鄒雪怡
摘 要 教唆行為與幫助行為是主觀關聯共同侵權行為的兩種特殊表現形態,理論上屬于廣義的共同侵權行為,但在民法責任的承擔上具有特殊性,我國民法通則僅規定了共同侵權制度,沒有對教唆、幫助侵權做出具體規定;而在《侵權責任法》中,第九條對教唆、幫助應與行為人承擔連帶責任為有明確規定。教唆、幫助非完全民事行為能力人實施侵權行為的,應根據被教唆、幫助的對象不同確立相應的民事責任承擔規則。
關鍵詞 教唆;幫助;共同侵權;連帶責任;民事責任
一、教唆行為與幫助行為的概念及解讀
1.教唆行為
教唆行為,是通過言語對他人進行開導、說服,慫恿他人接受教唆人的意圖,進而實施某種加害行為。特點在于,被教唆人本無加害他人之動因,由于受教唆人的唆使而實施加害行為。教唆行為是民法和刑法的共用概念,對于二者主觀上的構成要件,法學界存有爭議。刑法理論上一般認為,教唆是在故意的心理狀態支配下的一種行為,其只能由故意構成。對于民法上教唆人的主觀要件,學術界意見不一。
2.幫助行為
幫助行為,指為侵權行為人實施侵權行為提供必要的條件或便利,以促使行為人加害行為的實現。幫助行為有物質幫助與精神幫助之分。對于“精神上的幫助”是否為侵權法上的幫助行為,民法學界存在爭議。有學者認為,幫助方式包括提供工具、指示目標以及以言語激勵。也有學者認為,精神上的幫助對直接加害人的決策起不到主要作用,并不是損害法上的必要條件,所以既不是教唆行為,也不是幫助行為。有刑法學者提出,對于司法實踐中常見的為實行犯出主意、想辦法、撐腰打氣等精神幫助行為,應予以高度重視。
教唆行為與幫助行為雖均為共同侵權行為的特殊表現形態,但在民事責任的認定上應有所不同。教唆行為是使得原本沒有加害意圖的人產生加害意圖并實施加害行為,幫助行為則是建立在行為人已經存在加害意圖的條件下為加害人的行為提供便利條件。相比之下,教唆人的主觀惡性更大。
二、對比《民法通則》和《侵權責任法》中的法條規定
1.我國民法通則僅規定了共同侵權制度,沒有對教唆、幫助侵權做出具體規定。此后,最高人民法院通過《關于貫徹執行<中華人民共和國民法通則>若干問題的意見(試行)》彌補這一空白,第一百四十八條規定:“教唆、幫助他人實施侵權行為的人,為共同侵權人,應當承擔連帶民事責任。教唆、幫助無民事行為能力人實施侵權行為的人,為侵權人,應當承擔民事責任。教唆、幫助限制民事行為能力人實施侵權行為的人,為共同侵權人,應當承擔主要民事責任。
2.《侵權責任法》第九條規定:教唆、幫助他人實施侵權行為的,應當與行為人承擔連帶責任。教唆、幫助無民事行為能力人、限制民事行為能力人實施侵權行為的,應當承擔侵權責任,該無民事行為能力人、限制民事行為能力人的監護人未盡到監護責任的,應當承擔相應的責任。
三、上教唆行為與幫助行為的確立過程
我國民事立法將教唆行為和幫助行為納入其中可以追溯到上個世紀80年代第三次《民法》典起草時,其中四次草案均以“教唆或者幫助造成損害的人,都是共同致害人”的用語對教唆行為和侵權行為作了規定,但遺憾的是最后未見于《民法典》正式文件。1986年《民法通則》對共同侵權行為做了規定,但并未規定教唆、幫助行為。1988年最高人民法院《關于貫徹執行〈中華人民共和國民法通則〉若干問題的意見(試行)》(以下簡稱《民法通則意見》第148條分三款規定了不同的民事責任承擔。
此條規定雖然彌補了《民法通則》關于教唆、幫助他人實施侵權行為民事責任的立法缺失,解決處理此類侵權行為的法律適用問題,但存在明顯的缺陷,主要表現在:首先,對幫助無民事行為能力人實施侵權行為的,未規定監護人的監護責任。對于無民事行為能力人,其監護人有管理、教育、約束的義務。在無民事行為能力人產生侵權意圖并著手實施時,監護人疏于管教或失察,應當認定其具有過失。即使幫助人的幫助行為促成其侵權行為的實施,但也“不是造成損害的全部原因”,應當綜合考慮無民事行為能力人的監護人和幫助人各自的過錯程度和原因力大小。
其次,對于教唆、幫助限制行為能力人實施侵權行為的未能科學設定教唆人與幫助人的責任。在教唆限制行為能力人實施侵權行為而造成他人損害的情況下,教唆人的過錯是故意,而監護人的過錯是過失,此時讓教唆人承擔主要侵權責任并無不妥。但幫助限制民事行為能力人時,盡管此時幫助人的過錯是故意,但“與監護人的重大過失相比,基本相等或者略低”。
《侵權責任法》第9條則分兩款對教唆、幫助行為的民事責任作了規定,與《民通通則意見》第148條規定的用語明顯不同。其中,關于教唆人、幫助人的責任承擔,有“連帶責任”和“侵權責任”之分,但未明確其責任基礎。有學者認為,該條第1款規定與《民法通則意見》相比,刪掉了“為共同侵權人”的規定,也沒有采取“視為共同侵權人”這一立法技術。在適用此條時,可將其作為一種獨立的侵權行為類型對待”。
在《侵權責任法》第9條中,明確規定教唆人、幫助人承擔民事責任的基礎是必要的。在多人實施的侵權行為中,民事責任的承擔有連帶和按份之分,區別在于責任基礎。有學者指出:“教唆人、幫助人與加害人可能不存在共同意思聯絡,但教唆、幫助行為均出于故意,教唆人、幫助人對侵權行為的發生均存在過錯,存在道德上的可譴責性,從而為連帶責任的承擔提供了倫理基礎。
《侵權責任法》第9條第2款在規定教唆、幫助無行為能力人與限制行為能力人實施侵權行為時,引入監護人的責任,從而回避了其侵權責任的能力問題。被教唆人、幫助人是無行為能力人、限制行為能力人的場合中,因為其對自己的行為缺乏相應的認識和辨別能力,很難與教唆人、幫助人之間存在“必要的意思聯絡”。尤其是教唆無行為能力人實施侵權行為時,通說將無行為能力人視為教唆人侵權的“工具”,實際上是教唆人自己“實行”侵權行為。為此,教唆無民事行為能力人實施侵權行為的,由教唆人承擔全部責任;教唆限制民事行為能力人實施侵權行為的,由教唆人承擔主要責任;監護人未盡到監護責任的,承擔相應的責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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