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領導人之間是如何通話的

美國總統當選人唐納德·特朗普（Donald Trump）憑著一次不按常理進行的外交通話占據了新聞頭條。

據《紐約時報》報道，在美國大選之后的這些天里，美國的海外盟友都“在不加思索地往特朗普大廈打電話”。

更令人不爽的是，盡管美國與臺灣地區的正式外交關系已于40年前應中國的要求而中斷，特朗普卻宣布自己已經與“臺灣總統”蔡英文直接通過話。

那么，世界各國領袖之間通話的正常程序應該是怎樣的？以下這些就是保證通話能順暢進行所采取的步驟，它們還能避免出現從語言不通造成誤會到惡作劇電話等各類外交陷阱。

商量好了再通話

近日，英國BBC一篇題為《世界領導人之間如何通話》的文章稱，在兩國國家元首或政府首腦相互寒暄之前，他們各自的團隊就已經在幕后做好了鋪墊工作。因此，電話接線員不太可能從一國領袖那里聽到“您好，麻煩找一下總統”這樣的直接請求。

曾是美國前副總統切尼的國家安全顧問的葉望輝說：“當兩國有已確立的關系時，可能可以簡單到一邊的特情室致電給另一邊的特情室，然后說我們的國家元首想和你們的國家元首通話。”

如果兩國之間的聯系不是那么頻繁的話，可能會由一國大使首先代表國家領導人提出正式的請求。他們會列出有關的聯系日程以及通話的原因，如果雙方同意的話，接聽一方將會把這次通話列入忙碌的日程安排當中。

電話接通后，剩下的也并不是兩位領導人獨自煲電話粥。

中國駐烏克蘭前大使高玉生介紹，領導人通話通常使用免提，翻譯、工作人員等都會在場，有時還會有外長。

哪怕領導人本身能夠流利地說另一國語言，他們也常常會在官方通話中選擇使用母語。前白宮語言顧問凱文·亨塞爾說：“有時候這是一個國家尊嚴的問題，但是更多的是為了避免誤會和保障溝通當中微妙信息的傳達。”

報道稱，美國總統的翻譯必須經過安全調查、背景審核甚至測謊，然后才能獲得在高層外交當中對敏感信息的知情權。

“在為總統級別的領導人的工作中不會有新手存在，”亨塞爾說，“翻譯要達到這個級別需要花大量的時間。他們同時還是某些具體議題的專家，并且知道哪怕搞錯一個稱呼都可能壞事。”

重大問題和簡短談話都需要助手

世界各國領導人通常在通話之前，都已經有很好的情況匯報。

在美國，總統會從國家安全委員會那里得到一份檔案匯編。國家安全委員會是美國最重要的安全及外交事務顧問部門。

如果只是一次簡單的禮貌性通話，事前所匯報的可能就只是一些基本的信息，包括是誰先提請進行聯絡，以及兩到三個推薦的話題。此外，還可能包括一些需要知道的個人信息，比如提醒總統問候對方最近抱恙在身的丈夫或夫人。如果通話的議題比較敏感，國家安全委員會將會為總統提供一個額外的簡報，然后會在通話中旁聽。

葉望輝說：“如果你把總統當選人在過渡期的電話通話，拿來與國家元首在橢圓形辦公室的通話做比較，就是在拿蘋果和橘子做比較。”

一旦總統當選人坐上總統那把交椅，他的所有電話通話都將會被高度加密并且重重過濾。葉望輝說：“總統覺得他只不過是拿起了一部電話，就像其他電話一樣，但是通話已經通過了多重檢查以保證正確性。”有時候，這個過濾的過程會嚴密到把一些不該排除的人排除。美國前國務卿希拉里在2010年的一封電郵當中就曾氣急敗壞地寫道：“我在和一個白宮接線員爭吵，我說我是誰，那個人竟然不信。”

總統也會被整蠱

盡管有重重保障，國家元首的電話也可能慘遭惡作劇電話的整蠱。

兩個邁阿密的電臺DJ曾在2003年干過兩次這樣的事。他們使用古巴領導人卡斯特羅的講話錄音，偽造成卡斯特羅本人的聲音，騙過了層層過濾體系，打給了委內瑞拉總統查韋斯。半年后，兩人又假裝查韋斯打給卡斯特羅。事情敗露后，卡斯特羅甚至氣得爆了一長串粗口。

另一名電臺DJ則曾耍過埃沃·莫拉萊斯。當時是2005年，后者是玻利維亞總統當選人，惡作劇者假裝是西班牙時任首相何塞·路易斯·羅德里格斯·薩帕特羅。

此外，就在2016年1月，西班牙首相拉霍伊接到一個惡作劇電話，對方自稱是加泰羅尼亞地區的分離派新領袖，表示是時候坐下來談談了。此時西班牙和加泰羅尼亞地區的關系已經經歷了4年的冰凍期。

不久前，烏克蘭總統波羅申科也因為電話鬧了大笑話。有人冒充吉爾吉斯斯坦總統打電話給他，他竟信以為真，還與對方就克里米亞和俄羅斯問題交換了意見。

一條不是電話的熱線

莫斯科與華盛頓之間，有一條著名的“紅色電話”，這是一個特殊的、高度加密的系統，以方便美國與俄羅斯的領導人進行直接溝通。

曾在20世紀80年代擔任該項目資深技術語言學家的凱文·亨塞爾說：“與外界的訛傳不同，它其實不是一個電話。”那條熱線是用來發送文字和圖片（地圖和圖表等）的，它在1962年“古巴導彈危機”期間開設。當時，美蘇兩國領導人的意圖需要12個小時才能到達對方陣營，一旦發生危機，還沒來得及溝通，戰爭可能早已爆發。“古巴導彈危機”的成功化解不僅令世界免于毀滅，也讓美蘇意識到在最高層之間直接及時溝通是多么重要。這場危機直接促成了美蘇熱線的開通。

1963年6月，美蘇兩國簽訂《建立直接聯系線路的諒解備忘錄》。根據這份文件，兩國的直接通信線路包括：一條全天候的雙向有線電報通路和一條全天候的雙向無線電報通路。前者受到干擾時，就使用后者。莫斯科和華盛頓的兩個終端都裝有電傳設備。

說是直接聯系線路，實際上這條線路要跋涉萬里，從華盛頓開始，歷經倫敦、哥本哈根、斯德哥爾摩、赫爾辛基，最后才到達莫斯科，全長約1.6萬公里。而無線電報線路則從華盛頓出發，經摩洛哥北部港口城市丹吉爾，傳到莫斯科。

雙方還在備忘錄中將如何分攤熱線費用講得一清二楚：蘇聯負擔從莫斯科到赫爾辛基路段的費用，美國負擔從華盛頓到倫敦路段的費用，中間部分雙方平攤。

因為肯尼迪總統在熱線建立后不久就遇刺身亡，所以他從未使用過該熱線。熱線第一次被使用是在1967年，當時以色列與鄰國爆發“六日戰爭”，約翰遜總統給克里姆林宮發了電報，向其解釋美國在地中海的艦隊活動，以免引起誤會。在此后的多次戰爭期間，這條線路都發揮了重要作用。

半個世紀以來，這條熱線進行了多次“升級”。原來的無線電線路被終止，有線電報通路也成了“候補”，被通信衛星所取代。通過通信衛星，可以進行語音聊天，甚至可以發送電子郵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