同基金、保險公司、投資銀行戶等金融機構以及成品油消費企業，如航空公司、船運公司等。人民幣計價石油期貨是中國第一個向境外投資基金、貿易公司和石油生產商等開放的大宗商品期貨合約。有利的中國版期貨合約制度安排，對于吸引石油生產商、石化企業、成品油消費企業以及廣大金融機構參與人民幣計價期貨交易有著重要意義。中國是世界最大原油進口國，在國際石油市場的地位舉足輕重。中國石油石化企業、成品油消費企業以及境外石油出口商、我國周邊石化企業、成品油消費企業巨大的避險需求，將會轉換為中國石油期貨市場巨大交易量。

參考文獻

[1] 馮躍威.石油美元背后的絞殺及石油人民幣的崛起困局[J].中國能源，2016（8）.

[2] 張帥.“石油美元”的歷史透視與前景展望[J].國際石油經濟， 2017（2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