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當我們的小組學習真正向有探究價值的問題敞開,當我們的小組學習規程切實保障每一名兒童的表達權,當我們的小組學習反饋尊重“和而不同”,學習方式的轉變也就靜悄悄地發生了。
二天聽完13節課后,教研員要求我做聽后評點。如果按照慣例,那就是說說每節課的優缺點。考慮到不是每一位上課老師都旁聽了其他老師的課,我決定撇開具體的課堂教學,來和老師們一起聊聊。
聊什么呢?就從此次賽課的主題說起吧:“轉變兒童的學習方式”。這個話題看似老生常談,其實早在2001年教育部頒發的《基礎教育課程改革綱要(試行)》中就明確提出,要倡導學生主動參與、探究發現、交流合作的學習方式。簡而言之,第八次課程改革的重點之一,就是要讓學生學習方式產生實質性的變化。時至今日,我們依舊在路上。
歸位:采用的學習方式屬于哪一方陣?
我在學習《麥肯錫問題分析與解決技巧》時,看到了風險矩陣。這不是新鮮事物,作為一種有效的風險管理工具,早已廣泛應用于項目管理、企業戰略、工程建設、人力資源等諸多領域。
能否將這一管理工具運用到我們的教學研究之中呢?抱著試試看的想法,我在黑板上畫下了一張圖。矩陣的縱軸表示風險因素對當事者的影響度,影響大的在上方,影響小的在下方;橫軸表示風險因素的不確定性,不確定性高在右,低在左(見圖1)。
“我們能不能把學習方式歸歸類?”正巧上課老師三五成群地坐在一起,自然形成了幾個小組,非常便于交流。畢竟這是我們第一次用這樣的方式審視自己和他人的課堂,大家都感覺很新鮮,自然討論起來也很投入。
我請一個小組上臺,將他們的討論結果填寫在矩陣中。隨后,大家又進行了補充,最終達成了共識:
學習方式轉變大、不確定性低——小組學習、技術支持;
學習方式轉變大、不確定性高——小組學習、實踐、體驗、探究;
學習方式轉變小、不確定性低——機械訓練、照本宣科、死記硬背、單向接受;
學習方式轉變小、不確定性高——調查
如此一來,原先紛繁復雜的學習方式終于有了各自的“家”。填寫完畢,老師們一下子炸開了鍋:“原來機械訓練,完全是師本位的選擇。”“學習方式體現的是我們老師的教育思想。”
以往在進行教師培訓的時候,各位專家都大聲疾呼:“改變兒童的學習方式迫在眉睫。”怎么改變?無一例外都是強調小組學習。在各學科課程標準的教學建議中也是不遺余力地推薦。可是,為什么簡單的傳授、灌輸依舊大行其道呢?有專家一言帶過:灌輸、傳授也是必須的。其實不然,真正原因是我們老師還不能理性剖析不同學習方式所產生的緣由,沒有為正在到來的新的學習方式做好充足的心理準備,更沒有反省、調整、重塑自己的教育觀念。
風險矩陣的運用,只是一根拐棍而已,它的意義不僅僅在歸位。在矩陣中,我們必須特別重視右上方第一象限的位置,這里的因素不僅影響度大,而且不確定性高。而左下方的因素影響度較小,不確定性又較低,因此可以忽略。如此一來,我們的注意力就全部集中到了“小組學習、實踐、探究、體驗”上了。
鎖定:最需關注的學習方式是什么?
解決問題的原點在于發現問題的存在。
在表示影響度和不確定性的風險矩陣上,網羅了大量的學習方式之后,下一步就是思考彼此之間的關系,并鎖定幾個風險因素了。
我們像孩子一樣,準備投票表決。
“你認為哪一種學習方式能夠最大限度地改變所有學生的學習?”在大家安靜思考時,我給右上方第一象限的學習方式(小組學習、實踐、探究、體驗)標上了序號,“請亮出序號。”
這四者之間并非嚴格意義上的并列關系,但交流時間有限,我們也就沒有深究。投票結果是6人投“小組學習”,2人投“探究”,5人投“實踐”,1人投“體驗”。小組學習高票勝出。
有老師以敏銳的眼光發現了有價值的問題:
“為什么小組學習這種方式會在兩個方格內出現?”
