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慧敏++周鵬++楊萍
摘要:隨著法治社會的深入推進,環境污染這一牽涉國計民生的問題愈發受到公眾的重視。2011年《刑法修正案(八)》對污染環境罪的犯罪構成要件、刑罰體系等進行了修改,但關于刑罰體系完善的呼聲仍居高不下。本文從現有研究成果出發,以江蘇省的案例為據,提出完善污染環境罪刑罰體系的模式,以期促進刑罰體系的立法完善。
關鍵詞:污染環境罪;刑罰;罪刑相適應
中圖分類號:D924.36文獻標識碼:A文章編號:2095-4379-(2017)11-0059-03
作者簡介:張慧敏(1995-),女,漢族,安徽桐城人,南京林業大學,法學學生;周鵬(1995-),男,漢族,陜西渭南人,南京林業大學,法學學生;楊萍,南京林業大學法律系,副教授。
一、問題的提出
自2011《刑法修正案(八)》頒布以來,學界對環境立法有著相當高的關注度,對于污染環境罪的研究成果也特別多,總結起來,主要有三個方面:其一是關注修改后的污染環境罪帶來的刑法保護法益方面的變更;其二是關注污染環境罪的犯罪構成要件方面與原重大環境污染事故罪構成要件的變更,包括主客觀方面的多個角度;其三是關注污染環境罪刑罰體系方面的變化研究。就公眾對污染環境罪的關注重點而言,司法實務中刑罰的適用無疑最重要。近幾年,我國有關污染環境罪刑罰適用的研究成果眾多,現有研究認為目前環境犯罪刑罰體系不完善,罰金刑適用不健全,缺乏資格刑設置等。筆者在現有研究成果基礎上,以江蘇省為例觀察污染環境罪的刑罰適用情況,提出完善污染環境罪刑罰體系的模式:調整自由刑的幅度,加大對污染環境罪的處罰力度,使之符合罪刑相適應的原則(如將法定最高刑提高到七年以上有期徒刑);明確罰金數額,可借鑒俄羅斯的刑罰標準:以自然人的最低生活標準為基數來倍比懲罰,對企業以近五年的平均利潤倍比懲罰。這樣既可以起到懲罰作用,又能對其他潛在行為人形成威懾,預防犯罪。
二、污染環境罪刑罰配置的立法與司法現狀
污染環境罪是最高人民法院、最高人民檢察院針對《中華人民共和國刑法修正案(八)》(以下簡稱《修正案八》)罪名做出補充規定,取消原重大環境污染事故罪罪名,改為污染環境罪。該罪具體的內容包括“違反國家規定,排放、傾倒或者處置有放射性的廢物、含傳染病病原體的廢物、有毒物質或者其他有害物質,嚴重污染環境的,處三年以下有期徒刑或者拘役,并處或者單處罰金;后果特別嚴重的,處三年以上七年以下有期徒刑,并處罰金。”綜上所述,污染環境罪的刑罰最低是單處罰金;最高是判處三年以上七年以下有期徒刑,并處罰金。
為系統了解司法實踐中污染環境罪的刑罰輕重,筆者以2011年5月1日(《刑法修正案八》實施)至今為時間范圍,以江蘇省①為地域范圍,在中國裁判文書網上以“污染環境罪”為關鍵詞收索到的25個案例。具體如下:

通過上述案例可發現以下特點:
(一)緩刑的適用較多。25個案件中,被宣判緩刑的有15例,占比60%。
(二)自由刑加罰金刑并處,而自由刑基本不超過3年,罰金刑不超過50萬元,很少出現單處罰金的情形。
(三)單位犯罪只承擔罰金刑,并未對單位進行暫停經營或吊銷營業執照以及命令恢復治理環境等措施。
(四)罰金的數額明顯低于其犯罪所造成損失和修復的費用對罰金的判處,未明確單處和并處罰金的界限,法官對罰金刑的判處標準很模糊,基本法官行使自由裁量權,很難避免不產生司法腐敗的現象。
三、對污染環境罪刑罰配置立法和司法現狀的反思
(一)刑罰種類單調
我國刑法對污染環境罪所規定的刑法種類僅僅規定了自由刑和罰金刑,刑法種類比較單一,即便是在總則中增設了資格刑,但其只是被視為附加刑僅對個人的污染環境犯罪行為作出限制,對單位犯罪不作限制,所以其適用范圍較為狹窄,遠不能滿足我國在司法實踐過程中對被污染環境的恢復和該罪預防功能的實現。
(二)自由刑的配置不協調
首先,我國《刑法》第338條中規定了污染環境罪的法定最高刑期為七年以下有期徒刑,但從污染環境犯罪行為的社會危害后果以及污染環境罪自身特殊性質來看,污染環境罪社會危害性較大,對人身、財產會造成不可估量的損失,所以法定最高刑期為七年很明顯與該罪的社會危害后果不相適應;其次,在司法實踐中,對污染環境罪適用自由刑時,大多只偏向于短期自由刑,即三年以下有期徒刑或拘役的適用較多,而對那些造成后果特別嚴重情形的犯罪行為,法院若判處法定最高刑七年有期徒刑,則與實際該罪的社會危害性不相適應,所以在實際中法院通常會以其他刑罰較重的罪名而定罪,但這又不符合現行刑法中罪刑相適應的原則;最后,我國目前對污染環境罪自由刑幅度的規定是將污染環境罪作為過失犯罪來認定,使得刑度明顯過輕,該主觀罪過的認定標準初衷是被“重大污染環境事故罪”所沿用,但自《刑法修正案八》公布后將“重大污染環境事故罪”改為“嚴重污染環境罪”,立法上已明確該罪的主觀認定標準,區分故意和過失,因此,在司法實踐中,仍單一采用過失標準,會導致整個刑罰體系不協調。
