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探索臺灣都會電影與純愛小品,在電影中呈現詩意純美

2017-05-30 10:48:04張燕黃朝亮
貴州大學學報(藝術版) 2017年5期

張燕 黃朝亮

中圖分類號:J911

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1671-444X(2017)05-0001-11

受訪者:黃朝亮

訪問者:張燕

時 間:2016年8月4日

地 點:想亮影藝股份有限公司

一、由“視”而“影”,處女作:《夏天協奏曲》

張燕:黃導,您好,非常感謝您接受我的訪問。我看過您導演的《夏天協奏曲》(2009)、《白天的星星》(2012)、《痞子遇到愛:愛在墾丁》(2014)、《大喜臨門》(2015)以及您跟邱黎寬聯合導演的《大尾鱸鰻》(2013)等影片。最初您是在電視臺工作的,先后擔任編導、節目制作人、監制等,制作了《臺灣好味道》《作客他鄉》《戀夏38℃》《優美臺灣》等眾多電視節目。那您是什么時候、在什么樣的契機下轉入電影創作的?

黃朝亮:我為什么從電視臺離開轉進到電影圈,其實是一個因緣際會。因為我做電視節目做了十幾年以后,覺得沒有了成就感,不是我未來想做的事,我想接觸戲劇、電影看看。我本身不是學戲劇的,我是念新聞的,所以我做的一些外景節目或紀錄片都比較有新聞專題報道的成分在里頭,只是把它娛樂綜藝化而已。我自己開了公司之后,思考媒體要提供給觀眾、聽眾什么東西才有永續經營的可能?這個牽扯到人性需求,以電視或其他媒體提供的內容來看,有些固定的是觀眾想要的,比如說你要新聞、想要知道資訊,再來想要娛樂嘛,會想看綜藝節目,最重要的是跟人有關系的,每個人從小都喜歡聽故事,或者想看故事,或者也想說故事。所以我覺得拍戲或拍電影是永遠不會被市場淘汰的。臺灣電影從新浪潮之后,整個商業電影情況不是那么好,可能大家對藝術的見解不同。很多人花錢買票進去看電影,其實還是比較注重娛樂。那時日本的一些小品,還有韓國的一些電影,其實都沒花很大的成本,但跟觀眾都很貼近。可是臺灣好像這一類型的電影比較少、比較缺乏,但那時臺灣所謂的電視偶像劇非常熱,在大陸、東南亞都很受歡迎。我覺得,如果我拍這樣的都會電影或純愛小品,其實它跟偶像劇市場是類似的。臺灣電影好像很久沒有人去琢磨這一塊,所以我想說可以試試看。

那時我跟編劇討論,然后就創作了《夏天協奏曲》這樣一個故事。當時去新聞局申請拿數位HD的補助,隨后很幸運地拿到了。于是因緣際會下我從電視制作人轉為導演。

張燕:金門作為一個景點或一個歷史空間,有著特殊的意義。因為您做過旅游類的電視節目,善于讀解這個地方意義深層的東西,對地方文化精神會有理解。在電影里,您把金門這個軍事歷史概念意義上的空間地方,處理得比較特別。

黃朝亮:對,不一樣的解讀方式。我想要拍金門,是因為我覺得它是全世界很有特點、獨一無二的島嶼,我要說一個故事,不想再用以前的歷史紀錄片或軍事歷史角度去切入它。每個地方都有年輕人,現在金門的年輕人在干嗎?以前可能就是阿兵哥去了,然后跟金門的女孩子談戀愛,然后怎么樣之類的。可是我覺得現在金門年輕人應該也有他們的愛情,有他們的故事,一個外來的人進去之后,他會起什么樣的火花和變化,會有什么樣的不同的成長觀念的撞擊?再加上我喜歡把各地的風土人情、自然生態融入電影里,希望是不經意的做法,那也是一個實驗的性質。最重要的是,我希望觀眾都能看得懂,從里面得到感動。因為我想走的是一個商業電影的模式,我不是電影科班出身,對所謂“藝術電影”、“新浪潮”等東西,我沒有研究,我就只想做一個平易近人的作品。

那時為了省一點導演費,我自己當導演就拍了,拍了之后,當時覺得也還不錯。可是并沒有如我預期的那樣可以在票房上回收,因為我對電影生態是陌生的,對電影發行、營銷宣傳等壓根不了解。這部影片剛好被定在那一年最差的一個檔期,我永遠記得是11月27號,因為11月27號的前一周是災難片《2012》上映,很轟動,然后12月3號臺北是《暮光之城》上映,我的影片被兩部好萊塢影片夾擊,那還不打緊,如果說我努力進行廣告宣傳,可能還有機會賺一點票房,但這一周又是金馬影展,最終結果是《夏天協奏曲》票房很差,所以就變成好像交了學費。再加上我拍這部影片之前,那時還有其他影片造成很大風潮,本來以為可以達到延續一種熱度,結果也沒有,因為臺灣電影產業好像都是點的綻放,沒有辦法延續著一直走。

我的觀點是,臺灣電影觀眾相對比較成熟,不會盲目追捧,但也挑剔。再有,世界各地觀眾都一樣,如果對這個電影不了解,沒有聽到任何口碑宣傳的話,可能就會去選擇好萊塢大片,花臺幣兩三百塊,至少不會浪費錢。其實臺灣電影到現在為止,走得還是蠻辛苦的。因為有了第一部的經驗教訓,我就自我檢討,想著下一部嘗試拍電影感、電影語言強一點的,這樣,后續我就拍了《白天的星星》。

張燕:看到有關《夏天協奏曲》的報道里提到,其實您借債做制作、發行,用這么大的心力,敢于像賭一樣的感覺去拍這樣一部電影,我覺得特別值得尊敬。

黃朝亮:沒有啦,沒那么偉大。

張燕:這部影片里,有一些歷史的遺跡或影響因素,比如像海邊的樁等等,但整體上您將軍事歷史翻轉過去了,影片其實是在提問當下的金門年輕人會是什么樣子,而且更重要的是您對歷史問題做了個性化的解讀,即當地人走了,剩下的單親家庭如何來解決?這個視角對金門這個地方空間中的人群表達很有特點。為什么一開始想到以這樣的角度來講故事,構思從哪兒來?

