博采而約取，借古而出新
——略評牛家湘書法的文人氣息

獨立藝評人 陳 焱

博采而約取，借古而出新
——略評牛家湘書法的文人氣息

獨立藝評人 陳 焱

牛家湘

1958年生于河南省柘城縣，現為中國書法家協會會員，中國楹聯學會會員，河南省書畫院特聘書法家，河南省商丘市書法家協會副主席。

近來讀牛家湘的書法作品，有一個非常明顯的感覺，乍一看平平常常，他的書法主要取法宋人筆法、筆意，宋以后的東西比較多。仔細品讀，卻讀出了晉唐味道。而且明顯感受到他是在用心恣意書寫著自己的喜怒哀樂，把人生的積累和生命的感悟都宣泄、浸潤到筆墨之中。他的每一件作品，都是一個躍動而豐富的世界，真實而鮮活，借古而出新。他的用筆節奏如同他心靈的律動，起起落落，曲曲折折，才情在字里行間自然流淌，不經意間你會隨著他起起伏伏的情緒一同陶然其間，心中不禁暗叫：好字！

好在哪里？

原創品質，價值凸顯

依我看來，評判書法好與不好，其實只看三項指標，即字法、筆法和章法。結體，又稱字法；點畫；又稱筆法；整體結構，就是章法。界定一件書法作品是不是原創，有沒有原創性，就要從這三個方面來判斷。其中結體和點畫的變化無窮無盡，不僅書家各有面目，就是一般書寫者也都各不相同。判斷它的原創程度，就是看它的強烈程度。也就是說，看它有沒有前人的影子，帶不帶前人的痕跡。這個“影子”和“痕跡”，其實就是模仿前人書法的程度。書法家有一流、二流、三流之謂，沒有原創的書家，即使不乏審美，歷史給他的定位也絕不會是一流的。即使一度給了他，也不會永遠彪炳史冊。如果有原創，但審美力度不夠，也不足以稱一流。一個書法“模仿秀”，無論其模仿“功夫”如何了得，惟妙惟肖也好，以假亂真也罷，其藝術價值都是大打折扣、乏善可陳的。退一步說，一個書法家如果一輩子都跟在別人屁股后面亦步亦趨，臨摹他人，抄襲他人，模仿他人，沒有一丁點自己的東西，實在得不償失，可悲可嘆。相反，如果一件書法作品具備了原創性，有了自己的體貌特征，即使字法、筆法和章法略微差一點，也必定是一流書家。

從書法藝術價值方面來判斷，任何一項藝術，原創性都應該是第一位的，沒有創造，藝術就意味著停滯和消亡。書法當然也不能例外。

牛家湘書法的原創性，是顯而易見的。《東坡題畫一首》、《林散之詩一首》、《王羲之蘭亭詩一首》、《歐陽修論書節錄》，及其他唐詩宋詞題材書法作品，都顯示出牛家湘書法鮮明而張揚的個性特征和原創性追求。這些作品，結體謹嚴精準，點畫形質富于變化，整體結構和諧安詳，呈現出書家真實的生命體驗、書法功力及其藝術水準。

但凡優秀藝術家，都具有一種文化意識或歷史使命感。所謂文化意識，即是自覺把個體的藝術創作置于藝術史中加以觀照，以體現個體的歷史人文價值。這也就是說，“藝術家的創作如同于科學界的發明創造一樣，只有在歷史文化的積淀中不斷探索出新東西，結晶出新思想，才能使藝術順隨人類歷史的發展。藝術如果只是對古代經典作品的一味臨習和摹仿，其生命力便將不復存在。”（白砥：《“丑”之為美——兼談書法的審美標準》）

21世紀的中國書法，究竟怎樣出新，是每一位書家需要認真思考的重要課題。在中國書法發展史上，不論古人還是今人，對原創主題的思考可謂未曾有過間斷。一部書法史，本身就是一部書法風格的發展史。而每一個歷史階段，也都有體現當時思想文化意識的時代風格特征，這些時代風格特征的貫穿，構成一部完整的書法創新史。但如同科學發明創造一樣，沒有建立在對藝術歷史與文化的深刻認識與體驗之上的胡思亂想與胡涂亂抹，都不是嚴格意義上的創新。