(三)罰金刑的規定比較粗糙隨意
我國目前的罰金刑依舊是以附加刑的身份被適用,使得對那些純粹追求經濟利益而無視自身生產造成環境危害后果的單位或個人無法起到刑罰威懾力的作用。第一,罰金刑在司法案件中具體數額在立法上沒有明確規定,大多是無限額規定,這使得法官對罰金有了自由裁定權,難免會造成司法腐敗現象;第二,沒有明確對罰金的適用時機,何時應該單處,何時應該并處,沒有明確規定。而在司法實踐中,大多是并處,很少出現單處罰金的情形。總體上來說,我國罰金刑的規定過于簡單,影響刑罰的權威。
具體而言,關于污染環境罪量刑的刑事立法與司法具體下列特點:
量刑評價
立法層面1.嚴重污染環境的,處三年以下有期徒刑或拘役,并處或者單處罰金。2.后果特別嚴重的,處三年以上七年以下有期徒刑,并處罰金。1.立法上對污染環境犯罪行為的刑罰配置力度偏向于輕緩,法定最高為七年有期徒刑,這一法定最高刑一般是針對過失犯罪而言,還需考慮故意犯罪的情況。2.刑法種類單調,沒有結合污染環境罪自身特殊性質進行規定。
司法實踐1.對緩刑的適用較多;(就本文探究的25個案例中,15則案件涉及緩刑情節)。2.多以嚴重污染環境的情節為標準,處三年以下有期徒刑或拘役,并處或單處罰金。1.緩刑情節的運用,滯緩了對污染環境行為的限制;2.自由刑加罰金刑并處,而自由刑基本不超過3年,罰金刑不超過50萬元,很少出現單處罰金的情形;3.罰金數額明顯低于其犯罪所造成損失和修復的費用對罰金的判處,沒有明確單處和并處罰金的界限,罰金的數額標準模糊。
四、研究結論及立法建議
筆者認為,基于罪刑相適應原則,污染環境罪應當明確故意犯與過失犯,對故意實施污染環境行為的犯罪適當提高法定刑;同時增加資格刑類型,借鑒有關行政法規定的停業、整頓、扣繳、吊銷營業執照等行政制裁措施及從業資格的限制,剝奪或暫時剝奪環境犯罪自然人與單位的經營資格與能力;提升罰金刑在污染環境犯罪中的地位,明確污染環境犯罪罰金刑的處罰數額,統一環境犯罪的罰金刑標準,可以實際損失和恢復費用作為污染環境罪罰金刑的最高限額。具體包括:
(一)完善刑罰種類,增加資格刑類型
污染環境犯罪多是在生產經營活動中實施的犯罪,而犯罪主體也多是以從事該生產活動為主要職業,對其判處資格刑,在一定時期內或永久性的剝奪政治權利或剝奪其特定的從業資格,這種刑法的適用,能夠有效的預防利用職務身份或職業活動實施環境犯罪的自然人和單位再犯罪,所以資格刑在預防環境犯罪的功能上具有重要意義。因此,有必要增加資格刑的類型,而對資格行刑的類型,可借鑒行政法規中有關責令停業,吊銷執照,限期治理等行政強制措施,將其運用到資格刑中,擴大資格刑的類型,同時完善刑罰種類。
(二)協調自由刑的配置
一方面,明確規定故意與過失,提高故意實施污染環境犯罪行為的法定刑,將我國目前法定最高刑的刑期適當的提高至七年以上有期徒刑,使得人們對污染環境造成嚴重法律后果所要承受的刑罰產生畏懼;另一方面,嚴格依法量刑定罪,遵循罪刑相適應原則,不因刑罰過低而改變罪名,這樣才能根本上懲罰污染環境犯罪。
(三)完善罰金刑
污染環境罪多以追求經濟利益而犧牲環境為代價所形成,所以,罰金對于懲罰污染環境和治理環境污染具有最直接有效的作用。其一,提高罰金刑的主刑地位,而不再以附加刑的身份被適用,同時提高“罰金刑”的處罰力度,如本文探究的25則案例中,罰金均未超出50萬元;其二,罰金數額的規定應該明確。我國現狀下,無限額的罰金制雖然能夠讓司法人員根據案件的具體情況以及犯罪情節作出符合案件實際的罰金判決。但是在司法實踐中,這種無限額的罰金制,為法官行使自由裁量權留有了很大的余地,從而容易導致刑罰擅斷的危害。所以,罰金數額的標準可依據不同地區經濟發展水平,環境污染危害程度以及預期治理費用綜合考量得出一個合理標準;其三,明確單處罰金與并處罰金的界限。我國目前大多案件最終的判決是以并處罰金為主,很少出現單處的情形。筆者認為,對于那些污染環境行為主觀惡性小,并且未造成重大損害后果,可以及時補救的,應單處罰金,并責令其治理環境,及時恢復環境,這樣不僅可以有效預防個人再犯罪,而且大大減輕政府治理環境的負擔。
[注釋]
①江蘇省地處東南沿海,人均GDP、綜合競爭力、地區發展與民生指數均居全國各省第一,成為中國綜合發展水平最高的省份,但同時也是環境污染較為嚴重的省份.
[參考文獻]
[1]李敏.環境污染罪的適用和立法完善的研究[D].湖南大學碩士論文,201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