黃朝亮:以前有關金門的影視作品,通常都有阿兵哥跟當地姑娘的愛情,但幸福完美的不多。我就不想再去琢磨這種刻板的套路,反而想放在阿寬這樣的年輕人身上,他面對親情、愛情的抉擇會做什么樣的表現?再加上島嶼的民族性、文化都有一個防備心,畢竟你是外來的,島嶼文化就是對外來人表面上很熱情,可是一旦你想要跟他再進一步當好朋友的時候,他會怕受傷害,他會怕總有一天你要離開,你丟下我怎么辦。

張燕:這種所謂過客的典型心態,在這個地方一直就在。

黃朝亮:對。我在琢磨這個愛情故事的時候,去了幾次金門,也跟當地老百姓接觸,發現他們有一個共同的特性,你剛到他們很熱情,可是當你想要進一步挖掘他心理層面的東西或跟他當好朋友時,他會有一點點的防備,不是抗拒,那是不自覺的。其實換大一點的島,臺灣也是一樣的。坦白講,當時我沒有想到那么多,沒有想到探究人性或歷史等,純粹想去好好地講一個人面對親情和愛情的時候,他的抉擇、反應與內心,只想把這個愛情拍得很溫暖,看故事中間觀眾能得到很多的樂趣,最后心里和腦子里留下感覺,這個感覺或許是殘缺的心痛,或許是有被彌補到的快樂。另外一點,我想在第一部電影中凸顯我十幾年的影視經驗、專長,所以我把每個景都拍得很美。

張燕:影片里還有很多的純粹空鏡頭的展現,候鳥、高粱、海邊、還有一些魚,感覺很有詩意。這是金門很有特色的景觀,但同時實際上,跟金門人的內在美有相互呼應的關系。

黃朝亮:對,其實你是專家,你是看得懂的,看不懂的人就覺得導演你放那么多空鏡頭干什么,是要拍旅游片給我看,還是要說一個故事。事實上,我每一個空鏡頭,還有每一個聲音、每一個符號,在里頭都是承載著意義的。之前有臺灣影評人說,我的電影有很多空鏡畫面,那些都沒有意義。對于不懂的人,我覺得解釋再多也沒有意義。這部電影的第一個畫面可能跟劇情無關,因為海浪上來,腳印離開,腳印被海浪抹沒了,其實這就是過客。

張燕:對。影片開頭有很長篇幅,好多個鏡頭表現金門景觀,最后結尾也是如此。實際上是說,夏天到了,特別是結合雙胞胎的感覺就更明顯了,過了一輪又一輪,真摯情感沉淀下來了,其實蠻感動,有一種散文的詩意在里面。

黃朝亮:對,我希望在電影中呈現詩意純美的東西。我小時候愛看日本漫畫,長大之后還蠻喜歡日本純愛的電影和小品。所以我有機會說一個故事的時候,走的風格會比較像它那樣的。我以前拍旅游節目,我自己也愛拍照,都是拍人物與風景,希望用這兩個東西結合,再加上我的成長環境與背景。以前我的工作經常跟各行各業小人物接觸,所以我的作品在小人物的特質、生活習慣、觀念、作風、言行舉止等方面,會抓得比較多。到《大喜臨門》,小人物身上就很明顯、很自然。《夏天協奏曲》里也有這樣的一些人,到后面的《痞子遇到愛》也好,其實我多少都會把臺灣在地的這些小人物性格跟文化放進來。我個人覺得電影不要貪心,就是說你想要給什么,然后這個跟地方、文化、生活方式要結合,進入到那個時空領域中,它才會比較真實。

張燕:您的每一部電影中,關于特定空間的解讀,包括鏡頭使用、剪輯節奏等感覺來講,往往會跟這個地方人的生存節奏比較契合。金門這個地方可能很單調,人比較少,生活也沒什么變化,所以您的鏡頭節奏很舒緩,看似沒有情節沖突,但實際上它是契合內心的節奏。

黃朝亮:你的解讀很對,我放的這些鏡頭和里頭的元素,都是基于我呼應到的主角背景和內心。像栗喉蜂虎,其實它代表的是陳文青,夏天來去;然后鱟承載的是愛情、親情,鱟在當地漁民的觀念中是夫妻魚,因為一只死了之后,另外一只也活不了。在阿寬媽媽的身上,是一種鱟的呈現,就是他爸爸走了沒再回來,他媽媽也完全失去自由,等于是沒有了生命。可是換到阿輝伯身上,它又不一樣了,他老伴兒走了之后,他每天去她的墳上燒香、跟她講話,感覺上她還是存在,他還可以活得很好。我就是用鱟來告訴觀眾,你失去另外一半,你可以有不同的結果,就看自己怎么去承受、反應、解決。阿寬夾在這兩個人中間,面臨這種情況怎么抉擇,我最后讓阿寬走的是阿輝伯那條路,我希望人生沒有過不去的坎兒,生命當中缺了任何一個其他人,你都是可以活下去的,只是我的處理方法沒有那么明顯。我只能淡淡、溫溫地處理“金門第一癡情男”,讓觀眾知道阿寬重新走過來了。

張燕:某種程度上可能您還沒有意識到,實際上您電影中的開放性處理跟臺灣新電影中的開放性、多重可能性的假設有巧妙的呼應,只不過比如《恐怖分子》等楊德昌電影都是非常理性、尖銳地省思影片主人公的問題,而您是通過旁邊一些人的展示來烘托、展現主人公的多向性選擇和可能路徑,呈現人物開放性的可能性,我覺得蠻有意思,很特別。

黃朝亮:你好厲害,我自己都沒想到。我的慣性處理方法是不想把東西講得那么白。因為在我們生活的歷練當中,很多事情是沒法講得那么清楚的,包括在當下,你不會那么清楚地說我一定應該怎么做,你是有彷徨的,最后你可能莫名其妙走上了一條決定的路。

張燕:這個片子其實還有另外一層暗示,因為您借用了一個雙胞胎的選擇,只不過男生的情感還落在第一個女孩上面,但第二個女孩他也不排斥,只不過她們倆有差異而已。如果僅停留在阿輝伯的角度上,好像看似一個歷史的輪回,好像還挺悲的感覺。但實際上好像在說,希望這種愛有一個實體的可能性的延續,他可以接受一種新的情感,這是開放性的某種暗示。