需要指出的是，牛家湘書法的這種原創性，恰恰正是我們這個時代呼喚的審美。這種審美，既源自中國書法綿綿不絕的優秀傳統，又契合了正在復興之路上的中華民族氣宇昂軒的正大氣象，同時也兆示出作為世界上最美的藝術——中國書法的博大氣象和光明前景。

牛家湘簡歷：牛家湘（葛原）,1958年生于河南省柘城縣，現為中國書法家協會會員，中國楹聯學會會員，河南省書畫院特聘書法家，河南省商丘市書法家協會副主席。

書法作品曾獲全國第七屆書法篆刻展“全國獎”、文化部第12屆群星獎、中國楹聯界自撰楹聯書法展銀獎、林散之獎南京傳媒三年展佳作獎；全國第二屆“杏花村汾酒集團杯”電視書法大賽優秀獎；“岳安杯”國際書法展優秀獎；河南省首屆五四文藝獎金獎、河南省振興中華書畫展一等獎、2003河南書畫名家交流展金獎。出版有<<牛家湘書法作品集>>。

作品入選：全國第六屆書法篆刻展、全國第六屆中青年書法篆刻家作品展、全國首屆行草書大展、全國第二和四屆正書大展、全國第四屆楹聯書法大展、全國首屆蘭亭獎大展（特邀）、首屆杏花村汾酒集團杯全國電視書法大賽、全國首屆青年書法展、馬中書法交流展、紀念鄧小平誕辰100周年全國書法展、羲之杯全國書法展、第一屆全中國代表書家作品展、慶祝建國55周年全國青年國慶書畫展、三晉杯全國首屆公務員書法大展；走進青海全國書法展；“高恒杯”全國書法展；“敦煌杯"全國書法展；全國首屆草書展；二王與帖學系列研究展；全國第九屆書法篆刻展；中國第三屆蘭亭書法展；

作品影響：書藝被中國文化報、中國書畫報、書法報、河南日報、羲之書畫報、青少年書法報、書法世界及中國書法家網、河南報業集團、網絡美術館專題介紹。

雅俗共賞，審美高格

毫無疑問，原創需要審美來支撐。缺乏審美的原創不過是胡鬧而已。

作為書法家，不同于一般的寫字，如果有原創，固然可喜可賀，但如果審美力度不夠，也不足以稱一流書家。一些書家的點畫形質不可謂不好，線條也不乏原創特征，但如果欠缺審美力度和強度，也無法稱為一流書法家。

當今書壇，一些對傳統認識不深而位高名顯的書家，往往借二王傳統的名份，把一些并非高雅的通俗書風粉飾成新時代的代表書風。更有甚者，以漂亮、甜美反對樸實、厚重、肅穆、沉郁、雄肆、古拙等等。

審美雖然是一件非常復雜、非常個性化的事情，你說它剛健雄強，我說它粗野魯莽。個人眼力和感覺是有差異的，而原創的東西只要比較就能感知。審美并非沒有標準。審美有雅與俗、高與低之別，也有大眾和小眾之分。這里有必要搞清楚藝術審美中“美”與“丑”的概念及內涵。

美是什么？它是能夠使人感到愉悅或引起人們心靈共鳴的事物。而丑，是難看、卑賤、陰暗、虛偽、邪惡等的代名詞。生活中美與丑的概念是截然對立的。美便是美，丑便是丑，美不可能是丑，丑也不可能成為美。但美與丑除卻生活、道德意義上的概念外，在藝術審美中的涵義卻是極為復雜的。

藝術創作中"美"與"丑"是可以互相轉化的。一些形式上具有"丑"相的藝術作品，并非一定不具備美感；反之，漂亮、好看的形式，未必就是至美的東西。

就書法藝術而言，樸實、原始、奇、古、疏、拙、生、澀、蒼、老、辣等審美特征，雖與漂亮、勻稱、秀美、巧作、熟練等相對立，但并非一定不具備美感。相反，從某種意義上說，它們比漂亮、勻稱等具有更為復雜、深刻的審美內涵，也正因為復雜而深刻，故而不被一般人理解和接受。

牛家湘近年創作的《晉人嵇康琴賦序》、《臨馮承素摹蘭亭序》、《般若波羅密多心經》，等等，從中可以看出他對古代經典的學習是系統的、扎實的，對于經典的領悟是深刻的，且能融會貫通，博采而約取，借古而出新。難能可貴的是，這些大多是意臨，而非一味的臨摹和照葫蘆畫瓢，這讓他跟時下一些跟在經典大家屁股后面亦步亦趨的書家拉開了相當一段距離，從而保持了自己作為原創性書家的審美趣味和藝術個性。

