朵爺
昨天打開微信公眾號,發現我居然有很久又沒有認真地寫推送了。
倒不是因為忙,就是覺得生活過得瑣碎重復,似乎沒什么可分享的。
逛書店有點像周末的慣例一樣,總是晃啊晃啊就到了。
我住在長沙的南邊,唯一可惜的是書店確實很少。
周末總是很多人,大家擁擠地坐在餐飲區的座位和書架附近的臺階上。每個人都很安靜,輕聲翻書互不干擾。
記得之前經常和同行的編輯討論,如此日漸低迷的出版市場,我們的堅持大多是靠著最初的情懷吧。
而后來,我只要路過書店看到這種情景,就會打心底想到,這些人,就是我們努力的意義之一。
我高中時很喜歡寫東西。
那時候我們幾個關系很好的同學總是一起偷偷地給雜志社投稿,然后在心里計算,啊,誰誰又上稿啦,下次一定要超過他。
年少的心思真的很單純,很多進步都源于相互之間的暗暗較勁。
那時候,做一份和文字相關的工作,是我們所有人相同的向往。
后來上了大學,又各自工作,甚至結婚生小孩。時間讓我們每個人的人生都朝著不同的方向前進。
我們知道,“初心”這個東西并非從一而終就被歌頌。我們在往后漫長的人生里,喜歡一個新的人,做一份新的工作,告別舊時的自己,都是無可厚非的事。
幾個人中有人當了老師,有人創了業,有人出了國,都過得各有滋味。倒只有我啊,每次說起,大家都好奇地問,你還在做編輯啊。
我說是啊,我可能……這輩子除了這個也不會別的了吧。
2015年,我因為一些原因不得不重新回長沙找工作。
接觸了一些其他行業,面了試,也有幾家公司讓我去上班。
但我最終都沒去。
我朋友后來跟我說,你明明就是只愛跟文字打交道啊。
我說,也不是。
就是,說得矯情點兒吧,你利益出發想做的事,和情感出發想做的事,結果肯定是不一樣的。
誰好誰壞我也不知道,可是……我就是還想保留那么一點點情懷嘛!
大概就是,在我什么都沒有的那個時候,唯一還能擁有的東西。
那天下午和小鍋在咖啡館,不知怎么的,就說到現在網上很多厲害的人。
畫畫超棒的人,化妝很厲害的小仙女,或者會做很高級的菜……
這個網絡時代,你隨處可見他們如金子般地存在。
那,我們什么很厲害呢?
想了很久,結果就是,好像真的完全沒有哪件事情,可以好到讓很多人矚目,讓人驚呼“哇,這件事,我真的做不到哎。”
即便是做了這么多年的編輯工作,也好像只是我們暫時,唯一能做得最好的事而已。
于是,這個自尋煩惱的下午。那些陌生人熠熠發光的人設,襯托得我們好像什么都不是。
我們有些苦惱地安慰自己,啊,也許有一天,我們也會有吧。
什么時候呢,不知道。
從咖啡館分別已經是傍晚時分。
三月的長沙,南風入境,連綿的細雨總讓人不禁有些難過。
我用手機僅存的一點電,把白天在書店拍到的做的一本新書碼堆發給了書店的合作伙伴,他很快就回我:哇,我前天碼堆的時候可不止這一點呢。
這本書很棒啊,賣得非常好!
我盯著這條短信看了好一會兒,心里有些火光忽地一下亮了。
我默默地收了傘,抬頭看了看馬路上的燈火輝煌。
突然就像回到十幾年前。
那時候,每個晚自習都偷偷寫東西的我,也許怎么都不會想到,很多年后的我,依然會在深夜做同一件事。
更無法預料,我那些年擠在書店臺階上閱讀過的許多名字,后來都躺在了我的作者名單里。
如果我看得見時間的里程。
那一定會發現,十幾歲的我和二十幾歲的我,原來一直都在同一條行駛線上,從未離航。
我愛這夜色茫茫,也愛倉惶的過去里,和你有關的一切想象。
是我從來沒有如此感激,在那個尚有夢想的年歲里,我如此赤誠長久地去熱愛過一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