黃朝亮:是。我覺得年輕人的未來無可限量,不要只沉浸在過去的坎坷上面,至于他要不要選擇,觀眾自己去想象。影片最后放了三個風箏,三個年輕人偶爾有交集,偶爾有分開,飛機劃過天空,留下了一道痕跡,然后往遠方去。無限的可能,供觀眾去想象。其實陳文青的死是一個悲劇,可是我不要那么悲,要讓觀眾出戲院的時候,是哭紅了雙眼之后,帶著微笑走出來。后來我觀察到,我真的達到了這個效果。影片當時在金門放,本來是沒有機會上映的,因為當時發行商突然收了發行這部電影,因為之前我在金門拍攝時,我跟金門的鄉親和土地公承諾,我要回到金門播給他們看,后來我就回去放兩場,最后發現全爆滿,趕快追加一場。那時我們沒有邀請,不過縣長都自己跑來看,看完很感動。然后大家就說請縣長幫我上映,隨后縣政府跟我們達成協議,買我們的DVD,然后給了一筆96萬臺幣的補助款。然后我又去借了兩百多萬來宣傳、發行、上映,上映下來虧更多。可通過上映,至少讓我真正進了電影這個圈子,因為原本只是一個電視電影的規模。通過上映,我就正式進入電影,也正因為這樣,我知道電影除了拍攝制作之外,后頭還有很多的大學問。

張燕:對,電影產業鏈后端的學問很深。金門那邊對您的肯定很多,那肯定是因為他們認同您在電影中所表現的金門精神吧。

黃朝亮:如果現在你到金門提這個電影,大家都知道,我現在金門有很多好朋友,就是透過這部電影認識的。后來大陸一些視頻網站盜播頻率很高,每年有不少游客是因為看了這部片子才去金門旅游的。因此很多金門人說,我把金門人的內心、一些他們自己都不自覺的東西,透過故事剖析得很清楚。再有他們最常講,片中這個地方是哪里?我怎么在金門生活一輩子,還不知道有這么美的地方。所以對我來講,因為這部電影,金門變成我第二個故鄉。也因為大陸網站的播出,有很多人注意到這部電影,更注意到我。后來我去參加廈門的海峽影視季,跟福建的電影公司接觸上。他們看過這部影片,還有網絡上很多人希望看到續集,然后我就將電影改編成電視劇,推出了一部連續劇《戀夏》(臺灣劇名:《戀夏38℃》),可我又用電影的方式去拍,然后我又失敗了,因為電視劇也牽扯到電視臺發行等。我發現空有一股熱情和想法,對商業運作沒有做足功課,電視劇也發行得不好,可口碑還不錯。

二、《白天的星星》:自覺強化電影風格

張燕:《夏天協奏曲》講金門的故事,《痞子遇到愛:愛在墾丁》發生在墾丁,《大喜臨門》把臺北和北京講得很有意思,每部影片都聚焦一個獨特的城市/地方空間,好像有一種文化電影學的概念,并且您在空間解讀中折射出一些很豐富的人文情感內涵。這種創作有具體的一個著陸點,很接地氣的,有比較獨特的商業性,但是它屬于要安靜地去看的那種。您是一個詩意性的導演,您會留有韻味的處理,而不是純粹追求外在戲劇沖突的那種感覺。您緊接著就拍了《白天的星星》?

黃朝亮:是的,《夏天協奏曲》公映之后,有一些電影前輩解讀說我的東西還是“太像電視”,我不知道什么像電視,什么像電影,不是電影院放映了就叫電影,那我就去學習電影語言,拍一個你們認為它是比較電影化的作品,我就拍了《白天的星星》。《白天的星星》又拿了新聞局的輔導金,其實拍攝它的目的不是票房,我希望可以取得入選一些影展的成績,讓我可以得到電影圈的初步認可,結果我也達到了這樣的預期。所以《白天的星星》又是另外一種我說故事的方式,但它也是比較娓娓道來,也是把人物情感放在一些動作或符號里比較細膩地去處理。故事講述一個婦人歐巴桑在偏遠山區的一所小學校門口開了一個雜貨店,她非常有母愛,照顧那些小朋友,早餐沒有錢沒關系,買茶葉蛋再送一個面包,久而久之大家都叫她阿免,她的商店就叫“免姨商店”。為什么叫“阿免”,因為臺灣話說及人家給她錢,“不用、不用”的意思。后來山村里來了一個外國年輕人,暫時借住在廢棄的教堂里,大家以為他是新來的神父。有一天,阿免跑去跟這個神父學英文。大家覺得很奇怪,這個地方又沒有國外觀光客,又不是阿里山、日月潭,棺材都踩一腳進去了,你學英文干嗎?她不講。原來她學英文純粹是為了跟上帝禱告,因為她要贖罪,她認為上帝耶穌或圣母瑪麗亞是國外的神,所以講中文、閔南語應該聽不懂,然后她學一點英文,上帝就知道她要講的秘密跟罪是什么,結果神聽到。原來她年輕時未婚懷孕生了一個女兒,她把女兒放到孤兒院后到山上來隱居,幾年之后她知道女兒被美國人領養走了,她找不到這個女兒。她就借用所學的基礎英文跟上帝贖罪、禱告,哭得很慘。她到山村來開這個雜貨店也是在贖罪,她認為對不起自己的骨肉,要把母愛轉化到山上這些需要照顧的小朋友身上。