不用我多言,教師們迫不及待發表各自的觀點:
“有的小組學習,只是讀讀書上的內容,看看學材上的資料,并沒有引發孩子們深入的思考。”
“這不就是左下方的照本宣科嗎?”
“形式變了,實質沒變,徒有虛名而已。”我不禁向他們豎起了大拇指。
回望這些年,“小組學習”鋪天蓋地般出現在所有學科的課堂教學之中,有的學校、地方教研部門還嚴格規定:沒有小組活動,不得評為A課。這更是讓老師們覺得,小組活動環節是一堂課必備的。它就是一道菜里的鹽,不可或缺。
我對所聽的13節課做了一個簡要的統計,發現所有課都采用了小組學習方式。
令人振奮的數據只是表象,小組學習的要求才是我們最應密切關注的。13次小組學習中,4次為朗讀資料,提取信息5次,思想碰撞4次。(見圖2)
可見,小組學習已經成為了我們日常教學常用的活動形式,也被大家公推為改變兒童學習方式的重要載體。可是,是不是有了小組學習,就是改變了兒童學習方式了呢?
就以這次聽的13節課為例,同為小組學習,但真正改變兒童學習方式的小組學習,是能夠喚醒兒童交流欲望、引發思想碰撞、具有思維含量的話題。這類話題僅占31%,連一半都沒到。精心準備的賽課尚且如此,平常的課堂教學的情況更令人憂心。
重構:讓兒童學習方式改變成為現實
為什么會這樣?此時,“行動矩陣”粉墨登場。在這個矩陣中,縱軸表示環境腳本,橫軸則是替代方案。這些狀況顯示了在某種環境腳本中采取某種行動后的結果。因此,行動矩陣可以顯現解決問題時有可能出現的面貌。
兒童喜歡哪種行動?我們進行了調查、統計。(見圖3)
分工整理,這是學習力低的孩子最喜歡的,完全在他們的能力范圍之內,而且其他組員也放心讓他們參與,所以評價為95分。但是,在其他兩種要求中,他們常常處于邊緣化的狀態,只能當聽眾,即使發表了觀點也多不被采納,因而挫折感陡增。
而學習力高的孩子,簡單的分工整理根本就激蕩不起他們的學習欲望,只會感覺索然無味,評價即為40;而面對兩難問題,他們斗志昂揚,慷慨激昂。
所有環境腳本存在幾率的總和必須是100%。我們交換了意見,達成了共識:學習力高的學生在班級中約占30%;學習力中的約占60%,學習力低的約占10%。于是,我們決定采用“學習力低×0.1+學習力中×0.6+學習力高×0.3”這一計算公式來了解各個行動的平均得分。
“分工整理”這項行動的平均分數為57.5。在3項行動中風險降低;“交流分享”的行動平均分數是77,可見這項行動帶有中等的風險;“探究碰撞”平均分數為80,是三項解決策略中的最高分,是風險最高的。
如此看來,備課時,我們就是決策者。根據各自的風險偏好類型做出了決定。而我們的決定卻深刻影響著每一個孩子的學習方式:
風險喜好型兒童:偏向選擇腦力激蕩的行動(探究碰撞)。
風險中立型兒童:偏向選擇平均期待值最高的行動(交流分享)。
風險回避型兒童:偏向選擇避免最壞狀況發生的行為(分工整理)。
怎樣才能克服我們的回避心理,敢于選擇腦力激蕩的行動呢?怎樣讓有效的小組學習真正發生,切實轉變兒童的學習方式呢?我們開始了自下而上的推演、架構。
第一步——了解學情:明確已知,尋找盲點。
第二步——確定目標:依據盲點,進行問題思辨;根據學情,讓課標落地。
第三步——篩選教材:剔除舊知,重建體系。
第四步——補充學材:搭建支架,助推思考。
第五步——小組學習,碰撞探究。
當我們的小組學習真正向有探究價值的問題敞開,當我們的小組學習規程切實保障每一名兒童的表達權,當我們的小組學習反饋尊重“和而不同”,學習方式的轉變也就靜悄悄地發生了。
【唐雋菁,江蘇省南京市北京東路小學,特級教師】
責任編輯︱黃蜀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