仔細品讀牛家湘的書法，三代金文的古樸自然、兩漢隸書的茂密沉厚、南北朝碑版的峻拔奇偉、大唐書風的雄杰郁勃，兼而有之；即使被后人尊崇為書圣的王羲之沉著痛快、風規高遠的書風，也被他柔進了自己的字法和筆法之中，而且了無痕跡。因此，他的書法屬于那種既是“大眾”喜聞樂見的，又是“小眾”能夠認可的；既是屬于傳統的，又是屬于時代的。

牛家湘書法五體皆能，雖然我們經常看到的更多是他的行草書和隸書作品，但不管他擅長何種書體，首先要看他對傳統浸淫的深度、對技法認識的高度以及對于練習耕耘的。有了深刻的傳統認識和極強的技法掌控能力，才能真正做到人書合一，心手雙暢。牛家湘先生的作品，無論是行草書，如《王國維人間詞話二十六》、《宋詞一首》等，還是隸書，如《書齋聯語》等作品，都可從中看出他的用心和個性的嚴謹。

尊重傳統，立足時代

書法只有“原創性”，根本沒有什么所謂“創新”一說。所以我贊成邱振中先生說過的一段話，他說：“好的書法作品必須同時感受到兩種東西，一種是傳統核心的東西，一種是傳統沒有的東西。”這“沒有的東西”指的就是原創性，或稱作創新的東西。我以為“原創”比“創新”更純粹，更帖切，更準確。

傳統核心的東西是什么？邱振中這樣表述，“它既指技巧，亦指精神。高明的技巧和意境的高華、雅致是傳統留給后人的重要遺產”，“而傳統中沒有的東西，指的是在作品中表現出新的技法、構成，以及新的蘊涵，新的意境。這需要智慧，更需要出色的想象力”。

牛家湘的書法，首先無疑是傳統的，或者說從傳統中來。牛家湘早年受中州名家牛光甫先生影響，從古人入手，書法始入門徑，于王鐸用功最勤，作品一度為明清基調。又學米芾，間以漢隸碑版，這個階段他不斷在國展中入展獲獎，體現了取法乎上的成效。后負笈京華，眼界逐漸打開，復上溯唐人及二王，格調直入晉唐，至今他仍孜孜于晉唐法帖之間，保持著良好的創作勢頭和精神狀態。看他的書法作品中，不難發現，牛家湘有著敏銳的眼光和超強的自省能力，總能在古人和時代中找到自己需要的東西，然后加加減減，博采約取。學習，思考，提升；再學習，再思考，再提升。這是一個成熟書家的必備素質，體現著書家的理性與智慧，也是書家能夠日益精進的原因。

作為書法藝術的點畫，都是有表情，有溫度，有味道，有氣息的，最后呈現給觀者的是氣象。一個時代有一個時代的氣象。書法的時代性特征早已被書法史證明。這是中國書法的魅力所在。牛家湘書法作品，不管是大字，還是小字，不管是行草，還是隸書或者楷書，都能在自然的書寫當中，充盈著激情和靈性。所以他的每件作品都是人書合一，技道并進，自然的，耐看的，值得品味的。

“尊傳統，棄傳統，給后人留下傳統”。這是牛家湘對于中國書法傳統的認識和認知，也是他對于中國書法藝術的最高追求。他的書法之所以能有鮮明的時代特征，也許正是源于他的這一藝術理念并親力親為實踐之。

總而言之，牛家湘的書法，從字法、筆法到章法等各方面表現，都是比較到位的，比較有書卷氣，具有文人氣息，大字寫的比較內斂，透露出一股溫文爾雅的味道和氣息。從書法源流角度說，取法高古，又頗具時代精神和現代意味。既合古法，又有今意。把傳統與原創比較好地結合在了一起，且漸成自家面貌，這是非常不容易的，是他書法藝術最為可貴之處，也是其書法藝術價值所在。

我祝他繼續努力，創作出更多更好的無愧于我們這個時代，能夠反映這個時代精神風貌的精品力作。

陳焱，原為新華社記者、資深媒體人，國家機關干部。現主要從事藝術品品鑒及藝術品市場研究，專欄作家，獨立藝評人，策展人。