張燕:這個故事很有意思,是原創的嗎?怎么樣找到這個有特色的點,同時還能夠跟宗教信仰相結合。

黃朝亮:原創的,這部電影的兩個編劇黃淑筠、陳怡如是好朋友,陳怡如年輕時到美國去定居,黃淑筠一直都在臺灣,以前是我做電視外景節目時的節目企劃,后來他轉做編劇,他們經常合作編劇。他們兩個想講一個可愛的歐巴桑學英文的故事,后來我們合作、互相碰撞出火花,她學英文要有目的跟動機,那就把單親媽媽的東西放進來,因為以前臺灣經常有這種骨肉分離、孤兒院的孩子被領養到國外去的故事,包括前幾年還有很多國外回來尋親的。我們覺得這些東西很能夠說明一些親情之愛。至于上帝、還有阿免拜觀世音菩薩,都是我們加進來的。原本他們定的片名很簡單,叫《阿免姨上學去》,在當時三四年前這個片名會比較像是公共電視人生劇場這樣的東西。我覺得這個題材不錯,應該把它做大一點,所謂“大一點”不是說很大,而是說把電影的角度再宏觀一點,所以就定名為《白天的星星》。為什么叫這個名呢?因為愛永遠都在,只是有時候你感覺不到、看不到,就像白天不是沒有星星,只是你眼睛看不到。即使說你不在媽媽身邊,可并不表示媽媽不愛你,她對你的愛永遠都在,只是她可能沒有辦法在你身邊照顧你,我覺得親情、母愛、父愛這種東西永遠都在,只是我對你行為的表達或者處理方式可能是你不認同的,這是人的血液里、情感里不可能改變的東西。

張燕:導演您好有思想,通過您那種淺顯易懂的道理講述,融在一個特別人性化的故事里,其實它就有一種哲學的意味。

黃朝亮:謝謝你。其實我看書不多,很多東西都跟我的生活周遭、人生歷練有關,我對生活的那種敏感度跟感觸,使我特別容易有感覺。其實我拍這部影片時,不是很貪心,我就是琢磨阿免姨的情感。當然寫的時候我會考慮,這個年輕的外國神父為什么來山上,因為他有一個愛情創傷,不過這東西我只能描述一點點。我就希望好好地把阿免姨的故事講清楚,阿免姨有一個很喜歡她的老郵差,郵差的老伴兒走了,然后他每天到山上來送信,都會到阿免姨店里,他一直很喜歡她。

張燕:這個人屬于默默守候的那種?

黃朝亮:對對對,而且他會講一些有趣的話。我當然會用一些方式,把山村的純樸跟人與人之間互助等,借由阿免姨要學英文這個故事呈現出來,可是主題是在阿免姨為什么學英文,她心里的秘密被慢慢拋出來。它其實是一個簡單故事,進展也蠻緩慢的。

張燕:實際上,在您的電影中,圍繞這個人物生存的空間已經作為一種狀態性或者氛圍感的呈現,而不去糾結它的因和果的問題,更重要的是看人物刻畫,這應該也是電影能打動人心的重要方面。因為人都是這個故事最核心要去講述的,人物形象立起來了,才能打動觀眾。

黃朝亮:是的,我是這樣處理的。這個片子拍完又有人說“黃朝亮之前拍的金門是海,很漂亮的島嶼;現在拍山上,又把云海、山頂這些拍得那么美。”所以后來當我拍《痞子遇到愛》時,我有一點點顧慮,就不要拍那么多美景,可是后來我想其實那是我的特色。當然很多人進電影院,大屏幕上看到他會出戲,但他會被美景吸引,盡管戲的感覺會變薄弱。可能是我在處理故事情節、人物心情的時候,跟鏡頭結合還不夠到位,所以這部分我還在努力。

三、《大尾鱸鰻》與《痞子遇到愛:愛在墾丁》

黃朝亮:然后我幫忙拍《大尾鱸鰻》,但我并沒有全程參與,只是幫寬姐(邱黎寬)調整劇本,原本它只是純粹的喜劇,那時老板楊登魁覺得不夠好,然后寬姐就來請我幫忙,因為她很喜歡我的《白天的星星》,她在電影院哭得稀里嘩啦。其實寬姐是外表很剛強、內心很柔軟的。然后一出來就去找老板,說這個電影拍得這么好,怎么不幫他上映。那時我拍完影片,還不夠錢去上映。因為這樣《白天的星星》就上映了,票房比前部電影好很多,但是也沒賺錢。那時她知道我可以處理故事與人物情感,所以當《大尾鱸鰻》劇本出來還不夠好的時候,寬姐請我去調整,她希望我可以跟她一起聯合導演《大尾鱸鰻》,豬哥亮就寫他趣味的部分,然后我幫忙去琢磨郭采潔和楊佑寧的愛情,我說“好啊,這是我的榮幸”,然后就把劇本調好,到后期因為那個電影有延遲,后面我又要弄自己的電視劇,所以拍了2/3之后,我就只能請假出來了。因為《大尾鱸鰻》,我跟豬哥亮有了第一次的初步合作,我觀察到,其實豬哥亮是可以琢磨情感的,不只像我們經常看到的嘻嘻哈哈的喜劇趣味這種東西,所以拍《大喜臨門》時,我就希望把情感幫他凸顯出來。

張燕:《大尾鱸鰻》里能看到您的情感處理的細膩長處。看完您多部電影,我發現幾乎每一部電影里都會出現單親的情節,或者是婚姻破裂的單親家庭,或者家庭里就只有一個母親。

黃朝亮:這是巧合,因為不是每一部編劇都是一個人。

張燕:其實單親這個模式,好像有一種功能性的存在,因為單親背后可能會有一個很悲情的故事,可以去追根溯源,其實蠻有意味的,而且可能會加強戲劇性的部分,當然最后單親會走向一個比較光明、希望和溫情的方向。

黃朝亮:是的。我最常合作的編劇就是黃淑筠,他的背景可能跟這些單親故事有比較多的感受吧。對我來講,我們家是很幸福的,包括我現在的家庭。可我從小就覺得,一個單親家庭,不管小孩或者父母,其實都是蠻辛苦的。這種情況在處理親情、愛情、友情時,會有更多的顧慮,那樣戲劇性就會更強。那是我比較好奇,覺得戲劇里面比較有看頭的。

張燕:其實這種方式相對更極端、更簡化,凸顯倫理,表達比較直接,很有意思。另外,您在表現友情、愛情的時候,往往蠻有包容性的,比如說《夏天協奏曲》中另外一個男孩沙蟲也喜歡這個女孩,可他還是很寬容地借機車給人家,到第二個女孩出現時,他是第一個讓了、第二個還得讓,這種友情即使有錯過、有競爭,但最后他還是回歸到很本真的樣子。

黃朝亮:對,因為這是我希望的理想狀態。可能跟我成長體驗有關,比如說我們高中也有一些死黨同時喜歡上一個女孩子,當然就有爭嘛,可從來不會因為這個撕破臉,因為這樣就太沒有格調了。我覺得不管是親情、友情、愛情,都是相對有保留的,因為相信人性本善。可能我自己的個性,我比較會推己及人,遇到這種情況,自己生氣或難過,但我會站在他人立場去解讀,理解他為什么這樣做,幫他找到理由,我就可以原諒他。

張燕:《痞子遇到愛:愛在墾丁》好像跟您前面的故事結構不太一樣,把北京大霧的視角弄出來,這片是您的命題作文還是自由創作?

黃朝亮:不是命題作文。那部電影的故事不是我原創,之前電影都是跟我的編劇共同想、共同去做。那時制片人、監制李典勇構思了一個完整的故事,找我當導演來拍,我加入之后有很多的想法,覺得應該調整,可他做這部電影的純粹目的就完全是商業,要賺票房。因此,整體操作下來有很多的不如預期,比如說演員的拍攝時間,還有他的掌控力很強,我答應簽約后有劇本內容沒辦法照我的意思去做修改,所以包括說故事的方式、一些情節是我沒辦法接受的,我們甚至因此鬧翻好幾次,我甚至也說退出,后來我們處理的方式就是他掛了聯合導演。懂我的人就會知道,哪些區塊是我的,哪些區塊不是我的,所以那部電影我比較少跟人家提。可是那部電影我很用心力在拍,我覺得本質上這個故事是可以叫好又叫座,只要你給我一段時間、資源夠,然后相信就會很好,因為那樣的東西在前面,臺灣有部電影叫《陣頭》,也是愛情親情這些問題,最后變成熱血勵志。《痞子遇到愛》其實是可以這樣做的。

張燕:該片還有一場搶孤的戲挺有意思。

黃朝亮:“搶孤”其實是中元節的一個搏斗習俗,就是說讓孤魂野鬼可以在那一天那個夜晚溫飽,他來搶這些紙錢,搶這些祭品,他拿來吃。如果照我的想法,最后小女孩小天不要死,因為現在臺灣醫學沒有那么弱,她的病并不一定就這樣走了。如果說一個在跟病魔搏斗,一個在跟自己的人生承諾搏斗,兩個都過了這個坎兒,可以是一個完美的結局。我可以把搶孤拍得很熱血,可以把人類跟病魔的搏斗拍得很勵志,最后會是一個票房電影,處理得不那么悲壯而是鼓舞,就像《陣頭》那樣最后激勵人。可是老板堅持不要,一定要讓她死,說那才最感人。可對于我來講,就會說那是八點檔(肥皂劇)。

張燕:其實這個民俗蠻可以做一些文章,可以挖掘更多。

黃朝亮:對,這種民俗在臺灣有兩個地方辦得很好,一是宜蘭的頭城,一是屏東。

張燕:您剛才這么講我特別能理解,片中還有大陸人形象蠻概念化的,不太可信。不是說不可以把大陸人寫成負面,但負面要給它找到帶有合理的情感敘事動機,這樣人物才能立得住。

黃朝亮:對,我其實花了很多心力改寫這個劇本,可是他不采納,這是我的一個痛,拍得真挺痛苦。

張燕:能看出來其中的糾結,因為里面價值觀念不太統一。

四、賀歲喜劇:《大喜臨門》

張燕:影片《大喜臨門》的題材其實很討巧。在20世紀60年代時香港“電懋”拍了《南北和》,實際上把南方、北方的文化習俗并置到一起,產生很多語言、民俗、飲食上的差異性,也就形成了種種喜劇沖突。《大喜臨門》以大陸和臺灣的婚俗作為題材,作為賀歲喜劇來講選材很好。這個題材是您自己想做,還是因為邱黎寬他們公司想做?

黃朝亮:這本來就是我想做的,我在拍《大尾鱸鰻》時,這個故事就已經在發展。那時我的編劇以往寫電視劇多,她女兒就跟北京青年在談戀愛,不過大陸女婿已經移民美國。她就看她先生跟女婿的互動很有趣,她來找我說:“導演,我們來弄這樣一個故事吧”。我正好也想做同樣的東西,我那時在發展一個結婚前的故事,想做電視劇。然后我們聊了之后決定做電影,她說電影的話,拍美國好像不可信,因為跨到西方去的電影很少成功,那要不就拍臺北吧。我說這有點兒狹隘,拍大陸跟臺灣吧。她說女婿是上海的,那拍上海跟臺北。我說要更極端一點,拍大陸的北方跟臺灣的南方,這樣比較有趣味。然后她說導演能不能找豬哥亮來演,我說不是沒有可能。

后來發生了一件事,因為楊登魁老板過世了,當時的沈會承副董事長一直琢磨兩岸交流。他是從北京的清華大學博士班畢業的,有一天他打電話跟我說:“朝亮,你有沒有什么適合的電影的案子,我現在成立了十全娛樂,我想專注于兩岸的影視交流”。我說:“董事長,其實我有一個故事很適合,就是講兩岸婚宴習俗的碰撞,那是喜劇”。他說:“那好,這個案子我要了,就開始做”。然后我就想片名直接叫《大喜臨門》,方案過了,我們找到豬哥亮大哥來演最好,他說沒有問題,然后就先把豬哥亮敲定了,確定了賀歲檔,就開始動了。

張燕:這片是合拍,有華誼公司參與。

黃朝亮:是合拍。其實一開始合拍時有些困難,因為大陸合拍方有些擔心豬哥亮是不是能被大陸接受。后來輾轉,跟華誼的合拍也僅止于宣發,內容上并沒有完全加入。我原本構想的理想狀態是大陸那邊的岳父大人可以是內地知名演員,可礙于制作經費還有檔期,很難達到。后來拍下來,也不讓我貪心,我們至少顧到臺灣的市場。其他部分由監制陳國華老師、還有沈董他們去處理,我專心把電影拍好。

張燕:可能這部影片是在您所有片子里最鬧騰、最熱鬧的一部了,里面有很多夸大的情節。可能除了民俗本身的鮮明差異,還為了戲劇性,很多是往極致方向去做的。

黃朝亮:對。因為我從小到大的成長背景,家庭的經濟狀況不是很好,所以我在這個環境下打拼的時候,學會了讓你清楚地知道做這件事情最重要的目標是什么,我每一部電影都是這樣的。拍《大喜臨門》時,第一個我要把臺灣賀歲票房拿下來,既然是賀歲檔,喜劇是一定的,當前百分之七八十的觀眾進到電影院,想要看的就是豬哥亮、林美秀這些人,那我應該給他們什么。所以我在發展劇本、實際拍攝、演員定服裝等環節,很清楚我要的是什么。在目前臺灣電影情形下和運作模式下,很多人問“導演,為什么你的電影每部風格都不同”,那是我覺得還談不上風格,因為我電影的能力跟程度還有限,把一個故事拿來之后,最重要的就是找到最適合的講故事方法,要以對的方法去迎合大眾。所以《大喜臨門》在賀歲時,它是迎時的,事實證明沒有失敗。至于說大陸那邊票房不好,我感覺是非戰之罪,比如說張老師您看得懂、能接受,而其他很多觀眾不認識、也不接受它,只是說可能在發展大陸區塊時,發行商鑒定這是比較接臺灣地氣的東西,所以在大陸不敢大力宣傳發行去做。

張燕:其實票房好不好,有很多種因素,特別是它需要一個特定的檔期。其實相對來說,臺灣明星在大陸的認知度還是有些弱。

黃朝亮:《大喜臨門》給我一個很大的啟示,我覺得可以開始做規模大一點的片子,然后我會去更了解大陸的電影市場。像我剛殺青的新片《大釣哥》,也是明年的賀歲片,我微信上頭像就是大釣哥,其實“大釣哥”是雙關語,也是豬哥亮系列電影后面的一部。現在正在由臺灣著名剪輯大師陳博文剪輯,就是楊得昌導演的剪輯師,我很多片子《夏天協奏曲》《白天的星星》《大喜臨門》全部都是陳博文老師剪。

張燕:《大喜臨門》的最終票房是多少?查到數據是兩億多新臺幣。

黃朝亮:確切的是兩億五千一百萬新臺幣。

張燕:成本其實很低。

黃朝亮:成本一個億新臺幣,所以在臺灣剛好回本。

張燕:要是算上后期的網絡播映、電視臺播映等延伸鏈條,這部影片應該已經賺錢了。

黃朝亮:應該是吧?我只是導演,我就拿導演費。

張燕:您下次可以要求分紅等等權利啊。整體上片子有些夸張,但在人物心理動機和敘事鋪排上,還是有一些延傳下來的情節蠻感人的,比如對親情的渴求、對責任的承擔,片中一定要讓孩子有一個爸,因為這跟他的爸爸離婚有很大關系;《夏天協奏曲》中,因為怨恨父親拋棄了他們,其實他對這個是缺失的。其實你還是把原來的一些優長的東西都融進去了。

黃朝亮:對的,如果那些東西沒有了,就不是我拍的了。很多人看了《大喜臨門》之后有兩種看法,一是原來豬哥亮也可以演文戲、演有感情的東西,二是賀歲片不一定是沒故事、沒感情的。我沒辦法接受拍一部沒情感的電影,沒有感情就沒辦法設身處地投射,就沒有辦法融入主要人物的情緒和想法。所以我不管怎樣的喜劇,包括《大釣哥》,豬哥亮除了喜劇表演,情感一樣有張力。

張燕:原來那種特別夸張的表演變內斂了,您在片子里給他差異性喜劇的調整,比如看他死倔地不同意孩子婚事,然后轉過頭去打個電話就同意了。

黃朝亮:其實那樣的轉折,中間還有一兩場,可是礙于片長拿掉了。

張燕:這是您跟編劇商量的,還是您從劇本文字到影像化創作的過程中,跟豬哥亮一起碰的。

黃朝亮:其實是這樣。我們一開始劇本初稿出來之后,就跟豬哥亮去做溝通調整,他會加一些喜劇的元素,著重考慮喜劇效果,然后根據他的建議再去調整。我關心的是故事邏輯情感,我覺得故事這樣說比較好,在這樣的配合下,影片就會不一樣,故事說得清楚,又有感情。

豬大哥給了《大喜臨門》很多建議,當然我們并沒有完全采納。坦白講,我不曉得其他地區的爸爸是怎樣的,不過臺灣很多典型的爸爸都是嘴硬心軟,嘴上說不行,回過頭就好了,畢竟只要女兒喜歡就好了,她以后的幸福我也沒辦法承擔,那你的選擇你要認的。臺灣中南部的爸爸更是這樣,講話很大聲,真正面對老婆小孩時,就像老鼠見到貓,外面你很給我面子,到家其實老婆叫你跪、女兒一撒嬌,什么都好了。豬哥亮演繹這樣一個臺灣傳統老爸的角色。我利用很快的節奏,有一些起承轉合的安排。我們最后呈現的影片時長是104分鐘,其實它最好看的應該是118分鐘的版本。

張燕:后期會出導演版嗎?

黃朝亮:我不會這樣做,我覺得每部影片有它的命,如果我哪一天幸運地變成大師了,我可能會這樣做,可我覺得很難,因為我不是當大師的料。

張燕:在您的電影里,您對愛情的處理蠻理想化的,這種理想化無論是說帥哥美女的人物形象選擇,還是說愛情選擇不講求任何外在的現實條件。《大喜臨門》里愛情的純粹、理想化,我覺得有點兒類似于瓊瑤式言情電影,帥哥美女家庭都很好,對此您是怎么考慮的?

黃朝亮:可能我的愛情觀是這樣,你愛上了,其實周邊所有的真的不重要。我是天蝎座的,在情感上比較吸引人,一開始外冷內熱,然后一旦愛上了,就無怨無悔、全部付出。這是我的愛情觀。我覺得真正的愛情是不會有那么多現實條件去衡量,如果有這些東西進來,就不夠可愛。所以這可能跟我個人的價值觀、愛情觀有關系。如果有模棱兩可,有條件那個愛就不純粹了。不純粹,愛情就不美麗了。我未來幾個故事,有些會更純粹,有些會更現實。

五、喜劇新片:《大釣哥》

張燕:已經拍完殺青、正在剪輯的影片《大釣哥》,主要關于什么?

黃朝亮:它也有無怨無悔的愛情,而且更極端,整個空間,還有想象的那個世界,跟現代寫實的又不一樣。它完全是一個虛構的故事,喜劇、愛情、親情、還有想象都有,以及不少的動作戲。“大釣哥”的意思就是閔南語中的貼膏藥的意思,貼就是大,釣哥就是釣膏,就是膏藥。“大釣哥”是片中豬哥亮飾演角色的外號,他年輕時是一個功夫了得的拳師,從南到北經常比賽很厲害,他老婆被人家害死了,他就覺得一身武藝連老婆都保護不了,他就放棄了,然后隱姓埋名帶著自己的小孩開了一間國術館,專門幫人治跌打損傷。有牙齒痛、身體痛、拉肚子等不管什么病,他全部都貼膏藥,所以街坊鄰居就開始不叫他名字了,叫他“大釣哥”,他名字叫藍大釣。而事實上他的國術館只是一個幌子,他真正在做的事情是訓練他兒子變成小偷,他們兩個是小偷,他做行俠仗義的事情,報復當年害死他老婆的黑社會老大。這個黑社會老大開賭場,也盜竊,盜竊集團去電影院偷東西,然后他們又把它偷回來。

張燕:故事設計上感覺蠻有意思,好像是兩種結構。

黃朝亮:對。這也是豬哥亮原創,然后我把黃淑筠找進來,我們再把它改成劇本。

張燕:他出故事,您們最后完成劇本。

黃朝亮:對,讓它更有一些起承轉合,還有一些出乎意料的反轉。因為豬大哥的想法是比較傳統的故事結構,可是現在年輕人的電影你要給他驚喜,猜測不到的一些轉折。劇情發展到后面,就是有親情、愛情,然后藍正龍也因為愛情身處囹圄,后來豬哥亮跟女主角謝佩恩、再加上楊貴媚怎樣有一個機會去解救藍正龍,最后當然也是喜劇收場。比如有些愛看這樣的,一拳打過去,牙齒掉出來,類似這樣的,有點夸張的動作特效。片中一開始演豬哥亮藍正龍年輕的時候,飛檐走壁,最后又回歸到比較寫實的深層情感。

張燕:臺灣最近幾年的賀歲劇,豬哥亮都是不二人選。從他客串《雞排英雄》,后來《大尾鱸鰻》等一系列,對于臺灣的商業電影、尤其是喜劇電影來講,您覺得豬哥亮的貢獻是什么?對他,許多人有兩面性的評價。

黃朝亮:我就講這個人帶給臺灣社會的貢獻。想想看,即使領導人物也沒辦法做到,讓很多的臺灣人每天看到他就笑,這是多大的福分和功德,你能讓人笑,連老天爺都做不到。其實他一路走下來,到現在70歲了(豬哥亮于2017年5月15日因病去世),他人生里面其實有很多波折、生離死別或高潮起落,甚至中槍或欠幾億債務跑路、出國深造等,然后在朋友相助下再次東山再起,他本身的故事比很多電影更好看。可是這個人,不管他承載了多少的人生喜怒哀樂、悲歡離愁,他只要上了銀幕、進了攝影棚,就把歡樂帶給大家。這是很功德無量的事情,很多人沒有看到這一面。豬哥亮的賀歲喜劇為什么這幾年下來都有不錯的成績,變成大家看電影的一種習慣,其實這跟他以往給這個社會、給觀眾帶來的喜悅有關,大家說反正豬哥亮給我的東西至少我會笑、會開心,電影質量怎么樣無所謂,過年一家老小去看,我們就是要開心。

張燕:他變成一個臺灣喜劇電影的代言人。

黃朝亮:對。反觀很多國家和地區,也有這樣的人,可他們是不是常年不墜,不一定。但如果說豬哥亮是臺灣喜劇電影泰斗,目前還沒有人能出其右,再加上這些賀歲片,他合作的導演、制作團隊也都不一樣,所以帶出來的調性跟電影風格也有所不同。盡管豬哥亮的表演模式,很多人覺得都一樣,但都一樣讓你笑,這是重點。所以他最合適放在過年,因為過年有一段至少五天以上的假期,過年是合家團圓的。因為他開心,所以他會有這樣的市場,再加上臺灣五六十歲以上的老一輩對豬哥亮的喜愛,那是無法被取代和抹滅的,所以他是一個笑將、喜劇泰斗的標簽符號。

張燕:他有獨特的那種社會的價值和意義所在。

黃朝亮:對。就光是他的節目、演出帶給多少人歡樂,比如說現在兩夫妻吵架,老公憤怒出去了,老婆看電視一打開豬哥亮,她笑了,至少那幾秒,她忘了跟她老公吵架。他就是有這樣的作用。誰有這樣的效果跟厲害的功力,很少。只是說以前豬大哥給人家的都是笑,我這幾年從《大喜臨門》加上《大釣哥》,就是再給他更深一層的情感,你看到他會很開心,另外也讓你看到他對于親情、愛情的問題,讓觀眾去反思,我希望有更深一層的東西。

張燕:實際上,他的喜劇表演是很外化的,可是人物內心的情感、還有相對有味道的戲份,那是很內在的,這是由于您導演時做調度和控制,就是把電影和他舞臺戲劇性的東西結合了。

黃朝亮:其實我看得到他的人生歷練,他拍情感戲時,我不會去強迫他,我也不會去告訴他我要怎么樣,我反而是把那個情境跟演員調度到位,豬大哥自然而然會流露出來。

六、執導大陸出品電影:《給十九歲的我自己》

張燕:接下來,您下一部電影的計劃是什么?

黃朝亮:下一部電影是《給十九歲的我自己》(片名暫定),已經立項,現在我把劇本授權給強視傳媒。公司在北京,他們以往都做電視劇居多,現在想要往電影發展。本來這個故事也有幾家公司要,后來我幾經考量之后給了強視,發行還沒確定。這個故事在《大釣哥》之前就已經寫出來了,本來2016年3、4月要先拍這個,因為豬大哥堅持5月2號要開拍《大釣哥》,我就把它挪到年底了。《給十九歲的我自己》是近幾年來自己原創很喜歡的故事,有點兒做回我自己的概念。

張燕:有您自己一部分成長的真實經歷或者片斷在里面嗎?

黃朝亮:沒有,完全是想象,但是有我的愛情觀、人生觀。故事也很好,講述一個29歲的女孩子如何透過一個會穿越的信箱木盒子,寫信說服19歲的自己勇敢追愛的故事。

張燕:蠻有想象力,其實光聽寫信這個來講,這個橋段可能不新,但是你加入一個盒子,制造一個魔幻時空,有一種巧妙的虛構。

黃朝亮:我還放入很多的呼應,大陸這十年來演變的東西,比如光棍節、微博、微信等,也會在這個里面去。

張燕:您一定要把演員選好。這個片子如果在藝術掌握度上比較到位的話,我覺得可能會產生像類似于內地一代人很喜歡的香港電影《甜蜜蜜》那種感覺,因為它也有十年時空的歷史變化。因為故事情境已經很飽滿,但人物情緒又很內在,這就需要演員表演出來。它不是一個符號。

黃朝亮:對的。當然這個故事不是完全需要用演員去吸引票房,我要把它真真切切地做好之后,用口碑、用質量去號召票房。這個故事我只花一天一夜就寫出來五千字長篇大綱,大綱都沒有問題了,我就開始分場之后,在北京找一個年輕編劇,我跟她做很長時間的溝通交流,她再幫我寫出這個劇本初稿。上海那邊會找出版社先把我這個故事寫成小說出版。

張燕:您這部片子屬于潤物細無聲的那種,淺淺的、娓娓的、慢慢像水一樣流淌的感覺。慢慢打動你的那種。這需要一種沉浸感,很多導演不愿意這么講故事,因為比較沒有戲劇性。

七、當下臺灣電影創作狀況

張燕:2008年以后,臺灣電影有很大改觀,至少每年戲多了,本土電影在臺灣市場上所占的票房比例有很大的提升。大體來說,目前臺灣電影主要的創作有兩個方向:一是賀歲喜劇以及《大稻埕》《總鋪師》等影片,側重本土文化的觀照探尋;二是能夠走得更遠一點,側重商業類型電影的探索。您如何看待臺灣電影的發展現狀,覺得未來它有什么樣的可參考和延續的路徑?

黃朝亮:很多臺灣的影視人對臺灣電影的發展是比較悲觀的,因為市場小,然后怕被邊緣化。其實我倒是很樂觀的,因為臺灣電影以往太琢磨于地域性、在地性,所以商業市場上它很難走出去,在國際上不容易得到共鳴。可是現在大陸市場崛起,再加上經濟實力雄厚,開拓了很多華語影視的可能性。這對于臺灣電影或電視來說,我個人覺得是好事,因為兩岸同文同種,或許生活環境有一點差異,可是也沒有差異那么大,基本上差不多。如果臺灣的影視人還是一樣把市場、創作局限在臺灣,我覺得很可惜。反而應該是說,大陸有很多的大電影公司,還有現在市場、這么多的電影工業,幫我們華語影視人才打開了全世界的市場。所以臺灣電影未來的創作,應該是不要只站在臺灣或站在上海、北京,應該是不管你在哪里,你要有宏觀的視野。

張燕:要有國際化的視野。

黃朝亮:如果因為意識形態而讓作品局限在臺灣,會覺得很悲觀,沒有未來和希望。臺灣電影只能夠幾百萬人民幣拍一部電影,因為丟到臺灣市場上,就只能回收到那些錢。網絡時代是一個世界地球村的概念,如果你仍取材那些東西,但是你的切入點、觀點、詮釋故事的方法更有國際觀,不排斥去跟大陸或是韓國、日本等合作,那情況就會不一樣。所以我一點都不悲觀,反而覺得兩岸的影視交流要更暢快,更沒有那些繁煩的限制,不要去爭臺灣電影、大陸電影,它就是華語電影,用華語電影去傳達,變成一個東方好萊塢的概念,前途應該是一片大好。我們要尊重電影藝術、商業的特性,所謂的政治意識形態不關我電影作品的事。但是有一些導演很在乎那些東西。盡管我有自己的意識形態,但我不一定要放在作品里,每個人有自己的價值觀跟自己的做法。我下一部電影是純粹的大陸電影,編劇是我,導演是我,但主要市場是大陸。

張燕:作為臺灣導演勇于接受拍攝內地出品的電影,這才是全球化跨界發展的節奏。跟您聊特別舒服,有些臺灣導演談到兩岸合拍的話題,會有一定程度的排斥感,認為會受到很大的局限,比如大陸的電影審查限制等,另外合拍錢多了,對導演怎樣講故事會有特定的要求等。

黃朝亮:以前剛開始接觸合拍,我也這樣認為。后來我覺得沒有那么嚴重,很多時候是你還沒有走出去,就先揮刀自宮了,就是說他們把審查看作毒蛇猛獸或惡魔,其實不是。審查會叫你修改,你干嘛它還沒叫你改,你就自己先砍了,他沒有叫你改,或許就過了。我覺得是認知的關系,審查制度大陸這邊會比較嚴,可換個角度看,有時候它比較松,比如說臺灣有分級制,有些導演會為了商業,我就希望它普級和保護級,我不希望限制級,那是不是也被限制了,其實都一樣。

張燕:您的觀點跟香港爾冬升導演的觀點相似,幾年前我做香港導演訪談那本書時曾采訪過他,他也持這種觀點。無論是美國分級、臺灣分級、香港分級,還是大陸行政審查,其實都會對電影創作有限制,都會讓你戴著鐐銬來跳舞,然后就看你在這樣的前提下,有多大的能量發揮出來,把藝術構思展現到最佳效果。

黃朝亮:對。我覺得你想創作的話,就不要去管那些現實層面的東西,每個導演都清楚,自己拍作品的目標是什么,然后就選擇適合自己的一條路,無怨無悔地去創作。

(責任編輯:楊 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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